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
刘彻的一句话让凝晨心中一惊,只得低着头跪在舞池中央。
“想不到你楼兰国中也有如此纤细灵秀的女子,还会跳我大汉之舞,实属难得,理应打赏才是。”看得出刘彻心情极好,这段舞让龙颜大悦。
“回陛下,她并非我楼兰女子,而是真真正正的汉朝人。”薇颜儿笑颜如花。
“汉人?”这倒是令汉武帝觉得惊奇,“莫非是宫内之人?”皇宫之内岂是闲杂人等能进来的。
“陛下英明!”薇颜儿已取下面纱,脸上的笑意更深。
“宫内有如此善舞的舞姬吗?朕为何从来没见过?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不容置疑的威严让凝晨两难,早知道会这样,即使薇颜儿要杀了她,她也不要来跳什么舞。
“速速摘去面纱!”公公春陀喝道。
凝晨只得去掉面纱,微仰着头,却敛下眼睛,不敢正眼窥视龙颜。看到她的容貌,刘彻笑了,身旁的两位美人却暗暗松了口气,还以为这样一副纤细窈窕的身段必定又会是一个倾国倾城的“李夫人”,却不想,此女相貌清秀有余,却艳丽不足,在美女如云的后宫,实在让人难以记在心上。
“咳,”刘彻轻咳一声,问道,“你是哪个宫的舞姬?”
“回禀陛下,奴婢并非舞姬,奴婢只是浣纱院的一名宫女。”凝晨低头如实回答。
“宫女?”
“陛下,她是宫女没错,却也是位多才多艺的宫女,”薇颜儿缓步走上前,从衣袖中取出两只精致的玉瓶来,“这凝香露便是此女所制,要献给皇后娘娘和夫人的。此露淡雅清香,只需一两滴便可一整天香气袭人。”
“哦?真有这么神奇?”开口的是刘彻右首的李夫人,女人嘛,哪个不爱美。
跪着的凝晨却有些焦急,薇颜儿种种举动分明是要引起他人的注意,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到底想干什么?
宫女将凝香露一一呈给皇后卫子夫和李夫人,二人打开瓶塞,顿觉香氛袭来,淡淡的梅花香让人精神一震,心旷神怡,连坐在一旁的刘彻都闻到了。
“果然是好东西!”两人赞叹道。
“你说你是浣纱院的宫女,现在是由谁在掌管浣纱院?你又叫什么名字?”
“回禀陛下,浣纱院一直由清月姑姑在掌管,奴婢姓萧,名凝晨。”
她的话音一落,在场几人却为之一愣。
一直兴致不高的霍去病倏地看向她,只因为他刚刚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名字--宁辰,坐在他的席位只能看到她的侧面,却让他产生莫名的熟悉感,心脏也不由自主地轻颤。可她是个女子,又怎可能是他要找的宁辰,他自嘲地笑了。
赵破奴与他的想法是一样的,只是远远地只看到那女子的背影,顿了一下却也没有太在意,虽然早在知道凝晨是女子的时候便也知道了她的真实姓名,可她已死却是不争的事实,倘若没死该是早站在他们面前了,又何必大费周折的扮作宫女。
韩鄢皱了皱眉,原来是这个倔强的丫头,好端端的不在浣纱院呆着,居然跑到皇上面前献舞,该不会是别有用心吧?
刘彻也是若有所思,只是他思索的对象并不是眼前的女子,而是她口中的清月,清月,清月,这个遗忘了十年的名字,突然听到,心中竟有些难以言喻的情愫。
“陛下,该打赏了。”李夫人看他怔愣,轻声提醒道。
“你说你叫什么名字?”刘彻再次问道。
“奴婢萧凝晨,‘一枝红艳露凝香’的凝,‘卿云郁郁曜晨曦’的晨。”她怕陛下不知道是哪两个字,顺口解释道。
“好一个‘一枝红艳露凝香’,‘卿云郁郁曜晨曦’,果然是多才多艺的才女,留在浣纱院倒是委屈了你。”
不经意的一句话却让在场很多人心中一惊,陛下说这话是何意?难不成要当场受封、纳入后宫?最紧张的自然要数凝晨,懊恼地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陛下!”席间传出一道满含磁性的男音,“臣有一个不情之请,还请陛下恩准。”
“你倒说说看。”刘彻看向出声之人,眼中不自觉地流露出几分宠溺。
“臣府中那些舞姬舞姿粗俗不堪,不如将此女赐予臣,让她好好为臣调教出一些可以入目的舞姬来,望陛下成全。”
什么?此话一出,凝晨诧异地扭头,便看到那个一脸妖魅的妖孽韩鄢目光熠熠地看着自己,那个眼神、那个笑容让她只想痛扁他一顿。
同一时刻,霍去病在看到她转过的面容时,睁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张让他朝思暮想的容颜。他虽年少,面对敌人的大刀,他面不改色,迎着纷飞的乱箭,他也冷笑视之,战场上的残酷暴戾从未让他心惊胆战过,这一刻,他却惊住了,呆掉了。
他把皇宫翻了个底朝天,把长安城闹得鸡犬不宁,却惟独没想到她竟然是以这种面貌出现在自己面前。白衣飘飘,青丝飞扬,肤如凝脂,眸似流星,她或许不够艳丽,她或许缺少妩媚,可却灵动的仿佛一汪潭水,清澈、透明,这样一个女子,果真就是他苦苦寻觅的人儿?他惊诧、疑惑,带着莫名的心慌意乱。
“哈哈哈……”刘彻大笑,好你个韩鄢,竟敢当着朕的面讨要女人,嘴上却说道,“爱卿的提议倒是不错,朕却要问问本人同不同意。”
“陛下,奴婢……”
凝晨刚想开口拒绝,另一人却比她更快地开口,“陛下,臣也恳请陛下将此女赐予臣。”
此话一出,殿内一片唏嘘,凝晨再次扭头,目光与霍去病直直对上,听声音她也知道是谁,可为什么他要这么做。此时此刻,她连死的心都有了,她才不要去给妖孽调教舞姬,更不要去杀人狂魔的府中,说不定哪天脑袋就没了。
刘彻却笑得开怀,打趣道,“去病,难不成你也要此女为你调教舞姬?”
霍去病只坚定地说道:“恳请陛下成全。”她是个女子,却长了张与宁辰一样的脸,他现在无暇去辨别他们是不是一个人,只知道她哪也不能去,只能留在他身边。
她又不是一件东西,为什么要赐来赐去,为什么没有人问问她愿不愿意,凝晨心中有些愤愤,鼓足勇气抬头望着刘彻,“陛下,奴婢哪也不想去,恳请陛下让奴婢回浣纱院。”
“恳请陛下成全!”霍去病与韩鄢竟异口同声说道,紧接着对视一眼,似在暗暗较劲。
有意思!刘彻玩味的目光在三人脸上探寻,韩鄢一项风流他是知道的,这霍去病又是为何如此坚持,再看那女子一脸的不情不愿,他就纳闷了,若是个绝代佳人争一争倒也无妨,此女容貌在宫中实属一般,这又是何必?
“哈哈哈……看来英雄难过美人关,这花落谁家朕今日却做不了主,就让此女自己选择吧。”刘彻朗声笑道,将棘手问题瞬间抛给凝晨,摆明了是要看好戏。
霍去病与韩鄢再次对看一眼,前者是势在必得,后者原本只是不愿看着这个丫头真的卷入后宫之中,才会出言讨要,可此刻,霍去病那自信的眼神让他起了玩心,想与之一较高下。
“丫头,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话吗?该是本大人履行承诺的时候了。”韩鄢吊儿郎当地笑道。
凝晨瞪了他一眼,第二十八房小妾?做梦去吧!接触到她的眼神,韩鄢笑得更加肆无忌惮。
霍去病看着两人之间的“眉目传情”,心中一阵憋闷,原来他们认识,冷冷开口道:“凝晨,你不会忘了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吧,还不给我过来!”
凝晨又将目光瞪向他,我们什么关系?眼前不自觉地浮现出黄门署他强吻她的画面,脸上一热,不再看他。霍去病看她别过脸,脸更黑了。
深吸一口气,凝晨抬头看向那个高高在上的人,语气中有着不容置疑的坚决,“陛下既然给了奴婢选择的权利,奴婢哪也不去,只想回到浣纱院。陛下金口玉言,相信两位大人也不会为难奴婢。”
短短几句话说的滴水不漏,既是说给刘彻听,也是说给其他两人。韩鄢笑意更深,霍去病脸色更加阴沉,刘彻则是新奇地再度打量起下跪的女子。
见过太多美人的他,凝晨的相貌在他眼中自然是平凡的不能再平凡,可她的淡定、清澈双眸中的倔强却隐隐让他明白那二人为何要争来夺去了。
他募地笑了,“君无戏言!既然如此,韩爱卿府上,朕将宫中最好的舞伶送去给你调教如何?至于去病,朕赐你两名美艳的侍妾……”
他的话还没说完,霍去病已经一脸寒冰地走向凝晨,众目睽睽之下将她掳在怀中,不在乎她的挣扎与呼喊,在满殿文武的目瞪口呆中大步走了出去。
刘彻的笑意冻结,一拍桌案,怒骂道:“这个混帐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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