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1982

    五妹要去开门店，那就必须要先将预制厂的活辞掉。老板这边也要重新招人，这必须有一个缓冲区。
    “你说先给五妹的工辞了？”老妈说。
    “是要先辞了，跟老板先招呼，人家也才好有准备，也好给五妹算工钱。”杨昌庭说。
    “三哥，要不然先不辞吧。万一……”五妹还是担心。
    “没有万一，最好今晚我陪你一起去找老板，辞了，安心找门店。”杨昌庭武断地说。
    虽然费力很多力气、口舌，杨昌庭觉得值。基本上将这件事定下来，这两天要做的事情就不多，当紧的，就是给五妹辞工和找门店面。
    这样的事情，家里其他人帮不上，杨昌庭反正还没上学，可去跑跑。特别是门店面，也只有杨昌庭去找，才能看出哪里是最佳选择。
    吃过晚饭，拉着不肯迈步的五妹去找老板辞工。老板住在柳河街上，这年月，能够开一家预制厂的人，也是有较多门路的角色。
    杨昌庭即使有后世的眼光，对这时代人也不敢小看。路过南杂店，杨昌庭买一包“白象”牌烟。五妹说，“三哥，你能不能别抽烟……”
    家里，就老爸一个人抽烟，大哥、二哥都不抽烟。杨昌庭笑笑，说，“三哥不抽烟的，我还是学生嘛。”
    进老板家，老板自然认识五妹，见是五妹到来，说，“小杨，有事？”
    “老板好，”杨昌庭笑着说，“我是五妹的三哥，我叫杨昌庭。”说着，将之前买的烟递给老板。
    老板接了，白象烟虽谈不上高档，但也不差，在朋友面前勉强拿得出手。见杨昌庭如此，老板情绪也有小小变化，说，“有什么事？”
    “老板一看就是了不得的大人物，确实，今天我们兄妹来找老板，我是想给五妹辞工的。”
    “辞工？不是做得好好的吗。”老板说，“你们想好了？这个工想做的人不少，我都推了。也是见你妹妹做事牢靠，信得过。”
    “谢谢老板照顾，”杨昌庭说，“五妹才十五岁，这份工收入确实不差，但五妹一个女孩子，太辛苦，身体可受不了。我们还是决定辞工，这几天，老板也好找人接替。”
    “既然你们定心了，我这边没问题。不过，你们还是再考虑考虑。”
    “我再想想……”五妹说。
    “老板，我们决定了。三天后不再上班，你那边有没有问题？”杨昌庭不理会五妹怎么想。
    “那好吧，三天后我和你们结算。”老板说。
    “多谢多谢，以后有事要请老板帮忙，老板不会不帮吧。”杨昌庭笑着说。
    “没问题没问题，你妹妹是一个踏实做事，肯吃苦的人。”老板笑着说，对杨昌庭说帮忙，以为是五妹还有可能再返回预制厂去做事。
    离开老板家，天已经黑了。五妹说，“三哥，我担心。”
    “担什么心？明天下午，我和你找门店面。先租了房子，旧衣裤拉回来，就不必要送到旧宅去。”
    将五妹送到老妈身边，说了辞工的事情，杨昌庭才一个人回旧宅。几里路远的距离，他也走习惯了。
    回到旧宅，见六妹和幺弟在油灯下看书，杨昌庭很满意。看来，带六妹到江上大学见识一番，对她的冲击力是比较大的。
    “六妹，加油哦，我觉得你肯定行。有什么问题，就问我吧。”杨昌庭鼓励地说。
    老爸、二哥也还没睡，在院子划篾片。
    划篾片是一个技术活，先把竹子按需要的长度截断，破开，然后分成需要的宽度。其间，要将竹片里层去掉，因为里层很脆，易断。
    里层也不是一无是处，可用来编织竹筐或篱笆，不耐用，受力也差。
    二哥和老爸划篾片，主要是取外层青色部分，这一部分韧性好，质地坚实且有弹性。根据编织需要，划篾片有几十种型号，对外行人说来，几乎是眼花缭乱之感。
    杨昌庭熟悉这些，从小看着这些长大的。比如说晒谷子的晒席，就必须用大竹子，每一篾片有中指那样的宽度，厚度相对而言也要厚一些。
    对于睡席，篾片就小多了。睡席的质量也有区分，普通的和精品，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需要花费的功夫，那是完全不同的。
    要说到精巧，就数家里挂着的那作品。据老爸说，这作品前后用了三个月才编织满意。
    这竹编作品是一米二宽，一米六长，图案是以柳河城旧北门为景色，几乎还原了柳河城门的样貌。四个角还各编织出一朵牡丹，图案清晰，精美。
    几乎可同一件油画混淆了。
    杨昌庭在前世逐渐走上高地位，也见识过很多东西，但却没有一件竹编品能够与家里这件比肩。
    平时，老爸和二哥主要工作是编织睡席，筛子，饭篮等。筛子又分多种型号，有粗筛、中号筛、密筛等等，主要是农村家用品。
    每一件竹编品需要的功夫是一两天，按照一天1.5元算，一件竹编品的售价在两元到五元之间，主要是看费了多少功夫。
    夜里划篾片，几乎不算功夫，他们每天晚上都要做这个事情。
    老爸和二哥业务精熟，划篾片根本不需要眼看，仅凭手感，就能够得到需要的型号篾片。
    篾片划开后，还需要凉干，这样才结实。如果要编织精美作品，就需要将篾片划成细线那样粗细，对竹子的选择也会非常严格。
    见杨昌庭回家，老爸停下手里的活计。说，“你妈怎么说。”
    “爸，妈答应了。”
    “那好，你也可安心了吧。”
    “爸，我的事情你尽管放心。我知道该做什么。”杨昌庭说，“爸，今天我和五妹一起到，把五妹的工辞了。
    明天，到柳河找一个门店面，等旧衣裤运过来，直接送到店里，免得来回拉，好麻烦的。”
    “开店？”
    “嗯，不然怎么搞？十麻袋旧衣裤，少说可卖两千块钱。我想，等这些旧衣裤卖完，五妹也知道怎么做生意了。”
    “……”老爸一时半会还转不过弯。
    “二哥，等五妹开了点，也可把你的篾货挂在店里，反正都是卖。”
    “篾货不要紧的。”二哥说，他平时话少，秀于内，也只有如此，才能编织出精美的竹器作品吧。
    二哥二十岁了，二嫂会按时到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