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抱异次元的你

    “就先走一步了。”
    释然怀里抱着昏迷中还很虚弱的云天，言罢便转身踏入突然出现的黑洞去，任意穿梭地点。
    “a，顾璟，你没事吧？”
    南风不顾自己身上的伤，第一个关心的是a和顾璟。
    站旁边虚无的盛夏灵魂，扶着墙越发虚弱，她自觉地远离到另一边去，她总觉得她和如今劫后余生的大喜格格不入。
    “我没事，去看看……”
    a自然没什么大碍，只是现在还在恶心抱着垃圾桶吐，他手上的伤已经被顾璟好好包扎了。
    他没明说去看看谁，但南风立刻会意，跑到远处的角落里。
    “……”
    南风刚张开嘴说一句话，却只看见虚弱的盛夏做了个“嘘”的手势，再忙挥手示意不要。
    原是周围来来往往全是人啊。
    终究还是要学着接受“正常人”的生活，一个正常人肯定不会对空气说话吧，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爱你，在心口难开？
    他终于还是收回目光，在那视线所及之处，皆是盛夏存在的痕迹。
    “我没事的呐……我们回去吧？我想看韩剧，我想看车银优……”
    盛夏带着少女的娇嗔着说道，那半透明的灵体，已经近乎全透明了，她知道距离她消失的日子又近了一步，可至少现在她还能在他的身边啊。
    所以……所以绝对不可以透露出不开心的表情，不能让他不开心的呐！
    她的太阳不会坠落的，太阳可能会落下但第二天依旧照常升起。
    南风没有回答也不回头看一眼，可朝家走的方向似乎已经给了答案，和a和顾璟告了别。
    南风落寞且单薄的背影，映入在a的眼睛里，还有南风旁边跟随着的那一缕香魂。
    岁月静好，不过如此？
    顾璟站在原地若有所思，他已经猜到了，所谓嫉妒鬼……
    “a，陪我去个地方吧？”
    “行。”
    召唤了那只女鬼的人们，正举办着庆功宴，他们举着酒杯大口大口相互恭维着：
    “你刚刚投篮投得可真准啊！”
    “哪有哪有，你刚刚防守真厉害啊，你就是我们队伍的中流砥柱！”
    “好久都没打过那么开心的篮球赛啦，真希望以后还能打那么畅快的篮球赛。”
    “那肯定可以的啊，有东西保佑我们步步高升诶！”
    而包厢门外正站着他们昔日的队长顾璟。
    a站在顾璟的旁边，拍了拍顾璟的肩膀安慰着，但也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
    昔日的队长顾璟听见了那些人说的话，他只是淡淡的苦笑着，便就当从来没有来过般的离开了。
    曾经以为众星捧月，不过是海市蜃楼，他的存在其实没有那么不可替代性。
    顾璟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本心，失去了打篮球的意义，篮球本来就是团体运动，而孑然一身的他真的能打好篮球吗？
    而慢一步的a听见包厢里的人们说：
    “其实队长打篮球挺厉害的，他人也挺好的……以前他真的是我的男神偶像，可是……人们想到国篮只会记得顾璟而没有我甚至在座的每一位。”
    听完包厢里的人醉眼朦胧难得说出口的真心话，a跟上去随着顾璟一起厉害了。
    月亮有错吗？
    他没错，只是每当他出现的时候，却会遮挡住每颗星星。
    a打了个网约车陪着全副武装戴着口罩墨镜回到家里，家里显然是有人走了，地上还留着几件散落的衣服，玩偶狗无力的躺在地上，角落里还有一只二哈畏畏缩缩。
    “a你先走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顾璟抱住那条养了两年的狗，这只狗是他和女朋友一起养的，名字叫做永远。
    “那行吧，你要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就打电话给我，一切都过去啦，我们要向前看。”
    a晓得现在确实要留些空间给顾璟，可他走的时候顺带拿走了柜子里的安眠药还有厨房里的刀具，就在顾璟眼皮子底下搬空了所有东西。
    “咳咳，我觉得你这里很多东西都挺喜欢的啊，全送给我吧。”
    a编了个蹩脚的借口，怀里全是他搜刮的东西，在确认过这儿没什么能用来自杀的东西时，他总算肯离开了。
    但也不是真的离开，a就站在顾璟家别墅的楼下，他怕顾璟轻生。
    “永远，果然这个世界上是没有真正的永远对吗？你妈妈走的好决绝呀，她没有把你带走真好，要是带走了我还怕她以后的男朋友会对你不好呢。”
    顾璟没有哭，语气里透露着一些悲戚，如平常那般倒了一碗狗粮，见狗吃着狗粮伸出手多摸了摸它的头。
    现在也就这只叫“永远”的狗狗陪着啦。
    微信还没被拉黑。
    前女友说，因为要他看看她能过的多好。
    “对不起……我不该以为你说没关系就以为真的没关系，我知道这两年来一直都在外地打球没有好好陪着你，我以为你说的是真的，我以为你一个人真的能够过得很好。”
    长长的微信语言，是顾璟唯一能做的。
    但依旧还是没掉一滴眼泪。
    直到看见朋友圈里，前女友官宣现男友，无缝连接谈恋爱。
    顾璟以人生最快的手速，撤回了那条语言，然后直接反手一个拉黑。
    他已经知道现女友过得有多好了。
    第二天顾璟去楼顶给花浇水，往下看正看见a在楼底下眺望，原来a就那么站了一整晚。
    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该无语，他掏出手机来了一句话：
    “a，我要是想死早就死了，赶紧回家睡觉吧！”
    随后他就看见a松了一口大气，立刻就跑了，a还真是人如其名是个angel天使啊。
    这些日子里他的手机滴个不停，果不其然接下来是全网黑，将顾璟踢球时神情恍惚的视频被上传到了视频网站，无良自媒体大肆宣扬引导舆论：
    “打假球！”
    “吸毒！”
    “服用兴奋剂！”
    “划水！”
    只要视频标题够劲爆，就能很快获得巨大的流量，没有人在意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相信的只是渠道所传播的信息。
    哪怕无数次顾璟在微博上澄清，他没有吸毒，没有打假球，也没有划水，那一次只是身体状况出来些问题，状况不好所以才会出现意外。
    但似乎“大众”最喜欢的还是看见天之骄子堕落泥塘里被所有人唾弃，他们喜欢看伤仲永泯然众人矣的戏码。
    那些键盘侠的真实想法藏在屏幕之外：
    “真相什么的重要吗？我特么只是随随便便找个理由罢了，现在压力那么大，骂骂人不挺好的吗？”
    “切，这不就是个运动员吗？我早就看他不爽了，赚那么多钱球打得还不怎么样，要我来都比他强。”
    “嘻嘻，他这个样子好好笑诶，他的痛苦就是我难得的快乐啊！”
    某个从天而降的劲爆消息震惊了中文互联网甚至外网，早期这个消息一度被压下去说是谣言。
    直到主角承认了一切，原来是真的。
    在正式宣布退役的记者发布会上。
    有这么一段对话，是某个记者和顾璟的。
    “顾璟，你退役以后打算干什么呢？”
    “不知道诶。”
    顾璟眼神带着极其不自然的闪躲，因为在过去的日子里除了篮球他从来都没有想过其他的规划，只是现在的他已经没法再让自己打球啦。
    “那你有什么话想对喜欢你的蓝球迷说的呢？”
    记者继续找了个话题。
    “嗯……希望……大家继续支持‘我们’，我们的国篮一定能成为世界第一的，请大家相信我们奥，感谢有你们的支持!”
    顾璟那不自然的神情收起来，他突然中二起来握起拳头对着镜头大声讲，就像是第一次进入国家队的19岁顾璟那般乐天热血到让人害怕，他从来都是热血猛男憨憨。
    他用的还是“我们”啊……
    曾经那个19岁少年顾璟啊，曾经也接到过NBA邀请啦，可他还是毅然留在，篮球赛事不尽人意，舆论一片低迷的国内。
    19岁的顾璟进国篮的那天，在微博上发过一段话，他说：
    “hi，我是顾璟，今天很开心正式加入国篮啦，我们一定会成为世界第一的啦！今后的日子里请大家多多支持我们哦，请大家一定要相信我们啦，嘻嘻！”
    退役的前一天晚上，教练最后一次挽留。
    “顾璟，你打球那么厉害，为什么要放弃呢？你现在也才22啊，大好年华不应该那么早早退役啊！”
    教练惜才不希望顾璟放弃篮球，他无数次给顾璟做思想工作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小子铁了心非要退役。
    “我不厉害的，只是那个时候需要我罢了，而现在我离开也是因为这个时候，并不需要我。”
    “唉……如果你想通了，篮球队随时欢迎你回来。”
    教练见顾璟执意如此，只能许诺到可以等顾璟回篮球队。
    这一次顾璟退役的消息引爆互联网。
    所有人都骂“叛徒”，将顾璟视为国篮的耻辱，而对于这场骂战反对的声音会被群起攻之。
    某小众乐队破天荒的冲上微博热搜：天蓝乐队主唱苏晓微博号被盗。
    “骂谁叛徒呢？嘴巴干净点，他所达到的成就，你做得到吗？闭嘴吧。”
    苏晓在网络上为顾璟发声，下场撕键盘侠被群起攻之，天蓝乐队遭到了抵制。
    迫于乐队正处于上升期……最后被按头说是微博被盗总算平息众怒。
    苏晓第一次感觉到舆论的恐怖，甚至觉得那么的无力，那顾璟该有多煎熬，他的身上背负的谩骂又那么恐怖啊。
    而位于成都的铭遇大学，是顾璟的毕业的学校，一走进正门就能看见走廊上挂着被精心裱装的知名校友照片，里面就有那位国篮前队长顾璟，而顾璟照片的旁边正是那位传奇校草南风的照片。
    但在他退役消息爆出舆论哗然时，校方在第一时间拆掉了顾璟的照片，因为舆论普遍都是看不上这位国篮前队长，不够伟光正的顾璟的照片自然不配挂在那儿了。
    回学校准备知识竞赛的云雪桦，正好撞见那照片被一个保安拆下来扔进垃圾桶，待保安之后云雪桦走过去捡起那张照片，用衣服袖子擦了擦默默放进背包里。
    他知道不对，但他不能开口。
    或许这样弥足珍贵的尊重，是身为普通人的云雪桦唯一能为那位落寞的星星顾璟做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