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睥

    上官家烛照城。
    上官少主身边有个容色倾城的白发美人早已不是秘密，而这个被少主称为“荷音”的白发美人在少主不在时喜欢去城里最高级的茶馆喝茶也不是秘密。
    荷音一直是去一个固定的顶层包厢，一个人坐着品茶抚琴。
    “荷音哥哥，今天也要冰原银针吗？”进来包厢的是一个看起来还不到十岁的小童。
    “嗯。”荷音一如既往地话少，他径直走向摆放在角落的琴，“取点松香来。”
    “是。”小童脆生生地应了，不多时就捧了全套茶具进来，将松香放在矮榻上，又恭敬地退下了，临走带好了门，留下这位美人独处。
    荷音没管茶具，取了松香擦拭过琴弦就开始弹奏。他的技艺一如既往地好，即使是不成调的试音，琴声也足以醉人。
    而楼下的下人房里，刚刚的小童也独自一人坐在角落，他的耳朵上戴着一个奇怪的器械，楼上的荷音每弹出一段音符，他就下笔写下一个字。
    等到耳朵里传出的声音变成曲子，小童才住了手。他照着纸上写的一行字画了幅涂鸦，转手就将文字扔进了火盆，涂鸦则在袖子里收好。
    荷音按部就班地弹琴喝茶，在上官历从商会回来之前离开茶馆。
    而上官历每天处理完家族事务返回大宅的路上必要听的是——“荷音今天做什么了？”
    而这时身边的人就会将荷音今天做的事事无巨细地汇报给上官历，几时几刻干了什么，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吃了什么喝了什么，如同监视一样将荷音的一天听完，上官历满足地眯了眯眼：“茶楼那小厮什么人？”
    侍从道：“是前阵子才招的小长工，男，才七岁，贫民家庭。”
    上官历放下心来。他的荷音那样迷人，在他得手之前，任何人都不能染指。
    上官宅中，荷音如同往常一样坐在竹林里等待。上官历一般都这个时候回来，一回来就会来这个院子里找他。
    “荷音见过少主。”
    上官历赶紧上前将他扶起来：“说了多少次你我之间不必如此。”
    他惯例开始询问荷音今天做了什么，发现与自己听到的报告别无二致，心情颇好。
    “少主，少夫人派人来请。”
    “让她等着。”上官历头都没回，突然拉近了与荷音的距离。后者身子一僵，强忍着没动，而是微微睁大了眼睛。
    “荷音，阴天我就要遵从赫连家安排的任务前往北陆了，战事吃紧，可能再回来就是凌家覆灭之后了。”他执起荷音的手，眼中是燃烧的欲.望，“我对你的心你也知道，今晚能不能……”
    荷音心头一沉。他钓了上官历这么久，对方终究是忍不住了。那种眼神他熟悉无比，充斥着情.欲，那样的龌龊恶心。他想起冷陌熙说过的，上官历想要的……
    上官历眼中撞进荷音清凌凌的眼神，白发的少年似乎下了很大决心，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抱住了上官历。
    上官历立刻僵住了。自从荷音被他带回来，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抱他。
    “请少主给荷音一点时间，等少主凯旋，荷音……用自己给少主接风……”少年的声音清澈干净但有些颤抖，这样的语气却是上官历一直想要的。
    荷音被琼楼用了药，身段柔软，身材在人人练武的歧天界却不算高，此刻他仰起头，白皙的脸上浮现红晕，柔软的发丝拂过上官历的下巴，清冷如竹子的味道钻进他的鼻腔。
    上官历不是没见过荷音满脸通红的样子，可那已经是多年以前且是在那种情况下。荷音身在琼楼，却一直拥有一身桀骜骨，几年前的上官历只想折断这身傲骨，看他哭.着求.饶，可与荷音重逢之后，他才发现荷音的骄傲并未被夺走，他甚至在身陷这么多年后逃出来了，这时他改变了想法，他想要的是他自愿臣服。荷音对从前的经历有阴影，所以他忍了这么久没有碰他。
    “……可以吗？”
    原本清冷的美人含羞带怯地看着他，等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应了一声好。
    上官少夫人那边又来请，上官历内心有点怵，被迫离开。
    临走前，上官历抱紧了荷音：“你放心，我很快回来。”
    荷音的眼睛越过上官历的肩膀看向远处的屋檐，眼底一片冰冷。可惜，你不会活着回来了。
    等看不见上官历的背影了，荷音厌恶地皱皱眉：“来人备水，我要沐浴。”
    第二天清晨的茶楼厨房后门。。
    小童笑眯眯地将晶石袋子交给前来送米面的人。一切都很正常，只是袋子里被装上了小孩子闲时的涂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