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院离开,坐车回家的路上,徐同道一直很沉默。
真相,他已经听妹妹葛玉珠说了。
听完后,他就陷入长时间的沉默中。
他做梦都没有想到,有一天老实巴交了一辈子的母亲,已经上了年纪的她老人家,会做这样一个局来骗他。
而目的……竟然是想让他让外面那几个孩子认祖归宗。
徐同道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得知真相时,自己的心情。
愤怒吗?
好像没有。
更多的倒是庆幸,庆幸这都是母亲骗他的,她的生命还没有走到尽头,他还有机会尽孝。
但,除了庆幸,他心里也很无语。
达成目的的手段,有的是,母亲却选了这么吓人的一种,让他情绪大起大落。
回到家里,他本想去母亲房间问问母亲为什么要这么做。
只是,走进家门的那一刻,他叹了口气,又打消这个念头。
原因,妹妹已经告诉他了,他又何必再去问母亲?让母亲尴尬呢?
她都这么大年纪了,还是算了吧!
再说了,她这个年纪的老人,希望自家的子孙都能认祖归宗,也正常,何况,自己到底也没能满足她这个心愿。
回到楼上自己卧室,徐同道冲了个澡,却不想立即睡觉,他披着浴袍,拿了一瓶红酒、一只高脚杯,来到卧室阳台上,浑身放松地坐在椅子里,给自己倒了半杯红酒,静静地看着夜色,无声地抿着红酒。
母亲这次的事,现在看虽然是假的,但他不知真相,以为她真的不久于人世的时候,自己的心情和感受,他却记得很清楚。
无力、遗憾、惭愧……
对自己重活一世,依然不能延长母亲寿命的无力;对自己不能继续尽孝的遗憾;以及回首自己重生后的这些年,自己为母亲做的不够多、不够好,而惭愧……
今天,在得知母亲不久于人世,在他得知真相之前,他深刻体会到一个道理——日子是人在过,所以,人……才是最重要的,如果有一天,自己生命中最在意的那些人都不在了,那自己纵然有再多钱,活在这个世上,又还剩下什么意义?
阳台上。
夜幕下。
徐同道抿着杯中的红酒,仰脸看着黑漆漆倒映不出任何人脸的夜幕,他却仿佛在夜幕上,看见很多人。
有重生前的,也有很多重生后的。
一些在他生命中,或重要、或不重要的人,此时都像是无声的影像出现在夜幕上。
他记起重生前与他离婚的前妻,如今再想起那个女人,他心中已经无恨也无怨,实在是时间过去太久了,久到让他已经无法再与当初的自己情感共鸣,今日近日的他,再经历那么长时间,那么多人和事之后,已经无法代入重生前的自己。
如今再忆起重生前的人与事,他就像是在看另一个人的故事。
现在想想,当初那个女人虽然与他夫妻一场,同床共枕数年,但他徐同道明显从来没有真正走进她心里。
他俩一直同床异梦。
再加上,随着时间推移,他俩始终没有一个共同的孩子作为夫妻间感情的羁绊,最终走到离婚那一步,只能说——很正常,不意外。
红酒一口一口被咽进肚中,仰望夜幕的徐同道又想到吴亚丽,她是他重生后,有亲密关系的第一个女人。
也是他两世为人,拥有过的唯一一个屁股大过肩的女人。
她的身材,是他最喜欢的类型。
犹记得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她说她男人死了,她一个人带着一个女儿在沙洲县城生活,经常骑车带着她女儿去她母亲的小卖部蹭吃蹭喝。
他还记得自己帮她去充煤气罐。
也记得那天晚上,他将要离开她家时,她突然叫住他,随即出人意料地主动扑进他怀里,吻住他。
那是他第一次见识她热情的一面,与她平日里给他留下的印象截然不同,却也令他着迷。
他想过等自己达到法定的结婚年龄,就和她领证,和她合理合法地在一起。
然而……
谁能料到她还有第三面……
她口中已经死了的丈夫,竟然回家了。
……
徐同道又记起卜英惠。
她很漂亮。
他认识她的时候,她只是张发生的饭店里一个普通的服务员。
但……
她应了一句老话——深山出俊鸟。
她学历、工作、家世都很平凡,但出自农村的她,却长得非常漂亮,还有傲人的九头身好身材。
他认识她的时候,她还没谈过恋爱。
他有幸成为她的初恋。
在她那里,他找到恋爱的感觉。
可……
他俩终究没能天长地久,他们在一起那段时间,有过很多甜蜜的瞬间,却也有无奈的时候。
她性子谨慎,小富即安,希望他赚到的钱都存着,留着以后他俩买房结婚,对他喜欢不断投资的做法,很不认可。
这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因为只要给他时间,他有自信能证明自己坚持投资的决定是对的。
然而,她姐姐卜英云突然出现,不顾他俩的意愿,强行带走了她。
从此,他俩互相联系都变得很困难,再见之日,更是遥遥无期,谁也不知他们下次再见会是在什么时候。
时间和距离,考验着他俩的感情。
最终……
唉!
徐同道又记起“小腰精”董菲菲。
现在记起,他仍然惊叹她的腰肢之纤细。
当时她是在读的大学生,而他只是一个初中毕业后就走上社会做小生意的小年青,怎么看他俩都不般配。
按理说,她能看上他徐同道,他该倍加珍惜。
然而,她外向的性格、对精彩生活的向往、对美食、漂亮衣服等等的追求,都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所以,从开始到结束,他在钱上没亏待她,却从来没承认过她是他女朋友。
……
回忆中,一些人不断浮现,一些事也不时闪过徐同道的脑海。
他记起重生前,自己讨生活的艰难。
也记起重生后,自己白手起家,一点点打拼下偌大基业的诸多细节。
至今他仍然清楚记得重生后,自己和把兄弟徐同林坐着挂机船从家乡来到沙洲县城,在那条红灯街上,摆地摊卖烧烤的日子。
如今想来,那时候的日子虽然苦,却很纯粹,一切都是了生存、为了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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