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眠之国繁星下

16th 靠近你 (高甜2)


    穆陆源觉得,如果一个女人总是能在你的副驾里像个孩子似的,毫无戒心的睡去,应该是代表某种意义的。
    至少对于他自己,这是仅此一人。
    路灯的光影在她脸上变幻,他心中的千丝万缕也在随之动荡。
    静静地看着她纯净美好的睡容,他却每一次都得不出任何清晰的答案。
    这个谜一样的女人。
    车祸那天的事究竟与她有什么关联?
    她的金融公司究竟跟恺撒有没有内在关系?
    她与他父亲穆鹏飞之间究竟是什么时候就认识的,又是种什么样的关系?
    许多个究竟,还有更多细分衍生出的疑问,像银河细碎的星辰一样横亘在他们之间。
    他换挡的手,犹豫着轻轻地抬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拂开她脸上的几缕碎发。
    她的脸颊微微发烫,他的手也微微有些抖。
    车窗外城市上空,一泓上弦月悬在中央,夜朗星稀,清辉如水,让这样静谧的时光也变得语焉不详。
    他觉得他大概又绕路了,是下意识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绕没绕路不打紧,但是当他把车驶进缪好时公寓的地下停车场时,保安发话了。
    “你是哪里的?10点以后来访车辆不能入库泊车。”
    这是静安数一数二的高端涉外公寓,安保工作当然非常认真负责。
    穆陆源摇下车窗,往后让了让,让保安大爷能看见一旁缪好时的脸。
    “大爷,我送她回家,她喝醉了,缪小姐,住B座17层。”
    保安看了一眼缪好时,的确是业主,可是他的眼神反倒疑惑了。
    “咦?缪小姐的车和司机不是刚刚进车库了吗?不到15分钟啊。怎么现在人又在你这辆车里?”保安纳罕地看着穆陆源,这分明是个小毛头啊,难道是男朋友?!缪小姐从来没有带过男人回来呢!
    穆陆源的反应力是极快的。
    听他的话,这么说,她的助理和司机现在都在她家里?!这个状况被他们看到了,自己可是全身是嘴也说不明白怎么回事了。
    他冲大爷微微一笑,立刻调转了车头一溜烟儿跑了。
    他一边走一边看她,她的睫毛均匀地随着呼吸微微颤动,一点醒来地迹象也没有。
    其实,他也并不想要她醒来。
    但是,她家是回不去了,去哪呢?去酒店?好像有点......他光想想就觉得紧张,危险因素太多;去她公司?大半夜的让她睡办公室也不忍心。
    去我家吧。他最后终于下了决心。
    单身公寓还是有许多便利。比如......三更半夜带个女孩儿回去也不会有人盘问你,比如让她睡他的床上......咳咳,他还可以去睡客房。
    果然如他所愿,他连搂带抱把她盘弄上了楼,也没人干涉。
    只有门房先生好像悄悄在身后看了他们几眼。
    电梯里,楼层到达的提示音倒是让缪好时惊醒了一下。她忽然从他肩膀上抬起头来,还瞬间站直了,稀里糊涂地看看四周,嘟囔道:
    “到了啊。”
    电梯门一打开,她东倒西歪地径直向外走,相当自觉。
    大概是所有的电梯都长了一个样,所有的高端小区抵达报铃都是一种声音。
    她以为,她到家了。
    她很熟门熟路地左转又右转,穆陆源几乎不用扶她,就转到了穆陆源的门口。
    咳咳,大概大部分高级公寓的结构也都差不多?缪好时的门牌也是左转最里面那一间?
    然后,她开始按指纹。
    把食指按上去。
    ‘password void’
    咦?再按。
    ‘password void’
    嗯?!把拇指放上去,再按。
    ‘对不起,您的密码错误’。
    门都不耐烦换成了中文提示。
    什么问题?
    她向后倒退几步,看了看门口的样子。
    啊,是走错了啊。
    她终于转过身,预备去电梯口看看是不是楼层走错了。
    却和站在后面眉心已经拧成波浪线的人撞了个满怀。
    高跟鞋崴了一下,她一个趔趄。
    穆陆源张开双臂扶住了她,一看她粉红的脸颊,迷糊中还有点烦躁的表情,忍不住哑笑,眉头也舒展开了。
    这女人每次在他面前都站不稳,都是一副狼狈相。
    “这是你家吗?”他轻声问她。
    “嗯...这里几楼?”她质问。
    “33楼。”
    “哦,我家在楼下,走错了。不好意思,借过啊。”她倒是答得有理有据。
    “你想进去吗?”他离她这么近,哪里还让得开。稍稍迈出半步,已经将她抵在门上。
    砰砰。
    砰砰。
    砰砰.....
    她的双手正好趴在他胸口,耳朵贴在他锁骨上,他的心跳声原汁原味地传人她的耳鼓膜,像定音鼓一样的共振,仿佛一种催眠的魔术。她趴在这怀里,竟无比安心和舒服。
    这个频率和节奏的心跳声,怎么会那么好听?而且全世界独此一款,再无复刻。
    缪好时静静地听着,在半梦半醒之间,觉得好想拥有。
    “想.....”她喃喃答道。那声音像是从心底发出来的一句梦呓,直接穿透他胸腔,甜津津软绵绵化进他心里。
    穆陆源不由自主把她揽进怀里,低下头,望着她眯缝着的眼睛,沉醉的样子,感觉心脏如果会在这几分钟内融化,变成别的什么可以流进她耳朵的东西,他也甘愿的。
    爱情这种感觉,是不分任何时间、地点和适应条件的,它没有这种功能。它只知道面前的这个人,是不是自己愿意张开所有细胞,打开所有心房去接纳的人。
    许久,她像是又快睡着了。穆陆源只得腾出一只手去按开了门。
    他倒推着她,一步步地进了屋子。
    他的房间有一整面东向的落地窗和一个巨大的阳台,这时候的夜景恐怕是上海最好酒店房间里的客人都想要看到的那一种。
    何况还有半只月亮挂在头顶,半江粼粼波光的水面想要盛下这所有的月光。
    他没有开灯,任一屋子的清辉倾泻在她身上,脸上。
    月光背光照着,把她的轮廓埋进阴影里,只隐约可以看见她眼角的那颗痣,在绯红的面颊上像一粒朱砂,美得难以忘怀。
    她忽然皱了皱眉。
    穆陆源有轻度洁癖,于是轻轻在她耳畔问:
    “你想不想吐?用不用去洗手间?”
    他怕把她抱到床上后,出现反胃的紧急情况。
    这个问题,竟把她给问得清醒了大半。
    她忽然离开他的身体,微怔地站在客厅中,看着他的脸。
    “这是哪儿?”她扶着头问。
    “是我家。”穆陆源实话实说。
    “你家?你是谁?”她竟然反问。
    而且还真给他问住了。
    他该怎么回答呢?穆陆源?跟踪者?临时代驾?深夜在街上收容醉酒女人的变态?!
    他顿时语塞。
    她倒并没有慌乱,也没有再继续追问答案,居然很乖地找了地方坐下来,用手杵着头,呆呆地继续望着他。
    这个男人的脸,为什么好像总是出现在我周围?为什么他身上会有这么熟悉的感觉?为什么竟有想要扑过去抱住的欲望?
    为什么他长得......那么一言难尽的帅?尤其是笑起来。
    好一会儿,她若有所思地问道:
    “我可以在这里睡觉吗?”说罢环顾了一圈他没有开灯的客厅。
    他倒有些不知所措了。
    “我睡沙发就可以的。打扰了,谢谢。”
    他眉毛跳了跳,倒是很懂事嘛。
    原来,她那仅存的一丝清明,还时好时坏的,根本无法完全搞清楚状况啊。这样的缪好时,是个假的?还是本来的她?
    倒是可爱极了。乖,萌,还懂礼貌。
    他不禁失笑,同时窃喜地大大松了口气。
    “当然可以。”
    这时,她看到了阳台上的各种装置,就完完全全被那些大家伙儿吸引住了,关注力从他身上全部转移了过去。
    “那是,深空天文望远镜?”她说话都不裹舌头了。
    “嗯。”
    她一摇三晃地走过去围着转了好几圈圈,差点又把自己崴倒。
    “哇哦,这是SCT?”(全能折反射望远镜)
    “嗯。”
    “那这是牛顿镜?”
    “嗯。”
    “......哇,你这里有“远程自动导星”?可真是太帅了!”
    穆陆源有些震惊,准确一点说,是有些激动,不,很激动。
    缪好时竟然能对这些天文爱好者的专业装备这样了解,简直出乎他所有的预料。
    而且他还嫉妒,她都没有夸自己帅,生扑的对象竟然是这堆铁。
    在她扶起一架镜筒,在各种尝试想让自己的瞳孔对应上聚焦点的时候,他情不自禁地走过去,把她拉进自己怀里,捧着她的脸,就埋下头去,不顾一切地对焦了她的唇。
    这个吻,还是发生了。好像它一定要发生一样。
    他们身后,窗外城市的灯火盖过了天空的满天星光。
    远处的街区支离破碎,繁星下像一块撕裂的巨幅锦缎。这魔毯仿佛在不断地裂变分解,散落成车流,霓虹,路灯和夜幕里闪烁不宁的秘密。
    这是一个让人心碎的城市。
    这是个沉沦不可救要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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