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与剑与骑士团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一生(何塞之死)


    那天可真是太冷了。
    白色的盔甲就好像是冰块一样,紧紧的贴在他的身上,散发出摄人的寒气。
    那胯下的那匹良种马,也被寄养在了一个农夫的牛圈里。
    他只能走在结了冰的河谷上,有一步,没一步的往探。
    冬天真不是一个剿匪的好时候,特别是他那是还不很习惯冬天。
    冬鸟,岩蛇,还有雪兔,这种常见的生物一概没了踪影。雪地之中唯有茫茫一片。
    最终,还是一片被砍伐过的树木出卖了他目标的痕迹。
    沿着树木掉落在地上的碎渣,他最终看到了一个被冰雪几乎掩埋起来的地窝子。
    在冲着河流的山谷中,隐约有几个男人谈话的声音。
    这是一群和冰原上最常见的雪一般的冰原强盗。
    深冬到了,他们的生意也歇了,但他们的人还得找个地方生活,这里便是他们据啸的一个窝点。
    何塞骑士从腰间拔出一把剑。
    何塞骑士将用手上的重剑将几名士兵扫倒在地上。
    就好像是秋风扫落叶一般的干净利索。
    几个冰原强盗,根本就不是他的一合之地。
    站在那几名冰原强盗的尸体旁,何塞骑士蹲下来烤了一会儿火。
    像是这种小场面,他并不放在眼里。即使他已经完全知道,在这座山洞里的阴暗处,已经有一个身材比他还要高大许多的男人举起了一把斧头。
    一滴水从何塞骑士的铁甲上滴了下来,落入他面前的火堆中,发出嘶嘶的声响。
    躲在阴影中的男人再也没办法继续忍耐了。
    他就像是一只走头无路的野猪一样的,赤裸着上半身从温暖的岩洞里一步步的走了出来。
    起初,他的步伐是缓慢的,但当他走到临近洞口的时候,则是猛地大吼一声,行进的速度突然加快,然后两三步扑到何塞骑士面前,高高的举起了自己手中的巨斧。
    然后,这个男人软软的倒在了地上,手中的斧头毫无意义的插进了火堆之中,溅起了一片还在燃着的火星。
    何塞骑士则是慢慢的将那柄插进男人胸膛的剑从他的骨缝之间抽了出来,手指稳的就好像是在做一场精密的手术。
    战斗的意识还不错,只是手段太够于稚嫩,而且也没什么经验。
    何塞在心中评价道。
    马背上,何塞骑士右手用力的猛挥出去,厚实的剑刃在触碰到人体的那一刹微微转动了方向,由砍变成了挥,又一名部落的将军被击退了过去。
    而他也借助这个机会,又向前逼近了数步。
    只有三米的距离了。
    何塞骑士从地上的火堆中抽出一根燃的正旺的木棍来,并且就用这个东西作为微弱的照明物。
    根据那位他前不久解救的商人,和另一个帮派首领的临终遗言来看,他要找到的人,却是应该就是在这里了。
    洞穴中的空气如同他想象中的一般肮脏,虽然保暖,但那种污浊的空气依然叫他使劲皱了皱眉。
    他曾经多次见过那些奴隶商人,知道奴隶主会对奴隶们做出什么样的事情,因此,当他才来到这片洞穴的时候,便已经做好了接收一大群瘦骨嶙峋的奴隶的准备。
    但这洞中好像只是空空如也。
    除去最简单的食物储备之外,这里好像真的就只是寻常山民居住的屋子一般没有两样。
    只有在山洞的最深处,好像还另有一间小小的隔间。
    何塞骑士伸手掀开了那片兽皮缝纫的帘子。
    而于此同时,一声细微的,好似老鼠匆匆穿过地面的声音响起。
    何塞的脚踝被一只细弱的手牢牢握住了。
    那手掌的主人似乎是想要把骑士掀翻,但却明显错估了自己的力量与骑士之间的巨大差距。
    他不过是些微的踉跄了一下,便已经站稳了脚步。
    又是三名持盾的韦根战士站成了一排,但他们这此明显吸取了多少教训,即使是在那三名战士之后,还站着十几名做好的准备的卫兵。
    只要何塞骑士稍微有什么行动,那他们立刻就能做出反馈来。
    虽然何塞的身体只是一个踉跄,但他那无比专注的心却是剧烈的颤动了起来。
    他用燃着的火把点亮了一旁的屋内的烛火。
    然后便见到了那个令他朝思暮想的面容。
    一别多年,但他还是一眼就能认出来,她就是她。
    虽然现在衣着简陋,但身上还总有种难以掩饰的贵气。
    尽管何塞骑士一点都不喜欢亚唛人,但他还就不得不承认,像是这种气质,有且只有亚唛的贵族,才会真正的具备,即使是大普鲁斯人的几位王室的身上,都没有这种异样与常人的优雅。
    但燃起来的烛光只是一瞬。
    在火焰照耀出女人面容的同时,还有一闪而过的刀光。
    那是一把无比精巧的匕首。如果何塞骑士的记忆没有出现偏差,他曾经用这把刀割断过这个女人父亲的咽喉。
    它锋利无比。
    女人虽然没有能绊倒何塞骑士,但最终还是在骑士铁靴和甲胄裙的间隙中找到了他身上不着甲的位置,并用尽自己全身的力量刺了进去。
    然后紧紧的闭上了眼睛,等待死亡的到来。
    可黑暗结束之后,等待她的并不是坠入深渊的痛苦,而是一种莫名的光亮和温暖。
    一晃十年,那个杀完人之后会手抖,会替死者抚平眼睛的小男孩,变成了一个举世无双的杀戮机器。
    此刻正怔怔的看着她。
    但也正在此时,一声婴儿的啼哭声吵醒了正在彼此注视着的两人。
    那女人的面孔从一开始的惊讶,逐渐转换为一种难以言说的痛苦。
    “我花了三年的时间去劝人行善,但你却就这么杀了他们。全部。你还没有从当年的战争中吸取到哪怕是一定点的教训吗?”
    “也许对你来说,输赢一直都比生命本身更重要?”
    不知道从何时来,女人已经用匕首割开了自己的血管。
    “我欠你一条命,可你欠我的可不只有一条。总有一天,你会记得,世界上不只有输赢两条。”
    何塞骑士无言以对,就只能看着那个女人逐渐的失去温度。
    然后抱走那个婴儿。
    这是他这辈子唯一一次,没有战胜自己的敌人,而是成为了一名失败者。
    至于韦迪亚的身世,他本想等到韦迪亚成为一名真正的骑士之后,在将这件事情的缘由慢慢告诉他……
    还有那个女公爵,那镇长的女儿。
    原本这次战争结束之后,他是要好好跟自己做个了解的。
    “我曾参加过无数次的战争,也自然经历过比现在更恶劣的局面,无论是什么样的对手,我都曾直面过他们,但我唯独没有试过,在没有过尝试之后,就主动认输。”
    骑士从马背上飞了起来。
    他腾出来的左手用力的向下按压着马背,然后借助着战马疾驰所带来的动力,将自己从马背上送了出去。
    他的身后,几名韦根人的矛手将他方才骑过的战马刺穿了好几个大窟窿。
    而他的身下,几位韦根人的战士已经将战矛对准了他的身体。
    最后,他的面前,一位头带狼首头盔的年轻人,除去令他有些震惊的年纪之外,何塞骑士更是在此时认出了他的身份。
    他是?
    几根长矛刺中了何塞骑士的身体,血液沿着长矛的枪头滴落,好像一颗颗绚丽的玛瑙石。
    但他的步伐却并没有因次停下来。
    那些矛手没能伤到他身上的要害。
    他将右手上的剑用力的向身后甩去,但是又并不使它脱手,而是让它在空中旋转过一周。
    然后双腿用力一踢自己脚下的韦根战士,最终再往前递了一步。
    一步。
    这是最后一步了。
    再向前一步,也许他就会和过去的无数次一样,为帝国赢得战争的胜利。
    即使这一次的代价,是他本人的生命。
    但何塞骑士的剑却只是插进了爱德华面前的泥土堆里
    它整个刺进了土地里,厚重的剑身还在不停的振颤着,发出诡异的嗡鸣声。
    而下一个瞬即,几名韦根战士则几步迈上前去,将几个长矛之间将骑士夹了起来。
    爱德华望着自己面前这个气势非凡的骑士,不由得往身后退了一步,然后竟然一时没有摸到重心,一屁股摔倒在了地上。
    他伸手擦了擦头上的汗水。
    几名士兵上去探了探那具骑士的身体。
    “大王,他已经死了。”几名士兵说到。
    他们用惊异的眼神注视着这死去的躯体。
    “大人,他就像是一个死了很久的人一样。身体都已经板结了。”
    “这样的人是怎么可能活下来的?他真的是刚刚才死吗?”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爱德华从地上爬起来,望了望远处那还有数百名之多的轻骑兵,脸色沉的好像能拧下水一般。
    “传令下去,不要再继续进攻了,我们今天只要逼退这帮大普鲁斯人就行!”
    站在一旁的几位韦根人的大将本来还想要说些什么,但再看过爱德华已经变得非常难看的脸色之后,纷纷知趣的闭上了嘴巴。
    现在爱德华酋长有称王的意图,那按照一些从南方传来的说法,可是有“主辱臣死”的规矩!
    也许从打仗的角度来看,趁着这个机会,尽可能的击溃这些南方人,趁着他们兵力,士气都不在顶峰的时候,将他们一局击溃才是正理。
    但就凭他们刚才的表现来的……
    说实话,国王要是战死了,那他即使是击溃了这帮入侵者,对他有还有什么意义可言呢?
    于是乎,他们便纷纷低下了脑袋,和他们的国王一样,也做出一副狼狈相来。
    而正在这时,爱德华却又有了个新的念头。
    “把这个骑士的尸体,还给大普鲁斯人吧。然后顺便再给他们的小皇帝带个口信,就说,这是北地之王爱德华,在战场上送给他的礼物。”
    却说在正面战场上。
    双方的步兵在厮杀良久之后,最终得益于爱德华的保守战术,双方的士兵最终也没有再造册很大的伤亡。
    爱德华释放了己方包围的三千名大普鲁斯人的步兵,而大普鲁斯军也迫不得已的将他们包围的六千名韦根士兵放了出来。
    与黄昏十分,交战双方最终达成了第一次停火的共识。大普鲁斯军向后退却二十里,将他们修筑好的一个补给站转交给韦根人,双方规定与七日之后,再另外决定好决战的时机。
    此战,帝国一方折损了大约步兵3000人,而骑兵则是损失了三百又一十六名。
    爱德华一方则是死伤了约莫六千人之众。说是约莫,则实际上是根本没有办法测算。
    每个部落将军自然是明白自己手底下有多少兵,而那几个部落的酋长,也大概认得自己有几个将军。
    但对于那些将军战死了,甚至酋长也战死了的士兵们,伤亡的数量则是完全没有了统计的可能。
    虽然从战损比上看起来,爱德华亏损不少,但其中有将近一半人,并非是完全死于厮杀,而是为了夺取山坡和引诱大普鲁斯人放火。
    而这两项,一项让爱德华赢得了正面战场上的主动权,而另一项则是让他解决了来自骑兵的心腹大患,无论是从什么地方来考虑,这都是划算的。
    毕竟,这是韦根人赢了大普鲁斯人的第一仗,更是为他们赢得了宝贵的粮食和前进基地。
    更重要的是,这也是韦根人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集团化”战争,而在这之前,爱德华所经历过的最大的战争规模,其实还是来自之前和霍尔德的会战。
    至于别的部落酋长,那便是更加不用说了,出现一场总规模超过五百人的战争,那都是值得写进部落里面的大事儿。
    在之前的北海王国第一次北伐中,韦根人就是没有这种经验而被击溃的。
    而在第二次北伐战争中,他们之中最聪明的那一部分人则是很快的学会了这种技术。。
    同时,爱德华也看清楚了在部落中祭祀的力量,托他们的福,韦根人至少要少损失三千人。
    这对他和祭祀来说都是一件好事,毕竟,他就是那种完全不信奉神灵,甚至还能随时把刀架在祭祀脖子上的那种人,祭祀们多做点贡献,总好被爱德华烧掉提升士气。
    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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