宋末商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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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量决定要办是一回事,实际操作起来则是另一回事了,其中有两项让张国明和沈念宗两位安抚使犯愁的问题可不好解决。
    也还有一个通过金国境地的大问题需要解决,张国明和沈念宗急得团团转毫无办法之下,只能将情况向正指挥大军夺占山东全境的陈君华通报,并要求他以最快地速度将解决办法传回胶西。
    幸亏山东地境内信鸽不至于迷失,幸亏陈君华还在济南府坐镇指挥,二月二十七日上午就有信鸽将陈君华的信带回胶西了。接到信地两位安抚使立即按信中所说的办法。沈念宗去见阿海,与其商谈加大出售轰天雷数量,及售给雷火箭,租借小炮、操炮使箭军队的事宜;派人去请来了宋焕章,让他带人立即去甲杖库领取足够的小炮和弹药装备,并在整训的护卫队中遴选出五哨信得过的人马,由宋焕章自己率领,与一位名叫应师颜地应家子弟,假双木商行东主之名一同乘船南下,再沿黄河直赴汴京。得了金国的通关文书后取道去邓州会合项慕林,救回怀有身孕的黛丝娜。又紧急调回与王宝一起驻守益都的韩宗武,让其统带、继续整训宋焕章走后留下的四个半军护卫队。
    胶西城南门外五里的苏台,是一个只有十来丈高的小土坡,码头通往胶西城的大马路就从苏台西侧的脚下经过。苏台北侧的马路边近里长地一段。是当地官府新建成不久,专门用于接待各方使节的驿馆。
    长条形的十数亩地面上连片百多间房屋的驿馆,分为十数个只隔了一道夯土墙的、有院无园地院落。每个独立的驿馆各有两进十来间房舍,且院子都小得可怜。这样有如农家小院般青瓦泥墙只涂上几遍石灰水就算粉刷过的房子,对于住惯了雕梁画栋宽庭大院的人来说,这样的建筑无异于关押囚犯的牢房。即便是里面地人能够随意出外走动。这里也实在太拥挤了,让人有种伸展不开手脚地束缚感。
    大金国的赐婚使、通州郡王阿海和他带来地金国长公主完颜琼花。还有一些随来的官吏及五十个宫女占据了最靠近胶西城的三个驿馆小院。护送公主及金银、布帛、铜铁等物的一千二百名护卫,则在苏台东北侧,也即是驿馆后面安营。
    金兵们来到这里倒是很守本份,除了在军营里呼喝赌钱、叫嚷吵闹的声音稍嫌大了点外,连营门也不跨出一步,不需监视的护卫队、暗察院的人多所费心。一辈子都盼望得到的,哪怕是只有一次也好的——“宠幸”的滋味就可以了。体验过男女间交合的乐趣,也就不枉自己到人世间来走过一回。
    经过十来天的船上行路,一行人来到胶西就被安置到一个小院子住下,在这里已经住了**天,除了刚到此地时有个小吏来打理安排一切外,她们就再未见到过这里的任何一位官员。完颜琼花也没觉得这里有什么不好,反正她也认命了。
    倒是作为赐婚使,并另外带有特殊使命的通平郡王阿海,这些天急得坐立不安。
    阿海是个四十多岁地中年人。不怎么壮实但高挑的身材,配上一个显得相当不小的肚子,再衬托上因为纵情酒色虚浮的马脸,让他看起来很是滑稽,让人无论如何也看不出是个身在富贵中人的王爷。
    阿海。早年是金国相当有名地儒将,更是金宣宗的四驸马。但自兴定三年(1219年)在淮阴一带败于李全,被解除兵权后,这十多年来阿海的名字差不多已经被人忘记了。若非这次满朝文武为了出任这件名利双收的赐婚差事争得你死我活,掌权的内族白撒和金帝完颜守绪无奈之下想起了他,恐怕阿海还是被软禁在家里不得外出。
    今天。阿海像往常一样。一大早起来就吩咐带来的护卫守在驿馆门外,密切注意胶西城地南门。看是否会有本地官府地要人来见自己。按这位通平郡王现在的情况,他几乎已经对此行地目的差不多灰心了。他不敢奢望这里的官府会派多大的官员来打发自己,只求这里能随便派个官吏来将情况向自己说明一下,多多少少能用带来的金银财物,还有这个做了寡妇但还没破身的公主和数十名宫女,换得些轰天雷就好了。
    一名护卫慌慌张张地跑进大门,过门槛时还被子拌了一下差点摔下地去,背手立于小厅门边的阿海不由皱起了眉头沉喝道:“何事如此慌张,成何体统?”
    “王爷,有宋国京东安抚副使沈念宗沈大人来见。”
    阿海心下一喜,没来由的自己也慌张起来,一边掸袂整衣,一面急急吩咐道:“快……快快有请……”
    沈念宗与阿海的商谈极为顺利,那位金国的王爷阿海一听说双木商行同意大批售给轰天雷,并还愿意卖出一千枚雷火箭,立时便喜翻了心。
    “局主万万不可。”张国明被林强云劝说了几次之后,也不再叫主上了,他倒是跟着护卫队的战士们一样叫起了局主,听林强云说要亲率军兵到金国境内去的话,立时就提出反对的意见:“到汴京追回小孩儿兵和南松小统领、增援徐大侠、项什长救人,派兵助金抗蒙地事已经有人去办了。怎么也轮不到局主亲自出马吧。现时根据地的楮币发行。各处新收到旗下的州县委吏安民,到临安去对朝庭上下打点游说。应对受蒙古委托将到此地的史相公之婿赵汝楳,以思谋对策为根据地争取到尽可能多的时间,这都离不开局主主持呀。”
    “不不,强云你不能去,叔也赞同张大人的意见,根据地需要你在此地主持大事。”听说林强云要亲自率军到金国,沈念宗同样是大吃一惊,他绝对不希望南松有了危险再赔上一个更重要的亲人。
    林强云果决地说:“不用多讲了,我并不一定要从黄河上行再转道去邓州。据卫襄和周夤两位告诉我,还有一条沿大江而上到达汉阳军,防沙战船溯汉水而上可至襄阳、若是河道畅通,则还能直上到达光化军甚至可达此行的目的地顺阳县。如真能从这条水路走的话,有我们水战队强大火炮地支持,的何愁会有什么危险?!叔啊,你就放心让我去吧,如果真不能直上到被金国所占的光化军,强云也绝不会蛮撞到以身犯险的。”
    沈念宗:“真能这样走?”
    张国明对本朝的地理有较多地认识,想了一会后对沈念宗说:“沈大人,我朝水军的战船可直达襄阳、光化倒是不假,但自嘉定十二年(1219年)兴化军被女真鞑子夺去后,便不知襄阳以上那一段的河道是否可通了。”
    林强云:“不如这样,我带一队战船先去襄阳,如果能继续上行就到顺阳县去办事,若是不行再转回临安。叔、张大人,你们看如何?”
    沈念宗:“哪……刚才我们所说几项要紧事怎么办?”
    林强云:“叔,这些倒不用太过担心。此事可让吴炎派人主持。再令以前随我制作金牌的孩儿兵配合就行。另外。金币用八金、一银、一铜的比例配料,银币可用银八八、铜一二的比例配料。将金银币的材料熔制好后,用轧机将其压轧成冲制所需的厚度,再经退火处理过后,就可以进行冲压成型了。至于金银钱币要做成多少重,那就须得金行的人去认真计算,把结果交给吴炎,他们才好按要求的重量做出合适地钢范。”
    摇手止住想要插话的李青云,继续说道:“新收到我们根据地旗下的各州县,北清河以内的,可以从原根据地的衙门中勾抽部分吏员,再配一些去年省试得中还在各衙门学习地举子,应该可以暂时满足这些州县的管理需要了。其他的地方用护卫队进行军管,先以霹雳手段清除当地有恶行的势力,等我们有人手时,再慢慢派出合格的吏员建立稳固的政权。”
    “至于赵汝楳来根据地,以及谣传他将为蒙古人作说客,或者蒙古鞑子真要用其公主来和亲地事情么,我想先拖上一段时间再说吧。看看此次我们派兵援助,金国能保得住他们的多少地方,也看看接下来蒙古人对我们根据地的态度如何,然后来决定怎么样应对。总之,我们所做地一切,都必须以根据地得到巩固发展争取尽可能多的时间为目的。”
    “临安的朝庭既然把我们这里当成了羁縻州看待,那就还是照以往的办法,以原先的三州地面奉赵宋朝为宗主。其他新取的十数州不再向其奏报,北清河以东用李璮的名义,北清河以外则以严实出面分别和蒙古人周旋。为保证我们有充足的时间做准备,这段时间里,在不影响根据地官府正常运转、不影响民生的情况下,可以向其交付一定数量的银钱财物作为赋税。当然了,若是蒙古人有过分的要求,我们也不排除像在邹平野一样,再给他们来一次狠狠的打击。”
    “一旦我能够抽身了,便会立即赶赴临安。想办法得到当今圣上、史相公的信任和支持,以稳定江南市场,保住我们的根本,让根据地可以取得江南人力、物力、财力地支持。此外,根据地的农业还是以粮为主,加大桑、麻、吉贝(木棉)、白叠(草棉)的种植,大力发展本朝南渡前就在京东东路极为兴旺的纺织业;多寻找各色能往外运销的手工制品,扩大我们根据地的商品输出。人们都道其人因大火烧光了他的家财而发了颠,各自暗中为其叹息。却不料到了次日,高宗圣上传下旨意:‘竹木材料免征税,抽解城中人作屋者皆取之。’故而这裴姓坐贾得了暴利,所得远远超过了其被火烧毁的全部财物。”
    众人皆叹:“此人倒也精于算计,琢磨临安火后必是超量建屋的材料,故此敢于置万贯家财于不顾,反去做这笔更有利钱收入的生意。”
    林强云仔细地将原先用石灰浆砌砖改为“红毛泥”砂浆砌砖、“红毛泥”竹筋用模板浇捣楼板的方法一一与众人详细解说,直到所有人都明白自己的意思方止。
    沈念宗问道:“强云,照你说的话,每批红毛泥做成后应该制出四寸半大地方块,在压过得出其强度后方可使用;以及做楼板时必须在下面加几道红毛泥和竹筋的大梁,并要认真计算的道理叔懂,可是……为何在使用红毛泥时要在内里加入二、三分的芒硝,又还须得用热水将芒硝化开才能使用呢,这倒须得与叔讲清楚才行。”
    “这个么……”林强云想了想才回答:“我们这种红毛泥须得一个多月才能固化成型不会变形,为了解决此一问题,要加入芒硝加快其凝固的速度,以便我们能快点将所建地房屋做好。”
    “唔,我明白了。先将红毛泥的强度试验出来,就可以计算出应该加多少石子、细砂,再以计算出的结果做一二次试验,然后才能心中有数,可以得出大梁和楼板上能放多重的物事。强云,你是怕没经过计算、试验做的大梁、楼板会因不结实塌掉而伤人吧?”李青云问道:“强云,按你这么说,若是双木商行在临安也做成此‘红毛泥’出卖,不是也能赚取大量的银钱了么……”
    “大哥说得对,就是必须在事前认真计算、试验后方能放心大胆地用红毛泥做房屋。呀!做成红毛泥在临安出卖。在临安建造红毛泥做的房屋……耶?!”林强云一愣之下,很快想起一事。除了行院、酒楼外,所有地店铺全都是单层的平房,扣掉住人的房间外所占卖货的面积都不是很大。况且各家店铺分得比较散,人客进到我们的店内要想买齐他们需要的货物时,一间店铺必然不能满足他们的所有要求,这里就会走失部分生意。因此,我想将这二十多间店铺都进行改建,全都做成三层以上的楼房,用下面的两层来开商铺做生意,上面的则用于住人。这样我们商铺地面积就扩大了,可以将所有的日用百货全都集中到一间大店铺内来,让人客一进入我们的店铺里就可以买足他们所需的全部货物。只要我们的百货商店内出售的商品价钱比市面上的稍稍低那么一点点,哪……但凡进到我们百货商店里的客人,就会有很多一次性买足他们所需的物事了。”
    应俊豪笑骂道:“你这小子,唉……倒也真亏了如此会算计!也罢,将来你们的百货商店真要是开得起来时,祖叔公拼了这张老脸不要,也去帮你打理这般样样货物齐全的商铺。”
    接下来林强云向三菊交代,让她在吴炎回到胶西后叫铁工门勾抽弟子,尽快做出各种不同规格地细钢丝筛,以便即将投入生产红毛泥地工厂使用。
    请沈念宗通知双木的相关管事,通知运货地船队和南方的店铺,立即购进一批毛竹运到根据地、临安以备使用。
    各种能想得起的杂事,让林强云和沈念宗他们一直忙到子时前后,大家方才散去。
    ……………………
    三月初八午时,枣阳城西门外的大校场内。京西第五正将、神劲军统制孟棋,脸色肃穆地立于点将台——现时暂充地监斩台上。台下的九千神劲军将士,直面用木头搭起的刑台上五花大绑跪于前的原神劲军三个都头。所有的兵将们都知道,今日这三个胆大包天的都头会被当众处斩,完全是他们去年冬十一月,各自将配发于本都的五十支雷火箭盗卖了十支。值得庆幸的是,三十支雷火箭还没出枣阳地境,便事发被一次追回了二十七支,只有三支雷火箭流落在外不知去向,至今还没被追回。
    “已至午时三刻。只怕是没几年的命好活了。
    “可以点火射出……咳……咳……”孙威被一连串的咳嗽打断了话声。整个身体像一只大虾般弓成一团蹲下地。
    “爹……你还是回营帐里去歇息罢,这里由孩儿来看着就好。怎么个情况孩儿定会详详细细地记下来。”孙择急急地拍着父亲的背,一面小心地劝说:“前天那支雷火箭将我们匠户营仅有的五个火药匠师炸死了三个,另两人又伤得厉害,到现时都还说不出话,我们此刻就是知道了雷火箭野外爆炸的威力,也没法破解此等利器,爹爹为何一定要浪费这好不容易才得来的雷火箭呢。射出了这支雷火箭后,我们不就只有一支箭了吗,以后还如何能研究出其火药是何等物事配制成的?”
    “孩儿……咳……你不用说了……咳……”孙威好不容易才止住了咳嗽,气喘吁吁地强自站起身说:“为父深受成吉思可汗的大恩,除献上做出的蹄筋翎根铠外别无建树,此时眼看活不了多少时间了,若能在有生之年再为大汗解开这雷火箭的火药之谜,也算报答蒙古两代大汗对我孙家的大恩了。择儿,你代为父下令,让他们将雷火箭点着火射吧。”
    眼看着蒙古战士将点燃了引线的雷火箭射出,落在十五六丈的地方毫无动静,这下不但孙威着急,连孙择也不由得也有点拿不定主意了。孙择心里一急,便跃上马背策马往那支大头箭镞处冲去,嘴里还一个劲地念叨:“不可能的,前天明明炸死炸伤了五个专研火药的大匠师,今天怎么就会会不炸了呢,完全不可能的啊……”
    当孙威的马跑到距大头箭落地处还有一丈左右时,落于沙滩地上的雷火箭“轰”的一声爆炸了。只见地下爆出了一团黄白色的烟尘。孙择一惊之下,感到脸部、额头,还有眼睛上猛地一热,在他举起手臂遮挡抚摸、意图探清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前,觉得已经看不清眼前的物事了。与此同时,耳中听到有无数砂石雨打芭蕉般地冲到身上,击得全身无一处不痛,孙择最后入耳的声音就是座下的马发出了嘶吼,似乎远处还传来父亲撕心裂肺的喊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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