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另一面

    在场的三人都是刑侦出身，见王丹突然愣在那里发呆，交换了一下眼神，觉得他应该有重要的事情要说。三人默契地没有打扰他，静静地在一旁等待。
    “。。。。吕局长。。。我能问一下，您们警方打算怎么防止狂犬咬人的事情再发生吗？”王丹一边思索一边问。
    “现在只能用笨办法，等群众报警之后尽量快速出警。”吕强眼睛一亮，难道这个让津北所有警察都头疼的问题，这小子有答案？
    “我有个不知道对不对的想法，不知道该不该说。。。”王丹想起自己刚才到底遗漏了什么。
    “没关系，没关系，说吧，什么想法都能说。”韩思妍见吕强向她使眼色，知道吕强希望她能把王丹的想法引导出来。
    “我今天看见一个奇怪的东西，好像就是这个东西放出恶灵让那只柴犬发狂的。。。不过我不懂破案啊，别把您们的思路搞错了。”
    几人心中一震，韩思妍的语气愈发像大姐姐跟小弟弟聊天：“你放心，我们破案也需要各种线索的。到底是什么奇怪的东西，给我看看呗。”
    王丹从兜里拿出那张画着符咒的贴纸：“就是这个，我还发现这个东西能吸引外界的恶灵。。。。。只不过现在没用了。”
    韩思妍拿过王丹手里的贴纸看了看，又递给吕强和封振宇。几个人翻来覆去也没看出个所以然。
    吕强挠挠头问：“小王啊，这东西我可真看不懂，你能跟我说说吗？”
    王丹就把如何在路上看见恶灵追逐快递车说了一遍，也讲了自己把贴纸带回家的时候，发现里面又有了一颗恶灵，所以判断这张贴纸上的符咒能够吸引恶灵。
    而且照他的观察，这个符咒还能对恶灵进行升级。如果他猜测的没错，这个符咒能让恶灵更有自主意识，并且更有攻击性。
    “你说你在哪儿发现这张贴纸的？”
    “就在一辆同风快递车的底下贴着。”
    几个人对灵什么的不懂，但却都是破刑事案的高手，对视一眼就知道案件的线索是什么了。吕强握拳砸了一下手掌：“快递车！没错！就是快递车！”
    怪不得狂犬的发作毫无规律可循，满市乱窜的快递车哪儿有什么规律。
    这一瞬间，吕强一下对王丹的看法有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如果说刚才他是抱着听玄幻故事的心态，但现在就完全不同了。因为王丹居然拿出了一个物证。
    虽然不知道这个物证到底是不是真的能证明恶灵的存在，但以他多年的刑侦经验，至少可以肯定这绝不是王丹事先准备好的伪证。那张贴纸脏兮兮的，还沾着明显点点污迹，符合王丹所说从快递车底取下来的说法。
    他也不相信王丹的思维能如此缜密，连这种细节都能事先准备好。
    这个发现让他心跳都开始加快，神出鬼没的狂犬事件都快把他逼疯了。
    “你说那辆车是同风快递公司的？”
    “没错，他们公司的logo大的很，不会看错的。”
    封振宇心中一动：“小韩，马上查一下同风快递在津北都有哪几个集散点。”
    韩思妍眼光一闪，知道封振宇想了解什么。她看了一眼吕强，后者也立刻说：“走，马上去指挥部。”
    三人带着王丹走出办公室，急匆匆来到指挥部。
    赵全永和钱飞都在指挥部，他俩看见原本应该是嫌疑人的王丹居然跟着吕强和封振宇有说有笑的进来，都有点搞不懂这是什么节奏。
    不过钱飞见王丹没事还是挺高兴的，毕竟这是自己女儿的救命恩人。他特地微笑着朝王丹点点头。
    “快，把同风快递在市区的集散点都找出来。”韩思妍给值班民警下命令。
    很快，前方大屏幕上的电子地图亮起了十几个红点，表示这些都是同风快递的货物分发处。
    韩思妍急速地扫视这些红点，忽然指着其中一个说：“吕局，封处，你们看，这个集散点在秋林路！”
    吕强也皱起眉头：“这个点的旁边不就是你们上次抓捕女嫌疑人的小区吗？”
    “没错，看来恶犬事件有线索了。”封振宇说：“我们来假设一下，那个逃脱的女嫌疑人当时并没有跑远，应该就是在附近潜伏，所以周围路段的监控才没有拍到她。为了能逃出津北，她本身就带着或者是现场制作了这种符咒。然后恰好附近有同风快递的一个集散地，她就把符咒贴到快递车隐秘处。”
    “这些符咒被快递车随机地带到了其他区域。而贴了符咒的快递车可能在任何时间、任何地方释放恶灵，所以狂犬事件才毫无规律可循。”
    “嫌疑人知道，当天晚上为了抓捕她，津北市局出动了超常规的警力却失之交臂。所以接下来警方必定会在全市范围追查她的踪迹，给她逃离津北造成极大困难。所以她用这种方法来造成社会秩序的混乱，那么津北警方将无力再组织力量大范围搜捕她了。”
    吕强和封振宇你一句我一句，不断还原案件线索。
    “投放这种恶意符咒的动机有了，”韩思妍插话：“还有一个巧合，第一起狂犬事件就在第二天也就是九月七日上午发生。那么时间也对上了。”
    “马上联系同风快递公司，问问秋林路这个集散地负责派送的区域是哪些。”吕强下令。
    赵全永和钱飞听了个满头雾水，这三位怎么回事，一进来就说什么符咒，什么恶灵，这是要改画风吗？
    趁着值班干警在打电话联络快递公司，韩思妍低声把王丹之前说的内容捡主要的部分跟两人交流了一下。两人张着嘴哦哦哦了半天，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明白了。
    很快，同风公司的值班客服给出了答案，一个红色的圆圈被画在电子地图上。然后韩思妍把已经发生过狂犬事件的地点用黑色标注在地图上。
    虽然那些黑点依然是毫无规律，但它们都一个不少地被圈在那个红圈之中。
    “通知秋林路派出所，通知就近的分局刑警队，马上出发。先控制住秋林路所有快递车，不许遗漏一辆。快！”吕强下达了命令。
    “再联系快递公司，核对停放在这里的快递车数量，如果有快递员开回家的，也必须马上找到。”封振宇补充道。
    韩思妍拿手机拍了一张符咒的照片：“把这张照片发至每个出警警员的警务通上，让他们仔细搜查每一辆快递车，看看还有没有类似的贴纸。”
    王丹目瞪口呆地看着一串串的命令从这间指挥部发布出去。正前方那个大屏幕上出现好几个分窗口，能看见几个地方的警察都全副武装地匆匆跑向警车，然后就是警/灯闪烁警笛呼啸。
    他拿着一瓶钱飞随手递给他的矿泉水，一边喝着一边津津有味地看着这幕现实版警匪大片。
    “大神，大神。。。”一个略带猥琐的小声在他身后响起，他转头一看，只见康天一脸贱兮兮的样子跟他打招呼。
    其实刚才进到指挥部的时候王丹就注意到康天，满屋子穿警服的，就他一个穿着便装坐在一旁打电脑。
    后来吕强他们指挥行动的时候，王丹也曾悄悄看了一眼这位特殊成员在干什么——结果发现他居然在玩游戏。
    王丹很是毁三观，原以为公安局是纪律单位，怎么也跟自己上班的时候一样可以偷着，哦不对，这家伙简直是明着玩游戏。
    现在康天过来跟他打招呼，还叫他大神，搞得王丹更糊涂了。
    见王丹狐疑地看着自己，康天就像一个地下工作者，四下看了看，凑近低声说：“大神，我也是咱们组织里的，我的代号是钟馗。。。。”
    噗，王丹把喝了一半的水喷了出去。还好反应快歪歪头，不然全喷到康天脸上。
    康天倒是无所谓，继续低声说：“大神，你不用激动，我是打入敌人内部的。这个代号就是降魔道长给我的。请问你的代号是什么？”
    王丹一脸黑线，心中大骂小蚊子：你玩够了没有。
    看着康天在身边赖着不走，王丹满心无奈，心说小蚊子怎么什么人都招惹。他无奈地也低声应付道：“降魔道长那个混蛋没跟你说组织纪律吗？谁让你随便联络的？”
    康天恍然大悟：“你说的对，是我警惕性不够。。。。”
    话没说完，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揪着他脖领子把他拽走了。封振宇皱着眉头对康天说：“小康，你嘀咕什么呢？去一边玩去，我们跟王丹有正事谈。”
    康天给了王丹一个你懂的眼神，乖乖地走了。王丹第一次对封振宇产生出好感。
    这时，布置完任务的吕强等人都围了过来。吕强拿着那张贴纸，很客气地问王丹：“王丹，能不能麻烦您跟我们说一下这个符咒是怎么运作的？”
    王丹食指顺着符咒中的笔划解释道：“我看见恶灵被吸引进来之后就会沿着这个轨迹转动，从这儿转到这儿，然后又转到这里。。。。然后再一次循环，直到它被修炼到更高一级，就会离开这个符咒。”
    “那你刚才说这张符咒没用了，为什么？”
    “原来在这里，这里和这里都镶嵌着一块碎灵片。恶灵每转一次，都能吸收一点碎灵片，直到这些灵片都被吸收完了就没用了。”
    这时候韩思妍插话：“王丹，那有一点我不明白，你说恶灵被吸引进来之后会自动的运转直到升级。那就是说每个恶灵在符咒中修炼的时间是差不多的，为什么狂犬事件的发生却持续了这么多天？”
    王丹想了想，回答道：“我只是看见这个符咒怎么运转的，但我真的不懂这玩意。。。。。如果让我猜的话，可能是因为外界的恶灵比较罕见，所以它是否能吸引到恶灵的时间和地点都是偶然的吧。”
    “还有两种可能，就是那个贴符咒的人这些天还在陆续贴这种符咒。或者这种符咒能重复多次使用。”韩思妍又琢磨道。
    “第一种可能性比较小，按照我们的分析如果是那晚逃脱的嫌疑人施放的这些符咒，目的是逃跑。而津北因为狂犬事件已经乱了好几天，她有足够的机会逃走，何必冒险继续留在津北呢？王丹，你知道这种符咒能重复用多少次吗？”吕强说出自己的判断。
    “这个。。我真不知道。。。这张符咒我见到过曾两次修炼恶灵，第一次的恶灵控制了柴犬，第二个恶灵被我收掉了。。。。但之前它是否还修炼过其它恶灵，我就不知道了。”
    “你觉得这种符咒容易制作吗？需要什么特殊材料？”封振宇问。
    “说不好。。。不过我感觉可能不是那么好做，因为那些碎灵片都是很纯粹的灵。这种灵在自然界几乎不存在，应该是有人用特殊功法修炼出来的。”
    几个人对视了一眼，大家都觉得心里沉甸甸的。这种玩意随便往哪儿一贴，根本不会有人注意。
    如果制作难度高还好点，但假如有谁掌握了大量制作的方法，那可比恐怖分子的汽车炸弹还可怕。
    “希望能赶紧再找到几张，这样也好对比分析一下。。。。王。。大师，我请求您务必帮助我们。看在两千万津北市民的份上，帮帮我们。”
    众人都惊讶地看着吕强，包括王丹自己。没想到这位堂堂的市局副局长居然如此放低身价跟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小年轻说话。吕强可不管别人的目光，满眼期待地看着王丹等他回答。
    “。。吕。。局长。。您不用这么客气。。。能帮的我一定帮。。。”王丹一时间被搞得手足无措。
    “那咱们说好了，市局保证会给你满意的报酬。谢谢您，太谢谢您了。”吕强长松一口气。做为津北市局的主要负责人，他也是被这些天发生的狂犬惨剧快搞疯了。
    事发前风平浪静，事发时血雨腥风，更可怕的是防不胜防。
    由此又牵扯到爱犬与厌犬人群的矛盾。不仅在津北，就是在全国范围内都引起了这两类人群的对立。再这么下去，社会撕裂都有可能。
    由此可知，做为案件的主要负责人，他身上承受的压力又多大。
    迄今为止，只有王丹显示出能够制止狂犬的能力，而且又给出一条也许能消灭狂犬事件的线索。他才不管王丹的灵理论是不是正确，哪怕王丹说需要跳场大神才能把狂犬灭了，他都会马上去准备香案、鸡血、桃木剑。
    赵全永等人琢磨了一下，也明白吕强为什么是这个态度。不约而同都叹口气。这几天凡是津北的警察都压力山大，王丹的到来至少给了他们一线希望。
    手台里响起警员陆续到位的报告，现场情况也逐渐清晰：经过清点，秋林路集散点的快递车都在。秋林路东、西两头已经拉起警方封锁线，所有人员和车辆都不得出入。
    经过仔细检查之后，在五辆快递车的隐蔽处发现了相似的贴纸。但现场的警察不敢随便处理，请示下一步的行动。
    听完手台里现场指挥官的汇报，吕强说了一句：“严密封锁现场，尤其注意野猫野狗，一旦发现立即驱离。所有人也不得靠近快递车。然后。。。。什么都别动，等待命令。”
    说完，他眼巴巴地看着王丹。很快，封振宇、韩思妍等人的视线也聚焦在王丹的脸上。
    王丹本来在旁边正吃瓜吃的开心，毕竟不是谁都能亲眼看到警方这种大行动是如何运作的。更何况王丹正处于好奇心旺盛的年纪。但忽然之间就觉得哪儿不对了，怎么脸上开始热乎乎的？
    他环顾四周，才发现周围几个高级警官都神情认真地注视着自己，这是几个意思？他跟吕强等人大眼瞪小眼。
    此时的指挥部气氛十分诡异，几个高阶警官围着一个稚嫩的年轻人，似乎在等着他指示下一步的行动。而那个被围在中间的年轻人，手里拿着一瓶喝了一半的矿泉水，半张着嘴像个白痴似的瞧瞧这个，看看那个。
    太诡异了，指挥部里其他警员都不敢说话，强忍着不让尴尬症发作。
    “咳咳。。”还是吕强先打破了沉默：“王丹。。大师，您看下一步我们该做什么？”说着话还把手中的手台递给王丹。
    “啊？。。。这。。。这。。”王丹一个劲地往后躲，仿佛吕强递过来的是一颗手榴弹，还是拔了保险环的那种。“吕局长，您这是什么意思？”
    “别紧张，王丹大师，我是想问您现在现场的警员该做什么？”
    这时王丹退不了了，被韩思妍在后面按住了他的脖领子。他只好用商量的口吻对吕强说：“吕局长，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我当时就是把贴纸撕了下来。。。。要不。。。。您让现场警官也把发现的贴纸撕下来？”
    吕强心说要这么简单我用得着跟你这儿低三下四地请示吗，他只好耐心地继续引导：“王丹大师，您看哈，把贴纸撕下来很容易，但是这种。。。符咒，也就是您有所了解。我想请问的是：现在这些符咒是处于有效还是无效状态？里面是不是已经有了那个。。那个什么恶灵？如果有的话，普通人撕下这种贴纸有没有危险？”
    王丹一拍脑袋，觉得自己果然年轻天真欠考虑。是啊，对这种能引发狂犬的符咒，警方哪儿敢随便乱动，万一造成现场警察被恶灵侵占了怎么办？
    现场警察可是个个持枪的，一旦发狂再来场枪战，津北就不要太热闹了。
    他终于理解吕强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客气了——原来是把自己当成“拆弹专家”了。
    回想了一下下午的那张贴纸，当时里面确实禁锢了一个恶灵。虽然当时恶灵并没有什么反应，但不知道是因为它本身没有修炼升级还是因为自己有涤星轮把它震住了——至少从那只发狂柴犬的表现能看出来，恶灵是挺怕涤星轮的，即使是升级后的恶灵也一样。
    不过，让他现在就判断这些被发现的贴纸是否有危险，那可就远远超出他的本事了。
    王丹有点犹豫地对吕强说：“吕局长，不看到符咒我是无法判断的。。。要不。。。我去一趟现场？”
    吕强一拍大腿，一副你小子终于入套的表情。
    也不跟王丹继续商量，拿起手台就下命令：“现场严密封锁，尽量远离有贴纸的快递车，专家马上会到现场处理。”
    好在他还顾及手台是全市通讯，没给王丹加上大师头衔，而是含糊地说是专家。
    转头他满脸堆笑地招呼王丹：“王丹大师，那咱们走吧，您跟我一辆车。。。。那个小韩，快把大师的脖领子松开，太没礼貌了。”
    韩思妍松开王丹的脖子，顺便横了他一眼。
    王丹满不在乎地冲她挑挑眉毛。随后悄悄伸手揉了揉后脖梗——这丫头的手劲真不小。
    他跟韩思妍年纪没差几岁，而且之前又发生过不少交集，甚至王丹还出手救过韩思妍的命。
    所以在他眼中，警/衔并不低的韩思妍更像是一名英姿飒爽的警花，而不是一名手握执法权的刑侦副大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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