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问仙道

    莫行道的遗物里没有钥匙，说明他已经被鸿羽子彻底控制，不仅向鸿羽子透露了后天灵宝的秘密，将钥匙也一并上交。
    这是他们预计中最坏的情形。
    钥匙在鸿羽子手里，他们要么全力斩杀鸿羽子，夺取钥匙，要么将鸿羽子困住一段时间，尽快取宝。
    后者却有风险，它们的神通未必能困住鸿羽子太久，万一鸿羽子脱困后前来搅局，还会节外生枝。
    青狐圣王一言不发，看向战场，等夏侯决断。
    她无法命令夏侯，只能看夏侯自己的意愿，是否和鸿羽子死战。
    四根天柱在湖中矗立，上承朗月。
    一位道庭正四品仙官，一位追随妖王天鳅王，号称天鳅王座下第二妖侯。
    两位顶尖强者的身影此时皆不可见。
    天柱之间，气血氤氲，有黑白二气不断流转，形成一个黑白两色的漩涡。
    漩涡中心，流光溢彩，似欲破开黑白二气而出，显然是九还珠散发的宝光。
    青狐圣王目蕴神芒，看清战场中的情形。
    战场中不见夏侯，只有神鹿，不知他一直与神鹿虚影合体，还是自己显化出了真身。
    神鹿头上的两片鹿角，一黑一白，分别闪烁黑白之芒，源源不断的黑白二气正是源自鹿角。
    黑白二气，相得益彰，融合之下，带有一种奇异的吸摄之力。
    九还珠在漩涡中沉浮，几度向外冲，均被黑白二气拉了回来，死死缠住。
    与此同时，神鹿的双眼和鹿角一样，左目漆黑，右目纯白，凝视千山图录幻化成的黑色巨山，射出两道有如实质的目光。
    一道道奇异的花纹在目光中浮现，落在黑色巨山上方。
    不知是神鹿的神通，还是一种奇特的宝物，那些花纹扭曲之后，勾勒出近似眼睛的图案，竟凭空诞生一个巨眼。
    巨眼半黑半白，如同天目，锁定黑色巨山，散发出无形之力，抵御黑色巨山一次又一次的撞击。
    神鹿真身挡在鸿羽子和莫行道之间，采取半攻半守的策略，不求杀敌，只为阻止鸿羽子接近另一个战场。
    鸿羽子站在九还珠下方，虽兵马受损，自身并未受伤。
    他一手连挥拂尘，另一只手五指如轮，印诀连变。
    几乎在眨眼间，九还珠接连变化出七种颜色的光芒。
    七种宝光气势汹汹，不断冲击黑白二气，最终七光合一，形成一道七色长虹，狠狠撞击在黑白二气漩涡中心。
    ‘轰！’
    漩涡陡然凝固，黑白二气甚至有溃散的趋势。
    夏侯见状，心知不妙，厉声咆哮，喷出一团赤红气息，气息骤然收缩，射出红色的闪电，‘咔嚓’一声，破空而出，劈中九还珠。
    夏侯本尊更是奋起前蹄，上半身人立而起，气势暴涨，向前重重一踏！
    惊人的威压爆发，虚空扭曲之下，一道黑影从天而降，竟是一条巨大的鹿腿，以踏穿虚空之势，狂踩而下！
    眼看就要被鹿腿踩成肉酱。
    鸿羽子临危不乱，眼中异色闪过，终于等到了机会，立刻暗中掐了一个念诀，身影一晃，竟如影子般渐渐虚幻起来。
    下一刻，鸿羽子却僵在原地，蓦然望向另一个战场，一脸意外。
    夏侯纠缠于他，同样被他牵制，莫行道只需面对另一个妖侯。
    此妖比莫行道高一个小境界，莫行道即便不敌，按理也能抵抗一阵。
    鸿羽子终于稳住阵脚，正在准备一种连击秘术，传讯莫行道联手，一旦秘术施展出来，有望逼退二妖，摆脱不利的局面。
    万万没想到，莫行道这么不堪一击，几乎是被那名妖侯瞬杀！
    由此可见，此次伏击绝非意外，对手定然认识莫行道，了解莫行道的弱点。
    莫行道之死，导致鸿羽子的处境更加不利，神色无比凝重。
    夏侯同样知晓了另一个战场的结果，听到青狐圣王传音。
    它盯着鸿羽子，目光闪烁。
    此行若带几个帮手来，它定会选择留下，一鼓作气围猎鸿羽子！
    当下却要先考虑，它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才能将之斩杀，会不会影响取宝。
    鸿羽子虽落入下风，依然有还手之力，且他的兵马只是受伤，一旦鸿羽子狠下心来献祭兵马，施展绝命之术，威力难料。
    夏侯没有迟疑太久，做出决断，下令：“布阵！”
    青狐圣王眼底闪过一丝失望，但没有反驳，对夏侯言听计从，纵身奔向朗月。
    在半途，她显化妖狐之身，如月中仙狐，狐尾轻摇，顿时分化出四道狐影。
    狐影沐浴月华，灵动如真，分别落向四根天柱，呈拜月之姿，立于天柱顶端，如雕塑一般。
    分出狐影，青狐圣王的神色顿时有些萎靡，娇叱道：“快！”
    神鹿早有准备，四蹄一跃，抽身飞退，从体内逼出一团精血，同样一分为四，分别融入四根天柱。
    天柱中心顿时浮现出四个血色的鹿影，配合狐像，形成封绝大阵。
    鸿羽子神色微变，大感不妙，御使九还珠和黑色巨山向外疾冲，可惜慢了一步。
    ‘哗啦！’
    湖水上涌，朗月下坠，封绝大阵彻底成型，将鸿羽子封印在阵中。
    青狐圣王翩然而落。
    夏侯也变回人形，脸色透着几分苍白，精血布阵，对它亦是不小的消耗，但和受伤比起来，这点儿代价算不得什么。
    二妖联手施展的封绝之阵，难伤阵中之敌，但胜在坚固，而且越来越多的人影被妖血吸引过来，扑进阵中，影响鸿羽子破阵。
    鸿羽子短时间内绝难脱困！
    “快走！”
    时间紧迫，夏侯看了大阵一眼，立刻命青狐圣王带路。
    二人迅速撤离，飞快在幻景之间穿梭，越走越深，很快来到一处幻景前。
    这个幻景很奇特，像一面镜子，镜面浑圆，平置在虚空。
    从正前方只能看到一条细线。
    无论在镜面上方还是下方，都能看到镜面，以及镜中映照的影子。
    镜面非常平静，他们距离镜面很近，没有丝毫危险的感觉。
    “就是这里！”
    青狐圣王手指镜面。
    夏侯扫过四周，皱眉道：“你说的大殿在哪？”
    青狐圣王沉默了一下，道：“我要先看一眼九尾灵狐圣血！”
    “道友还不信任本侯？”
    夏侯冷哼，袖袍一抖，飞出一个玉瓶，握在手中。
    玉瓶里盛放着一枚血色的丹丸，仔细看才知不是丹药，是血液自行合抱成团。
    隔着玉瓶，仍散发出淡淡的奇特气息，感知到这种气息，青狐圣王体内的血脉隐隐传出渴望。
    她看着玉瓶，目露贪婪，深吸一口气，道：“大殿就在镜中！”
    说着，青狐圣王当先一步飞向镜面上方，脚尖轻点在镜面上，激起细微的涟漪。
    下一刻，一股惊人的力道骤然喷薄而出。
    青狐圣王早有预料，脚步轻移，轻松躲避那股力量，待涟漪稍稍消退，再度脚点镜面。
    镜面内仿佛充斥着混乱的力道，被青狐圣王一次次激发。
    她耐心躲闪，锲而不舍触动镜面，很快引发不同的景象。
    这一次，涟漪中心一反常态，形成吸力，镜面内部似有一个未知的空间。
    青狐圣王冲夏侯点了点头，不去躲闪，任由那股吸力吸入镜面。
    夏侯目光一闪，追随青狐圣王，进入镜中空间。
    ……
    而在他们到来之前，秦桑和莫行道已经来过此地。
    “空间动荡引发周围幻景异变，我最后看到镜中浮现一座古朴宫殿，同时迸发出绝强吸力，瞬间将五行冕吸了进去……”
    莫行道指着身下的镜面说道。
    “怎么进去？”秦桑问。
    莫行道迟疑道：“当年宫门大开时，我看到一个奇异的符文，一直记得，不知是不是开启此地的法诀……”
    他昏迷后便落到鸿羽子手里，此番是首次回来。
    莫行道靠近镜面，抬起手掌，凌空描画符文。
    秦桑也在打量镜面，并唤醒天目蝶，运转天目神通，试图找出镜面里的脉络。
    不过，无须他费神，莫行道完成符文，打入镜面，立刻激起层层涟漪。
    紧接着，镜面闪烁明暗之芒，出现了一个混洞，混洞幽深，吸力弥漫。
    秦桑凝视混洞，并道：“莫道友先变回翠鸟吧。”
    莫行道仅剩元婴期的实力，在这里帮不到他什么，反而需要他庇护。
    若非还需要莫行道指路，最好让他等在外面。
    莫行道依言变成翠鸟，落在秦桑肩头。
    秦桑祭起灰莺剑，身体一震，踏入混洞。
    吸摄之感传来，下坠之势顿时猛增。
    秦桑皮肤闪烁淡金之芒，抵住吸力，徐徐下坠。
    越往下落，吸力越强，最后形成撕扯之感，在吸力之中更是夹杂着混乱的力道。
    ‘嗡嗡嗡……’
    剑鸣声不断，一道道剑气斩在秦桑四周，抵御那些力道的冲击。
    有的时候，秦桑也不得不避其锋芒，时进时退，但下坠的速度不慢。
    沿着吸力不断下行。
    不多时，一阵光影急剧变幻。
    只听一声轰鸣，秦桑感觉自己好似撞上了一扇无形之门，并将此门洞开。
    下一刻，秦桑眼前一黑，险些撞在一扇紧闭的宫门之上。
    强行稳住身形，视线一扫，一座圆形的古朴宫殿映入眼帘。
    ……
    “就是这里！”
    青狐圣王轻摆狐尾，轻柔的力道笼罩全身，微微侧身，恰好停在宫门前方。
    夏侯紧随其后，猝不及防，险些一头撞了上去。
    眼底恼怒之色一闪而过，夏侯不与青狐圣王计较，凝视面前的古殿。
    镜面空间内部异常空旷，只有这座古殿孤悬于虚空。
    殿前有两扇黑色的宫门，紧紧合拢。
    此殿堪称简陋，没有华美的装饰，只在宫门上刻画有两个龙形图案。
    图案的笔触也非常粗糙，不仔细看可能会认成蛟蟒。
    “后天灵宝就放在这里？”
    夏侯皱眉，这座宫殿和他预想不符，不像藏宝之地。
    “不错，但要先打开宫门，”青狐圣王看向宫门上的两幅龙图，危险正是来自于它们。
    她凌空劈出一掌，掌风正中宫门，蓦然传出一声震撼心神的咆哮。
    宫门之上黑光大作，两条黑龙狂冲而出，黑鳞五爪，头生龙角，威武不凡，和画上的龙简直是两种形态。
    黑龙不仅有真龙之形，亦有真龙威压，被龙目注视，二妖齐齐一滞。
    青狐圣王在动手前便祭起了光圈。
    光圈放大，立刻将一头黑龙套了进去，但紧接着便传出急促的震动之音。
    青狐圣王连连后退。
    夏侯盯上另一头黑龙，双目一黑一白，天眼再现，重压立刻锁定黑龙。
    黑龙顿时僵硬，身体骤然下沉，怒极咆哮，疯狂反抗。
    若在寻常时候，二妖联手，有望镇压黑龙，但此地吸力太强，夹杂着混乱异常的力道，不免束手束脚。
    “去开门！”
    夏侯大喝一声，张口喷出红色闪电，劈中攻向青狐圣王的黑龙，将两头黑龙均吸引过来。
    青狐圣王得以脱身，头也不回冲到门前，手掌接连攻击宫门。
    宫门却岿然不动。
    夏侯以一敌二，全力为青狐圣王争取时间。
    “还要多久？”
    终于，夏侯不耐，发出怒呵。
    青狐圣王目光闪烁，淡淡道：“开了！”
    话音未落，‘轰隆’一声，宫门洞开，同时身后传出雷霆般巨响。
    夏侯面露喜色，黑白二气骤然在头顶形成漩涡，两条黑龙猝不及防，顿时扯的一个趔趄。
    夏侯趁机脱身，闪身冲向宫门，但即将进入宫殿的刹那，刻意落后青狐圣王一步。
    两条黑龙狂追而来，似乎受限于禁制，不敢进入宫殿，在门外咆哮，最终飞向石门，变回龙图。
    青狐圣王迈步进入宫殿，稳稳站在门槛后方，指向宫殿中心，“就是此宝！”
    宫殿中心，有淡淡的五彩宝光流转，宝光中心，悬浮着一顶尊贵的冠冕。
    青狐圣王信守承诺，没有去争宝，看向夏侯，“把圣血给我！”
    此刻，她体内有一股隐晦的波动弥漫，连夏侯都没有察觉。
    等青狐圣王踏入宫殿，夏侯才迈过门槛，紧紧盯着五行冕，满脸惊喜。
    就在他踏入宫殿的刹那，异变陡生！
    五行冕陡然爆发一道厉芒，瞬息间冲到夏侯面门，速度之快，他根本来不及反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