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回到宫中的萧凝晨,觉得自己就像一只折了翅膀的鸟儿,关在皇宫这座大牢笼中,整日里只能望着头顶上的那片蓝天,憧憬着自由。
想起失去记忆的那段日子,她只想着能安然无恙地在皇宫中安身立命,小心翼翼地过活,没有目标,没有希望。可现在,有了目标,有了希望,更加的无所适从,更加的力不从心,她的心从来都不在这里,可她的人却被无形的囚着。
从上林苑一别月余,她极少看到过霍去病,他偶尔来万岁殿也是跟陛下商议战事,汇报完毕又匆匆离去,近在咫尺,却无缘相见。每当青莲告诉她几位将军在宣室议事,她都会慌慌张张地躲在宣室外等待着他的身影,好几次,他留给她的只是一片衣衫,一个背影,没有人能够明白凝晨当时的心情是多么心酸和无奈,为什么会这样?
她的相思早已泛滥,他呢,是否也在想她?却为何从不踏足后院,从未想过要来看看她。她知他一腔热血,满腹雄心,所以她从不奢求他能够像现代处于热恋中的男生那样如胶似漆,蜜语甜言,可为何连起码的问候都没有,她以为经历了上林苑中那场如火如荼的爱,他们会有一个新的开始,却没想到这个开始居然是如此的苦涩。
薇颜儿走进房间时,看到的便是凝晨一副患得患失的模样,静静打量她片刻,轻咳一声,打断她的思绪,“都说爱情能够让女人容光焕发,见了你之后,我才知道这句话纯属无稽之谈。”
凝晨“扑哧”一笑,“少来消遣我,不知公主大驾光临有何事啊?”
“原本想找你出去逛大街,看你这么无趣,还是算了。”她遗憾地耸耸肩转身欲走,却被凝晨急急叫住。
“颜儿,你说出宫去吗?好啊!”她怎么忘记还有颜儿这张王牌,陪楼兰公主外出,应该不会有什么异议吧?
薇颜儿怎会不知她的心思,粲然一笑,“还不快些,时间宝贵啊。”
当凝晨一身白色男式深衣出现在上林苑的军营中时,一些昔日熟识的士兵纷纷围了上来,一阵寒暄之后,她便畅通无阻地直奔霍去病的营帐,原本是想给他一个惊喜,帐帘掀起的一霎那,她倒是一脸惊吓地愣在原地。
帐内,几位将领也着实被这个不速之客惊得愣了一下,军事会议,闲杂人等一律不能在帐外徘徊,更别说这样贸然闯入。
霍去病在看到凝晨时微微闪神,随即英挺的眉紧紧纠结在一起,无视于她一脸的尴尬,冷冷喝道:“出去!”
凝晨没想到帐内还有他人,更没想到他们是在商讨作战方针,贸然闯入已是尴尬万分,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却听到霍去病无情的冷喝,心中一阵委屈,眼泪一瞬间涌上眼眶,轻轻说句“对不起”,转身跑出帐外。
她不想哭,可眼泪却一个劲地往外流,任凭她怎么擦都擦不完……
“凝晨……”
恍惚间听到有人叫她,她迅速抹去眼泪,一转身却看到高不识关切的目光,她吸吸鼻子,浅浅一笑,“高将军,别来无恙?”
高不识看着她那张盈盈笑脸上哭红的眼眶,残存的泪痕,心中隐隐作痛,“见到你安然无恙地站在我面前,没有比现在这一刻更好的了。”
如此直白的话语让凝晨不好意思的微低下头,两人一阵沉默,她想找个话题,却再次听到他的声音,“凝晨,你还恨我吗?”
凝晨抬头直视他的眼睛,不知道他怎会这样问,好一会儿才轻轻说道:“我常听人说,有爱才会有恨,所以,我从来不曾恨过你。”
换言之,因为从未爱过,所以不会恨,高不识苦涩一笑,目光从她的脸上移到别处,眼神有些空洞,似是想起了某些人,某些事,等他再度面向凝晨时,脸上有着释然的笑意,“霍将军正在帐内议事,他一向不喜欢别人打断他的思路,所以,你不要介意。”
“我明白。”她感激地对他笑笑,明白是一回事,真正面对又是另一回事,她只是太想念他,所以才会太在乎他的一言一行,所以才会为了他的一句话伤心落泪,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个为爱痴狂的小女生而已。
远远地,她看到那个让她伤心的罪魁祸首走了过来,金色盔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在他周身形成一圈柔和的光晕,他就像是个耀眼的战神踏着五色祥云向她走来。
凝晨眼神暗了暗,她想闹闹脾气不理他,却又不争气地望着他一步步走近的身影,无法移开视线,连高不识什么时候离去的都不知道。
他一步步走近,她的心跳一点点加重,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彼此纠缠。早在多年以前,她就知道她终其一生都无法走出他无形的禁锢,如今,当这个伟岸的男子一步步走向她时,她是心甘情愿沦陷,心甘情愿与他纠缠生生世世……
霍去病在距离她五步之外站定,如斧削的俊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唯有那双如深潭一般的黑眸紧紧锁住眼前的容颜。他缓缓打开手臂,凝晨毫不犹豫地扑进他怀中,与他紧紧相拥。
她记得曾经在某本书上看过一句话,爱情可以使人卑微,她不以为然,她所受的教育是爱情面前人人平等。如今,她爱了,才知道真正爱一个人,就想毫无保留地给他你的一切,爱的卑微,又何尝不是爱的极致?
帐内,激情的火焰渐渐退去,凝晨猫一样窝在霍去病怀中,顽皮的手指轻轻勾勒着他棱角分明的脸部轮廓线,口中喃喃道:“我们这样像不像是在偷情?”
霍去病轻轻一笑,依然紧闭双目,“你从宫中跑出来,不就是来偷情的?”
“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凝晨佯怒,嚯然从他怀中起身,却被他拉了回去。
“再让我抱一会,这么久不见,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他有些撒娇地将头枕在她的颈窝,在她颈侧来回摩挲。
“你若真的想我,为何在万岁殿时不来看我?”她承认女人都是小心眼,她可以不计较,却不能不在乎。
霍去病呵呵一笑,在她耳畔吐着气,“你以为我不想去看你,我怕见了你就再也不愿回来练兵了。这段时间匈奴在边境屡屡滋事,陛下他老人家正在盛怒中,我怎么着也得收敛收敛,免得被他告诫‘温柔乡便是英雄冢’。”
“好吧,那你就去做你的英雄。”凝晨推开他,起身整理好衣装,见他一直对着她笑,娇嗔地瞪他一眼,“都怪小女子不识大体耽误了将军的时间,就此别过,后会无期。”她一本正经地朝他行了一礼,刻意忽略他恶劣的笑脸,转身往帐外走。
“不送!”带着笑意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凝晨恨得牙痒痒,将军有什么了不起,说句好听话哄哄她会少块肉吗?木头,不解风情的木头!
从床榻至帐帘不过短短几步路,凝晨硬是磨蹭了好久,可身后的男人竟然无动于衷,原本只是逗逗他,希望他像个正常男人一样偶尔让她撒撒娇,满足一下小小的虚荣心,哪知道他竟然这么不上道。凝晨没来由地生起闷气来,鼓着腮帮子,一咬牙掀开帐帘走了出去。
“哎呀--”迎头便撞上一堵坚硬的肉墙,她捂着头看向眼前的人,依旧是一脸欠扁的笑容,此刻正斜睨着她,傲慢地说道:“午时已到,这位公子如果不嫌军队伙食太差,就赏脸陪本将军吃个便饭如何?”
凝晨挑了挑眉,做沉思状,片刻后不情不愿的说道:“看在霍将军这么有诚意的份上,就勉为其难赏个脸吧。”
“死丫头!还敢跟我摆谱?”霍去病一把搂住她的脖子在原地打转,直到她连连讨饶才放开她,径自朝膳食房走去。
凝晨快走几步跟上他的步伐,胳膊一抬,很顺手地搭在霍去病肩头,一副“哥俩好”的架势,“大哥,你是不是会乾坤大挪移?你刚刚明明在帐内,怎的就突然到了帐外?说嘛,干嘛一直笑,快说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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