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河西之战的胜利给汉武帝刘彻带来了无尽地惊喜,也增添了更多的野心,如果说上次的一万精骑只是投石问路,那么此次的数万骑兵则是真正的机动作战了。
按照事先预定的作战计划,在西北方向,霍去病率部自北地出塞,是为北路;公孙敖率部自陇西出塞,是为南路,霍去病所部是侧翼进攻,从北侧插入敌后,断其退路,而公孙敖所部则负责正面进攻,同时又负有吸引敌方注意力,掩护北路汉军之迂回包抄的任务。卫尉张骞、郎中令李广则率万余骑出右北平,进击左贤王。
霍去病率领一部严格挑选的骑兵按计划自灵武(今宁夏银川北)渡河,翻越贺兰山,而后又“涉钩箸、济居延”,即穿过浚稽山沙地(今巴丹吉林大沙漠),绕居延海(今内蒙古额济纳旗东、北)而转向南,沿弱水行军,通过小月氏地区,再由西北转向东南,深入2000余里,进至祁连山与合黎山之间的黑河(今弱水上游)流域。
一路上行军速度之快简直让人惊叹,不过六日的时间,两千余里,平均一日可达三百多里地,除了短暂的休息,他们的时间都是在马背上度过的,所过之地,一旦碰上匈奴的部落或者军队,束手投降的便不再诛杀,顽于反抗的则是一番厮杀,尸横遍野。
凝晨感叹震惊之余,更觉得霍去病不只是个战神,更像是地狱来的使者,战场上的狠砺、残忍、无情,每每想起便觉心惊。
她亲眼看到他挥舞长刀,砍掉那一颗颗头颅,浑身鲜血淋淋,黑发飞舞,脸上的肃杀更是让人胆寒。高大的身躯立于天地之间,那画面有着说不出的诡异,深深刻在脑海挥之不去。
这样的霍去病让她无语,可是战争原本就是残酷的,除了置对方于死地,别无选择。
这几天对她来说,身体上备受折磨,快速的行军没有喘息的机会,整日整日地在马背上颠簸,她的腿都快浮肿的走不了路,原本单薄的身子更是像缩水了一般瘦了一大圈,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深深体会到男人与女人之间的差别,却也只能忍着。
可身体上的折磨远远不及心灵上的折磨,自从那次激烈的争吵,她与他便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凝晨是满腹的委屈与气愤,可霍去病似乎比她还要生气,就算无意间碰了面也总是冷冷地瞥上一眼,便擦肩而过。再加上连日来的赶路与征战,更是没有机会接触。
有时候想起来又觉得很好笑,为了一个无谓的争论冷漠至此,到底是为了什么,她是女人,喜欢男人怎么了,真要喜欢女人那才有病。
“喝口水吧。”
一只羊皮水袋递到她面前,凝晨却没有去接,甚至也没有看向来人,冷冷地说道:“不必了,高校尉还是自己留着吧。”说完起身就走,肿胀的双腿却让她身形微晃。
“不要紧吧?”高不识忙上前扶了她一把,却被她厌恶地甩开,黑眸一暗,看她急于逃离自己,忙说道,“宁辰,上次是我太过莽撞,你不要这样。”
“那我应该怎样?”凝晨面对她,眼中的厌恶转为愤怒,“我该笑脸相迎?我该屈意承欢?我与高校尉原本就不熟识,现在更没必要来攀交情。”
她的话让高不识又是一阵沉默,黝黑的双眸望着她,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凝晨心底闪过一丝不忍,可又能怎样,最终还是从他面前走开。
“你最好不要再打他的主意!我不想真的伤了我们兄弟间的情谊。”赵破奴站在高不识身后不满地说道。
“你又知道什么!”高不识看他一眼。
“我知道一个男人不该对另一个男人感兴趣,更不该对其施暴。”
“哼,”他冷笑,“男人?”
赵破奴看他脸上的表情,心里闷闷的,再次警告道:“你给我记住了,你是我的兄弟,宁辰也是,不要再胡来,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听他认真的语气,高不识似笑非笑。
公孙敖迟迟未来,大军决定就地驻扎,缓解一下连日来的疲累,等待公孙敖的汇合。
为了犒赏将士们的勇猛,霍去病下令将前日袭击某部落时缴获的牛羊全部宰杀,让将士们好好美餐一顿。
可望着那一坛坛散发出香味的美酒时,将士们更是垂涎欲滴,酒乃是解乏解困最有效的东西了,比起那些鲜嫩的羊肉似乎更有吸引力,可是没有将军的允许,也只能望而兴叹,偷偷流口水了。
“将军,那些缴获来的酒是不是也……”有人小声提议。
霍去病略一思索,“吩咐下去,今晚美酒肥肉管够,众将士尽可以放开来狂欢,让他们知道,只要不怕死,只要打胜仗,就永远有肉吃,有酒喝。”
“喏。”
片刻后,队伍中传来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将军神武!将军英明!”
霍去病唇角笑意乍现。
◎◎◎◎◎◎◎◎
凝晨不愿去凑热闹,很难得不用风餐露宿好好休息一下,她可不想让大好的时光浪费在喝酒吃肉上。
可显然赵破奴却不这么想,一个大男人躲在帐子里跟个娘们儿有什么区别,他当时是这么说的,所以不管凝晨如何地不乐意,硬是将她拉到人堆里,甚至将她推到霍去病面前。
“宁辰,你身体单薄就算了,至少要有男儿气概,你与将军可是磕头结拜过的,自然不能给将军丢脸,今晚一醉方休!”赵破奴说着就将她按坐在霍去病身边,自己则坐在凝晨另一边。
凝晨浑身不自在,她不敢正眼去看身边的人,只用眼角余光偷瞄着,脸色还是一样的臭!这个认知让她再度站起身准备离开,胳膊却被人拉住,低沉的声音命令道:“坐下!”
凝晨知道他一旦发了话便没有回环的余地,更何况在众目睽睽之下,更不能驳了他的面子,只好闷闷地坐下。
霍去病脸上的表情稍稍缓和,看着她的侧面,有些微怔,才几日而已,他竟瘦了很多,尖尖的下巴更显突出,身子单薄的一阵风都可以吹走了。没来由地竟有些不舍,毕竟是自己的义弟,自己该多关心他才是,却为了几句口角冷落他,有点不像自己了。
士兵将烤好的肉呈到他面前,他小心翼翼地将它们切成一小块一小块,正想拿给凝晨吃,谁知却被人给抢了先。
赵破奴细心地将切好的肉递给凝晨,一脸的关切,“宁辰,多吃点!你看你瘦的快不成人形了,别仗打完了,你也回不去了。”
“呸!”凝晨轻啐,“你这人总是这样,明明关心人,说出的话却是没一句能听,看将来哪家小姐会嫁给你,一点情调都不懂!”
话虽如此说,心里却暖洋洋的,这众将士之中,也就赵破奴待人最真诚,对她最好。想到此,不免又想起身边的另外一人,大哥大哥,最终却不如一个外人关心她。
霍去病心里也颇不是滋味,硬生生将递出去一半的手又收了回来,紧接着又听到赵破奴的声音,“不嫁给我才好呢,我也不稀罕,不如这样,你这副单薄的身板怕是也没有姑娘会嫁给你,咱兄弟两个凑合凑合一起过日子得了。”
“好啊!”知道他是开玩笑,凝晨不以为意,随口接道。
可这话听在霍大少耳中却是另一番滋味,这两人也太不像话了,整天腻在一起已经够让人起疑,现在居然当着众人的面打情骂俏,真是成何体统。心里很不舒服,面上却又不能显露出来。
在场还有一个心里不爽的人,那就是高不识了,看着自己喜欢的女人坐在男人堆里一脸的淡然,还若无其事的与人说说笑笑,对自己却是冷淡至极,拒他于千里,怎能好受?一碗接着一碗地喝着闷酒,最后把碗往旁边一扔,怏怏地独自回帐中去了。
三儿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吃完了肉,将碗中的酒一口喝掉,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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