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另一面

    钱宇平在电话中急促地说道：“我说老吕啊，这么重要的进展为什么不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快说说，你们怎么破的案子，狂犬事件真的不会再发生了吗？”
    “嗯，事情是这样的，”吕强斟酌着回答：“钱副市长，我们现在已经发现了引发狂犬的诱因。昨晚我们连夜行动，对源头进行了清除。具体情况我需要当面向您做个汇报。目前的情况是我们正在安排对可能存在的隐患进行排查，但乐观的估计今天终止狂犬事件再发生是很有可能的。”
    “很有可能是不行的啊，我要你确保不会再发生。”
    “我们正在安排最后一轮排查，中午前应该有结果。所以请您跟市委市政府的宣传部门说一下，把记者招待会安排在今天晚些时候。”
    “好，这个我来协调。狂犬事件到底是什么诱因，现在简单跟我说一下，我好向书记和市长汇报。”
    吕强苦笑了一下：“钱副市长，我还是当面跟您汇报吧。这事还真没法简单说。”
    “好，我马上来指挥部，你继续指挥排查。”
    “是！”
    挂上电话吕强转头对所有人说：“大家听见了？没有退路了。各区派出所和各分局全力配合交警进行车辆排查，务必中午十二点前检查完所有相关车辆！”
    “是！”
    。。。。。。。
    可能吕强觉得很快就会有结果，也可能他觉得网络上的事情应该由宣传部门负责，所以没有做出反应。老神在在地把王丹留在招待所准备随时征用。但他没想到短短几个小时，网络上的舆情已经控制不住了。
    本就是近期新闻热点的狂犬，加上很容易惹人同情的孩童受侵害。现在又混合了警方野蛮抓捕等元素，使得这个事件极具抓人眼球的炒作优势。
    随着夜猫团队不断放出刻意选择并经过处理的图片和视频——在这些图片中，本就青春俊朗的王丹被刻意地突出：他面对嘴角流淌着鲜血的狂犬时发起的无畏冲锋，和在众多特警包围下的无辜无助产生强烈对比——瞬间引起众多女读者的好感和迷恋，使得新闻的热度急速上升。
    王丹的个人资料很快就被人肉了出来：被收养的孤儿，由好心的奶奶抚养成人；唯一的亲人去世后，孤身一人自强不息在津北打拼；在公司受到不公正待遇，含泪辞职；路见危难挺身而出，冒着生命危险挽救数百在狂犬利齿下发抖的孩子。。。至今尚无女朋友。。。哇，不用修饰就是一篇泪点处处的好文啊。
    这下各路大小媒体记者再也坐不住，各显神通挖掘跟王丹有关的新闻，新帖不断铺天盖地的出现。
    小区居民——王丹就在我们小区，昨晚亲眼见到被警方抓走，来了好几百特警，全都持枪荷弹。连坦克都开进小区。。。。哦。。。那叫装甲车是吧
    我们需要知道真相——据现场目击者证实，昨晚小区空中武装直升机轰鸣，能清楚地看见武器挂架下的火箭弹。。。我们不禁要问，难道救人的英雄比恐怖分子还可怕吗？
    王丹的同事——他是个很好的人，谁有困难都愿意帮忙，还曾借给我一百块钱。。。。可惜他后来离职了，下次见面一定还他
    被救的孩子有话说——那只狗好凶，我们都不知道往哪里跑，是一个大哥哥救了我们，谢谢大哥哥
    家长——当时我们被挡在门外，看着自己的孩子被狂犬追咬，心都在流血。救人的恩人为什么被抓，我们绝不答应
    曾经被王丹暗恋的女孩——我叫吕菲菲，是名流企划的前台。王丹每次进公司都会故意找我聊天，还一起吃过午饭，我希望他能更勇敢一点向我表白
    。。。。。
    到了后来，各类莫名其妙的人物也纷纷登场开始蹭热度。
    大V1：如果这事发生在美国，会得到总统颁发的勋章而不是要面对警察的枪口，这值得我们所有人深思
    大V2：呼唤真相，强烈要求津北市马上澄清事实，今天我们每个人都是王丹
    娱乐圈：我是导演，王丹的外貌气质绝对适合我正在筹拍的电视剧《我们还要恋爱250次》中的男主角
    一线红星琳琳表示，她非常期待能与王丹合演她的新片
    P2P网站：发起为拯救英雄的捐款，为王丹请最好的律师团。你不理财财不理你，赶紧将余钱存入我们“存就赚”网站，共同抵抗通货膨胀
    。。。。
    吕强的电话快给打爆了，从市委书记一直到市局大局长，几乎所有比他级别高的领导都給他这个现场指挥打电话。好不容易挂断最后一个电话，他迫不及待把手机扔到桌子上——都烫手了。
    “封处，你那里怎么样？”吕强一口气喝下大半瓶矿泉水，叹口气问封振宇。
    “刚才于副部长也打电话来问，我把情况跟他汇报了。”封振宇也苦笑地摇摇头：“这次发动舆论的是一群黑客，常规的阻截方法全部失效，已经按不住了。”
    “不行啊，我这里也扛不住了。刚才局长给我下了死命令，必须在记者招待会之前给王丹下个结论，查明他到底是救人英雄还是嫌疑人。如果是嫌疑人必须拿到证据，否则今天必须解除对王丹的软禁。”
    “这可不行。”封振宇马上说道：“X事件不同于一般的刑事案，到现在为止我们甚至没有方法去分辨谁是无辜者谁是嫌疑人。而且王丹也是目前唯一跟警方有合作意向的相关人员，肯定不能脱离控制。”
    说完又补充一句：“王丹制服狂犬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再加上现在网络上早已将他的个人资料人肉出来，等于他这个人已经暴露在公众面前。以往的X事件多数是针对社会的恶意事件，说明那些X事件的嫌疑人至少是对社会带有恶意的做派。王丹如果离开警方的保护，他自身的安全也有问题。”
    “封处，你说的这些我也明白，但现在所有焦点都指向我们津北。”吕强也不管不顾跟封振宇摊牌：
    “我不管其它X事件是如何的，但发生在津北的狂犬事件是王丹出手制止的，这点无可质疑。所以，在津北，王丹就是英雄！我们津北市局不可能把英雄扣住不放。”
    “那说王丹需要配合市局继续处理狂犬事件呢？”封振宇退了一步。
    “关键是现在这小子的履历在网上被晒了个干干净净，连幼儿园园长都被采访了，说他从小品学兼优，尿床都比其它孩子尿的少。靠，让我拿什么理由跟公众解释需要这么一个毫无侦探经历，又是学理科的年轻人有本事跟警方合作破案？。。。哪怕他学个跟兽医沾边的我都能编出点故事来。”
    “这样吧，咱们都抓紧时间。你们的人快点排查车辆，总部的专家也快到了，我一会儿去找他聊聊，说服他跟我回京城，至少给你们津北减少点压力。”
    “不行不行，带他走也要在我们确定不会再发生狂犬事件之后再说。”
    “。。。。吕局，您没有别的要求了吧。。。”
    独自在招待所休息的王丹，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网红。睡醒之后，他拿出那张被警方标注为四号的符咒，打算好好研究一下。
    当他打开四号符咒到时候，发现那颗在符咒中的恶灵没有沿着符咒纹路运动，而是静静地待在符咒的一个角落里。沉入意识仔细体会一下，居然感受到从恶灵身上发出的一丝恐惧。
    这让王丹很好奇，他赶紧观察涤星轮，发现问题果然出在那三颗初灵身上。每当它们转到临近恶灵的地方，都会刻意地放慢速度，还发出一丝丝灵光，似乎要把恶灵抓过来。只不过初灵拗不过涤星轮，总被依依不舍地被带着转走。王丹再次感受到初灵传递出想要进食的欲望。
    怪不得这颗恶灵被吓得不敢动，原来是躲在这里靠符咒的力量抵抗初灵的抓捕。王丹在意识中给初灵们下了个指令，让它们别着急。
    现在这个恶灵是物证，物证是不能随便吃滴。三个馋嘴货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放弃，在涤星轮中无聊地晃悠。
    没有了初灵们的威胁，恶灵又开始沿着符咒的轨迹转动，只不过现在的它显得小心翼翼，比王丹上次看到的恶灵移动速度慢了不少。照这个速度，不知道猴年才能修炼升级。
    观察了一阵，王丹有点失去耐心了，就随它去吧，反正修炼升级的恶灵也逃不过涤星轮的捕捉。他起身洗漱收拾，门口传来敲门声。
    打开门一看是韩思妍，手里还拿着两个饭盒，里面装着两根油条两个包子和一盒小米粥。
    韩思妍走进屋里，把饭盒放在茶几上：“食堂快关门了，给你打点早餐，省得你去了没吃的。”
    “哎呀，这多不好意思。谢谢韩队长，那我不客气啦。”王丹还真有点饿了，坐下来施施然享用美女警花带来的早餐。
    其实他不知道市局的食堂是随时能提供饮食的。只不过他现在是如此的出名，韩思妍希望尽量少让他出现在公众场合。
    “王丹，这件事结束之后，你有什么打算？”韩思妍看王丹对着早餐吃的香甜，觉得有点好笑。不过干坐着看他狼吞虎咽也无聊，就找话跟他聊天。
    “呜。。没什么打算。。。呜。。再找个工作吧。”王丹嘴里塞满了包子，呜呜噜噜地回答。
    “喝口粥，别呛着。”韩思妍递给他一张纸巾，示意他擦擦蹭到嘴边的残渣，打趣道：“你想找工作还不容易，没听我们吕局都喊你大师了吗？你知不知道现在外面大师出场都是什么价钱？”
    “人家那是真大师好吗，我算什么大师？”
    “得了吧，外面那些大师我们见多了，除了会装腔作势，有个屁的本事。”
    王丹笑笑：“可是我连装腔作势的本事都没有，就更没用了。”
    “嘿嘿，还算有点自知之明。。。对了，你说你那个什么恶灵，是真的吗？”韩思妍也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破案时讲究证据确凿，但不代表她没有八卦心。
    “说实话韩队，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我确实是能看见，也能感觉到。”王丹咽下一口油条，想了想说道。
    “不要叫我韩队了，叫姐吧。咱们也算老相识了。”韩思妍摆摆手。今天跟王丹相处，忽然有一种温馨的感觉，好像真的在照顾一个小弟弟：
    “喂，你说那些恶灵，真的有那么厉害吗？上次乔路东开枪打我是因为被这些恶灵控制了吗？”
    “好吧，那我就叫你研姐了。。。当时我看到是有恶灵进入他的身体。但我那时候修炼不够，看不出当时那几个恶灵是怎么控制他的。”
    “那你那个小女朋友呢？她也是被恶灵伤害的？”
    “应该是，我从她身上收走了几颗恶灵，然后她就苏醒过来。。。。不过，她已经不是我女朋友了。她完全把我忘记了。”王丹语气有点沮丧，一段初恋还没开始就莫名其妙的结束。
    韩思妍看见王丹露出的伤感，心中有一丝疼。她拍拍王丹的肩膀：“没事，别沮丧，也许她过一段时间就恢复记忆了。再说，就算你们真的分手了，姐姐我负责给你介绍。我们局这两年可分配来了不少警校毕业的女警，身世清白年龄相仿，关键是。。有几个很漂亮哦。”
    王丹无奈地笑：“我说妍姐，您的兼职是红娘吗？”
    韩思妍轻拍了一下王丹的后脑勺：“哎呀臭小子，姐姐给你介绍对象还敢挑三拣四。。嗯？。。愿不愿意。。。愿不愿意。”
    “愿意，愿意。。。妍姐别打了，包子都掉粥里啦。”
    两人笑闹一阵，韩思妍又八卦心升起：“喂，小丹丹，姐问你，你现在修炼那个灵的水平到底怎么样？算高手吗？”
    “不知道，真的，这个领域我刚刚接触不久。不过。。。。好像，也许，可能，我水平还凑合吧。”王丹回忆自己遇到的几次灵事件，感觉应付起来好像都不是很吃力。
    “那你会控制人吗？”
    “。。。不会。”
    “控制猫呢？”
    “咳咳。。”王丹一口粥呛了一下：“我说妍姐，您就说您要干嘛吧。”
    “我妈在家养了一只猫，太调皮了，总把沙发、床单什么的抓破。你帮我训训呗。”
    王丹哭笑不得：“妍姐，那是猫在磨爪子，你还不如买猫抓毯给它呢。”
    “买了啊，但是它还是喜欢乱挠。”
    “那是您母亲大人小时候没训练好它，反正我是没办法。”
    “切，之前看你说的玄玄乎乎的，以为会是什么重大发现呢，原来这个灵也没鬼用。”韩思妍撇撇嘴。
    王丹被她不经意间表现出的小女孩的娇态看得愣了一下，定了定神说：“那也不一定，现在不知道灵有什么用是因为我的本事还不够。从能控制你的同事开枪打你到现在这些狂犬，说明灵还是有厉害的地方的，你可别大意。”
    他隐瞒了夜晚深巷中跟月狼的冲突，那时候月狼发起的攻击无声无息却躲无可躲。他担心误导了韩思妍，特意嘱咐她几句。
    韩思妍笑道：“哎呀，小丹丹，还挺有逻辑推理能力嘛。好啦，姐姐知道不能大意，以后再碰到这些灵啊怪的事情，我就找你——关门，放王丹。”
    王丹一头黑线，你把我当警犬了是吧。
    两人正在东一句西一句地聊天，房门被人敲响。韩思妍站起来，示意王丹继续吃完早餐，她走到门口打开房门。只见封振宇站在门前，身后呼啦啦站着一排人。
    把封振宇让进房间，他身后的人也跟着进来。这些人有的穿着警服有的穿着便装。领头的几位年纪看着都不小，至少有五十多岁。后面跟着的似乎是他们的助手，不少人手里拎着大箱子，有的箱子看来还很沉，需要两个人同时抬着。
    好在之前吕强要求对王丹特殊对待，招待所给他安排的是一个面积比较大的套间，卧室之外有个二十多平米的大客厅。否则十多个人进来，站都没地方站。
    王丹看着眼前的阵仗有点吃惊，半根油条拿在手上看着封振宇发呆。
    “小王，吃饭呐。”封振宇倒是一脸和善，朝王丹点点头打招呼：“没事，你慢慢吃，别着急。”
    王丹心说您说的轻巧，被这么多人盯着，其中还有几位老人家，你慢慢吃一个给我看看啊。
    赶紧放下半根油条，擦擦嘴说道：“封处，我吃饱了，您。。。们找我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