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问仙道

    青鸾法相现！
    月牙寒芒将至，秦桑神情古井无波，法相所化青光自顶门灌体而入。
    青光弥漫。
    秦桑体内似也传出一声凤鸣。
    ‘哗！’
    背后的凤翼蓦然大张，大肆舒展，每一片翎羽之间均有电弧跳跃，闪烁着奇异的光泽，展现出一种极致的美。
    凤翼之美，令人目眩神摇。
    可惜只有夏侯独自欣赏，在这之前，莫行道已经被秦桑封闭五感，收入箓坛，否则以莫行道的实力，恐怕早已死在余波之下。
    另外，秦桑也不想莫行道知晓自己太多秘密。
    和凤翼相比，秦桑的外形太古怪，不相配。
    但他身上亦有淡淡的虚影闪烁，这虚影正是青鸾，和肉身融为一体。
    ‘轰！’
    秦桑身上如同爆发出青色光焰，气势暴涨。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声，飞速旋转风柱竟为之一滞，接着被一团浓郁的青光撕裂。
    那团青光刺目至极，犹如雷芒，青光之中有一道模糊的人影，凤翅扇动了一下，竟强行挣脱束缚之力，身化闪电，向后暴退。
    五道月牙寒芒如约而至，眼看到落空。
    夏侯看到这一幕，眼中闪过震惊之色，旋即面露狠厉，鹿角蓦然震动，月牙寒芒更明亮三分，似在瞬间燃烧所有威能，传出刺耳的破空之声，将虚空撕裂。
    此时此刻，秦桑眼睛里映照出五道银白之芒，肉身隐隐感受到一种撕裂之感。
    倘若应对不慎，可能会被月牙寒芒大卸八块。
    就在此时，凤翼轻轻扇动一下，秦桑在千钧一发之际微微拧转身体。
    在天目蝶眼里，五道月牙寒芒虽然凌厉无比，但因为秦桑出人意料挣脱束缚，夏侯孤注一掷，导致这一击不再那么完美，它们彼此之间存在细微的间隙。
    这种间隙，常人难以捕捉，或者即使感知到也没有能力利用。
    秦桑恰恰有这个实力。
    ‘唰！’
    第一道月牙寒芒擦着秦桑胸口而过。
    然后是第二道，几乎要秦桑斩首，但仍被他闪避开来。
    两道月牙寒芒和秦桑错身而过，立刻在虚空爆炸成两团刺目的银光。
    与此同时，秦桑面前，甚至胸膛，亦有银光爆发。
    第三道月牙寒芒斩中胸膛，却连回风甲都没能破开，更遑论伤到秦桑。
    因为这一击被真宝残片所阻！
    第四道、第五道来临时，迎接它们的是秦桑的重拳。
    此刻的重拳之威，比之前任何一拳都要惊人。
    突破《天妖炼形》第五层中期后，从第四层之时便开始出现的法相之影，经历一次次演变，终于展现出应属于法相的威能，被秦桑借用。
    之所以只是借力，因为秦桑还无法真正控制青鸾法相，只能做到将法相融入自身。
    仅仅相融，带来的便是蜕变！
    双拳轰出，拳锋青光如黛，仿若真正的青鸾之爪融入了他拳头，和他共同施展出佛印。
    佛印之威陡然爆发。
    ‘轰！’
    两道月牙寒芒先是一顿，继而在双拳之前轰然炸裂，光芒如碎片般四溅，惊人的余波横扫而出。
    五团银光连成一片，汇聚成一团烈日般的刺目之光，将秦桑吞没。
    接着却有一声霹雳从银光中传出，秦桑飞退而出，气息依旧强横，似乎毫发无损。
    五道寒芒被分而击之，夏侯的蓄意一击，就这么被化解了。
    夏侯脸上露出浓浓的震惊，并非因为秦桑挡住了那必杀一击，而是来自那个青鸾虚影。
    “这是……”
    夏侯心神巨震，忽然接触到秦桑凛冽的目光，接着便觉眼前一花，一股强大的气势扑面而来。
    这一瞬间，夏侯有种错觉，自己面对的似乎是一头真正的青鸾，心神受到压迫，让它不由回想起自己尚未入道，凡鹿之身时遇到掠食者。
    此时，秦桑几乎全力而为，毫不掩饰浓浓的杀意，但在暗中仍有谋划。
    在攻向夏侯之前，秦桑掌心悄然多出一个玉瓶，玉瓶无声无息化为齑粉，晶莹的露珠融入虚空。
    这是一滴花露炼成的毒药，乃是秦桑用《毒神典》秘术，炼制的无形之毒，秦桑捏碎了三瓶。
    本来是为鸿羽子准备的。
    秦桑对这位道庭仙官非常重视，大金刚轮印、青鸾法相、毒药，是他底气所在，准备凭借这些神通道术解救莫行道，没想到都用在了夏侯身上。
    他在埋伏之地布置了配合毒药的阵法，在这里只能慢慢布局。
    宫殿里有一点好处，吸力是向内的，不用担心毒药逸散。
    毒药散于无形，除非秦桑运转毒功，激发毒力，很难被察觉。
    当然，这些毒力还不够，此刻引爆也不足以威胁化神后期强者。
    他在等！
    ‘嗖！’
    秦桑闪电般欺近夏侯，展开反击。
    夏侯一时间竟不敢和秦桑硬撼，张口喷出一团黑气，急招鹿角而回，鹿角在面前滴溜溜一转，那团气息一收一放，顿时迸发出黑色的匹练。
    秦桑现出身影，一拳轰击在匹练之上，闷雷之声撼动大殿，双方身体均是一震。
    夏侯飞退，死死盯着秦桑，方才它还有些犹疑，此刻可以确定了，那头青鸾虚影是对方的法相！
    法相！
    妖族王者的神通，洞玄后期的妖侯亦有能领悟法相者，或血脉不凡，或天分极高、生而觉醒部分先祖血脉，或悟性超凡。
    纵然夏侯没有和它们交手过，对它们的实力亦有所耳闻。
    这些妖侯非常罕见，皆是妖王座上宾，地位尊崇，传说有些甚至被获准在大圣府修行。
    如果天鳅王座下第一妖侯领悟了法相，它不会动和对方争位的念头。
    它自以为傲的鹿影，算不得法相，领悟法相意味着蜕变。
    它能够利用天地之威压制境界低的对手，却又被领悟法相的强者压迫。
    夏侯从秦桑身上感受到了那种压制，自从突破洞玄后期，它习惯于压制别人，已经快忘记那种被压制的感觉了。
    此刻，竟被境界不及它的对手唤起了不堪的记忆。
    洞玄中期领悟出法相，闻所未闻！
    夏侯心中第一次萌生了不安。
    秦桑不给它思索的机会，再度猛攻而来，他感受到了夏侯的犹疑，眼神愈发明亮。
    《天妖炼形》第五层初期时，法相便能轻松抵抗离侯的天威压迫，秦桑一直期待，再次蜕变的法相会给自己带来什么。
    事实证明，青鸾法相没有让他失望，迎战夏侯，他心态愈发强大。
    秦桑转瞬即至，夏侯眼神中的震惊尚未消散，被深深的忌惮取代。
    鹿角倒飞而回，环绕身侧，时分时合，鹿身和鹿角合一。
    同时，夏侯背后光影浮动，浮现鹿影的轮廓，助它抵挡天威。
    夏侯眼中浮现狠厉，它不信洞玄中期领悟出的法相，能够一直维持。
    但只有夏侯自己知晓心中的忐忑，这是它第一次和拥有法相的强者交手，局势已经脱离它的掌控。
    闪念间，一人一妖再度碰撞。
    旧景重现，二人似乎再次展开了肉搏。
    但此次无论声势还是余威，都非方才可比，战场更加混乱了。
    两道身影的碰撞如同山岳崩摧，威势可怖。
    战场如一团飓风，一人一妖身影模糊，难分难舍。
    就在这时，战场中陡然一声厉喝暴起。
    “你疯了！”
    这声音来自夏侯，最后的语调有些变形，像是痛呼。
    同时响起的还有秦桑的闷哼之声。
    战场中的碰撞之音戛然而止，一人一妖的身体僵住，出现短暂的停顿。
    只见他们面对面，贴得极近，夏侯的鹿角抵在秦桑腹部，而秦桑一拳轰在夏侯胸膛，拳套尖刺没入其体内。
    血腥气弥漫。
    鲜血顺着拳套的尖刺流淌。
    同样的，鹿角的五个尖端皆抵在秦桑身上，最中间的被真宝碎片所阻，护住了要害，其余四个皆被鲜血染红。
    回风甲赫然被刺出四个洞。
    金刚琉璃身和离合神光也没能让他避免受伤，狂暴的劲力顺着伤口涌入体内，大肆破坏，但很快就被压制下去。
    秦桑更是看都不看伤口，赤红的双目直勾勾盯着夏侯，隐隐竟透出兴奋。
    剧痛冲击着夏侯的心神，触及秦桑的眼神，夏侯神色微变，它感受到了秦桑的杀意和决心。
    方才，正是秦桑不惜两败俱伤，造就这种局面，夏侯毫不怀疑，这个怪物还会继续这么干。
    这一刻，夏侯真正生出了退意。
    此一番交战，它没有看出秦桑有衰弱的迹象，不见法相之力衰弱，反而它自己存在隐忧。
    它的本命神通可以瞬间恢复实力，但伤势只能压制，无法治愈。
    两种形态共用一具肉身。
    一旦另一个形态再次被敌人打伤，伤势积累一定的程度，将引发旧伤，一起爆发，急转直下。
    它不知秦桑是看出了什么，还是另有依仗。以伤换伤的疯狂战术，是它最忌惮的。
    夏侯瞥向五行冕，它喜欢宝物，可更惜命。
    ‘呲啦！’
    又一个交错。
    秦桑斜肋传出裂帛之声，回风甲被锋利的鹿角豁开一个口子，鲜血如雨。
    他的拳头却击在了夏侯的肩头，一拳之威险些震裂夏侯的脊柱。
    夏侯确定了，秦桑不是虚张声势，确实是一个疯子。
    他难道不担心，自己即使陨落，亡命一搏也会带他一起上路？
    夏侯不解，不想再继续了，它连必杀的一击都使出来了。
    深深看了眼秦桑，夏侯冷哼，声音透着恼怒，它以重伤为代价引诱青狐，却为他人做了嫁衣。
    接着，夏侯卷起黑色妖风，反身向殿门冲去。
    不料，一道闪电以比他更快的速度，挡到前方，然后拧身攻来。
    那一拳的劲力形成巨大阴影，笼罩夏侯，刺痛了它的双眼。
    “你……”
    夏侯仓促招架，蹭蹭蹭连退数丈，怒视秦桑。
    它已认输，放弃争宝，此人竟还不放过它。
    夏侯生出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这个怪物，难道想杀自己？他怎么敢！”
    秦桑舔了舔嘴唇，眼神明亮如星辰。
    他有种预感，若能斩杀夏侯，胜过猎杀十头凶兽，此后很长时间，自己不必为悟道奔波。
    若非青狐圣王逼出了夏侯的本命神通，秦桑不会有这么疯狂的想法。
    “你找死！”
    夏侯怒极长啸，对方执意搏命，它无法逃，不仅遁术不如对方，出殿后还要先面对两头黑龙。
    鹿影化作黑芒投向半空，鹿角急速旋转，似也要异动。
    就在这时，晴天霹雳震动宫殿。
    这个雷声，和青鸾之雷不同，一道闪电带着劫雷之威，从虚无中酝酿，劈向夏侯。
    夏侯毛发倒竖。
    劫雷的气息！
    这种气息，无论人族还是妖族，只要是修行者，无不畏惧。
    以夏侯的修为，自不会被一道劫雷吓破胆，但心神的震动无法避免。
    任何人面对突如其来的劫雷，都会有迟疑，先分辨局势，看清劫雷的来源才能放心，绝不会毫无防备，任由劫雷击中。
    夏侯果断中止神通，向后急退，神识锁定劫雷，发现劫雷仅有一道且威力有限才放心，显然是对方不知施展了何种秘术伪装成劫雷。
    正是这稍纵即逝的迟滞，是秦桑等待已久的机会，他毫不犹豫，将雷遁之术催动到极致，悍然撞向夏侯！
    飞退间，夏侯忽然感觉身体发紧。
    秦桑欺近，双手如铁钳死死抓住它，以肉身为武器狠狠撞上去，却因此将空门暴露在夏侯面前！
    又是一次以伤换伤。
    夏侯看清楚了，那劫雷只是虚张声势罢了，不再理会，立刻催动鹿角，直刺而出。
    殊不知，确实是以伤换伤，但和之前有所不同。
    在秦桑胸前，不知何时浮现出一株小巧的火树，火树的枝桠上立着九只火鸟。
    九只火鸟同时振翅而起，脱离火树便和同伴融为一体。
    这一击，由朱雀之灵引导，但消耗的真元均来自秦桑。
    朱雀之灵虽然虚弱，单单引动太阳神鸟还是能做到的，况且不须它控制太久。
    因为，太阳神鸟就在秦桑胸前聚形成火，然后在一人一鹿之间，轰然爆炸。
    “没见过自己找死的！”
    朱雀的嘀咕声传进秦桑耳中，被爆炸声淹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