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血皇冠

    正午时分，关凉从校场回到府中，没有第一时间请人带云眀来见他，而是先吃了一份早膳，说是早膳，其实已经是午膳时间。对比起影月殿云眀，早膳在关凉心中的地位要高于他这名长老，甚至吃早膳也没给云眀留一份。
    只是过了两刻钟后，府内丫鬟却上门请他前往膳房食用午膳，另外关凉也在那等候着他。云眀当然得去，正好他也想见见府中的其他人。
    在丫鬟的带路下，云眀来到了关府的膳房，一张大圆桌旁坐了五个人，除了云眀见过一面的关凉，还有两名女子与两名孩童。据情报所述，关府家中除了接近上百名的丫鬟，还有一名正妻，七名妾室和三名子嗣。
    两名女子看起来还很年轻，想来只是关凉的妾室，而孩童也是八九岁，想必和这两名女子有关。
    五人似乎在等候着云眀，圆桌上的膳食已经上齐却还未动筷。关凉见云眀到来，招呼了下边上的下人给他拉开椅子，请云眀坐下。
    “云长老请坐，府上饭菜没有外面的酒楼精美，但吃着还是能填饱肚子的，接下来的日子就苦了云长老了”关凉率先拿起了筷子，淡漠地朝云眀说了句。
    桌上菜品的确没有酒楼中的样式精美，但是分量都挺多，每一碟菜都足够两人共食，正好是六菜一汤，三荤三素且是新鲜蒸煮，每人面前摆放着一碗满满的白米饭。
    “关统领哪里话，老朽打搅了才是...”虽然云眀老皱的面庞上难以看清是否带笑，但弯曲的眼眉能看出他是带着笑容说的。
    关凉闻言点了点头，也不再继续寒暄，而是道了句“云长老随意吃，不用拘束。”后便吃了起来。
    食不言，是关家用膳的规矩之一，所有关府之人都不可例外。
    云眀自顾自地吃着，第一次在他人府中用膳，多少还是会有些不习惯，夹菜之时还要看着其余五人是否要夹，避免引起不必要的尴尬状况。而云眀一边用膳时，一边还不忘观察除关凉与孩童外的两女子，两名女子举止虽没有宫中贵妃那么的优雅，但还是能看出拥有着普通人所没有的贵气。
    反观关凉一举一动间完全把云眀当成了空气，眼神竟无一刻停留在云眀身上，两刻钟前才用了早膳的他，竟然午膳也吃得倍儿香。
    半刻钟后，云眀与关凉二人率先吃饱，“云长老想必也吃饱了，我们到后院说话，如何？”关凉看出了云眀似乎第一次在他人府上做客，举止间不仅拘束，偶尔还会有尴尬的神色。
    云眀闻言，轻轻点了点头道：“在坐慢吃！”
    两名女子面带微笑地朝云眀点了点头，关凉走出用膳房，云眀也不再拘束跟了上去...
    关府后院。
    后院中依然保持着关府内朴素简洁的风格，松树，假山与凉亭，多了些花草，多了些落叶。
    扫开院内落叶能见到地面上有很多裂痕，似乎曾在此有一场战火燃起过。
    两人行至后院凉亭处，面对面坐了下来。
    “云长老此次前来，想必不是只为了教导我儿拳法的吧？”关凉开门见山，丝毫不带疑虑地问出了清晨见面时便想问的问题。
    “呵呵...关统领觉得老朽此行还有别的目的？”云眀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道。
    “影月殿向来与关府不熟，你们大当家无端端请你过来，除了教导我儿拳法，监视关府上下的一举一动，想来...还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不是吗？”关凉眼神变得阴沉，语气中还带着一丝若隐若现的杀意。
    “关统领觉得老朽还有何不可告人的目的？是杀人？放火？还是...”云眀丝毫不在意关凉那股透露在外的杀意，云淡风轻的说着话语。
    关凉嘴角呈上浮现弧度，笑了笑：“云长老觉得我是在跟你说笑？”
    云眀对于他这句话不置可否，依然云淡风轻：“影月殿与关府既不熟，也并未结仇，关统领所指的不可告人的目的，老朽的确不知。若是关统领觉得老朽得到来打搅到了贵府，老朽先给关统领道个歉，老朽即刻回程便可。但..若是大当家问起，还望关统领能为老朽此行的所为证言。”
    此话一出，顿时令关凉有些骑虎难下，看来继续逼问下去也得不到任何结果，反而给影月殿落下个不好的印象，但关凉是什么人，他自然有他自己的办法。
    既然开门见山撬不开云眀的口，关凉只能说道：“那倒不必，方才是关某多虑了，言语有些激烈，还望云长老莫要见怪。云长老接下来的日子在关府大可自便，就当在自己家中一样，至于教导我儿拳法的事，就有劳云长老费心了，关某在此..谢过云长老与大当家！”
    云眀闻言点了点头，呵呵笑道：“这是自然，老朽来此不正是为了教导关公子拳法么！若是有哪教得不当，还望关统领不要见怪，老朽已快步入亡魂殿堂，手脚有些不利索了。”
    后院的树叶一片片飘落，落在满是满目疮痍的地面上，覆盖了地面，掩埋了脚印，残留一片枯黄。
    两人一番交谈之后，关凉心中对云眀的猜疑逐渐加深，在他眼中，云眀来此的目的定然没有这么简单...
    “老朽听说...关统领一年如一日，每日清早会去一趟校场，看得出...关统领对于这份官职很上心啊！祁月国中有您这样的能臣，皇帝陛下心中想必甚是欣慰吧...”
    世人只知关凉能以副将之职统领祁月国四分之一的兵力跟他爹关义有关，却不知祁月国皇帝对于关凉的态度并不如对他爹关义那般，若是哪日关义魂归天外，关凉能否再掌权这些兵力还是个谜。
    而此刻的云眀哪壶不开提哪壶，口中不仅提到了明望轩国王，还刺痛了他这名存实亡的官职，顿时令暴戾的关凉有股杀人的冲动，怒目圆睁的他想立即了结了眼前这云眀老人。
    “呵呵...为陛下分忧尽忠尽职罢了..”
    关凉咬牙切齿，最后还是压下了心中的怒火，转而笑着回应道。就算他想了结这名老人，也不能在关府了结..
    “时候不早了，云长老还未见过鸣儿吧？关某正好要去一趟他的庭院..”别看关府宅邸上下的装饰都很朴素，但关府内的独立庭院可要多不胜数，光给关凉妾室的就分有八个庭院，外加关府后院左侧还有一片很大的空地，完全够关家人住下还有空余之地。
    作为已成年的关鸣，自然也有自己独立的院子供他独处。关鸣的庭院正好位于正厅的右方，两人所在后院的百米处，只要穿过一条长走廊便可到达，此时关鸣正独自一人在院子中看书，此子真不愧是书迷，似乎他的时间都花在了看书上。
    关鸣看书之时都是身心投入其中，无论何等嘈杂之声也无法扰其遨游“黄金屋”。关凉与云眀此时已经站在关鸣后方，关鸣还是未有察觉，沉迷地看着手中的书籍，每当看到含有深意的句子时，关鸣便会在句子上画上一笔。
    “嗯嗯...鸣儿！”关凉紧握左手捂于嘴旁咳了两声，唤醒了沉迷书中的关鸣。
    放下手中书籍，关鸣起身朝关凉行了个礼道：“父亲，您来了！孩儿方才看书..正好看到些有趣之处，有些..入迷。”
    一本名为《暗月》的书籍被摆放在桌上，云眀瞥了几眼这本书，书皮已经有些皱褶，想必已被关鸣翻看了数次。若是真云眀，或许看过这本书，但此时的云眀是李重离假扮的，本就不喜看书的他，别说书名，就是连书本也很少有。
    “先别看了，来见过一下云长老！接下来的日子，由他教导你拳法，平时你爱看书，爱打抱不平我不管，但这一次你可要听云长老的话，把他教导的拳法练好咯！”关凉非常严肃地说道，平时对于关鸣他很少管教，几乎是让他的生母也就是他的正妻管教关鸣，或许是正妻的影响，关鸣的脾性与关凉截然不同。
    “云长老好！关鸣定不负父亲所望，一定练好云长老教导的拳法。”关鸣上前，朝云眀作揖，十分恭敬地说道。
    “呵呵...不必拘礼，不必拘礼！”云眀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顿时深得关鸣好感，关鸣还生怕眼前的老人是一位与父亲一样严肃的老师，此时见状，心中暗暗吁了口气。
    “听说你喜爱看书，正好我这有几本老书籍，就充当见面礼了！”
    话音一落，云眀手中顿时多了两本书籍，一本《乱朝》，一本《妖族小记》。深爱书籍的关鸣眼冒精光，虽府中的书籍众多，但多数已被他翻阅了不下五遍，弃之可惜食之又无味，再加关鸣平日里都在看书，家中的龙虎枪绝技他也不爱学，空有满腹经纶，却无一技傍身，关凉便对府中下人下过令，不允许私自给关鸣带任何书籍。
    在云眀手中已经旧得发霉的书籍，在欢呼雀跃的关鸣手中却如同两本稀世珍宝。站于一旁的关凉此时也不好出言阻止，只要云眀是有心教导关鸣拳法，关凉便会给云眀一分薄面。
    “鸣儿！不要光顾着看书，多花些心思在拳脚之上。这个世界上，读书识字是最无用的特长，你可明白？”关凉给欢呼雀跃的关鸣泼了一盆冷水。
    “可是父亲...”
    “没有可是！云长老，接下来的日子，鸣儿便交由你了，若是鸣儿不听话，大可不必给我面子！尽管下手！有劳云长老，我这边还有事，就先走一步。”
    话音落下，关凉对关鸣使了个严厉的眼神，随即离开了关鸣的庭院，不知去往何处，留下院内一老一少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