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飘

  “哪里随意了？那时候太黑了我又看不见，这才胡乱摸了一把——呃，是不小心冒犯到你。再说，你也没吃什么亏啊。”我笑嘻嘻地着看他越来越有趣的神情，说道：“怪不得上次你说一直知道我不是思云，还遇到了我五次。你是不是在跟踪我？”
  他看了看我，没回答。
  我凑近了仔细端详着他，俊秀的容颜，眸光柔和，鼻梁英挺帅气，薄唇微抿，如瀑般的长发披散身后，微风吹起几缕飘向脸颊，暖融融的火光在他身上镀上一层蒙胧的金色，更添几分妩媚。跟脑海中一个阴柔美丽的绝美男孩的形象作了个对比，我喃喃自语道：“说也奇怪，如海，我记得第一次见你时可不是这样子的，不过几个月而矣，总觉得有什么不同了呢？”
  “你觉得有哪里不一样么？”他深蓝眼眸中又泛起了点点星光。
  “具体地我也说不上，觉得初见你时似乎要秀丽柔美一些，现在则是帅气多了——不过都一样是绝色。看来第一印象往往不一定准的。”我笑着打哈哈，然后又想到一个问题：“你以前说遇见我有几次，都是什么时候的事呢？”
  等了一会儿，温如海都没有回答，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把我拉到怀里。“别想那么多了。夜已深，休息吧。”说完，不由分说搂着我躺下。
  是不想我误会他别有用心的跟踪我吗？我静静地躺在他身边，想着这些时间来的点点滴滴，想到自己曾经的彷徨，对身份和来历的隐瞒；又想到如海，他见到我出现时，会不会惊慌失措呢？这样的真相他敢对别人说出来吗？
  “海海，其实你也很辛苦的吧？看见我从天而降，却不能跟人直说，你一直，也在帮我隐瞒这样的事实吧？”我喃喃地问着身边的人。困意袭来，闭眼睡去。
  他附在我耳边轻轻地说着什么，没听清呢。
  ……
  昨夜不知什么时候睡去的，当明亮的阳光照得我眼睛刺痛刺痛时，困意还未消。来到这时空太久，都不能适应熬夜了啊！我感慨地眨眨酸涩的眼睛，深深吸了一口山中晨曦清新的空气，舒服地伸个懒腰，手触到身旁的一个温热身体也跟着动了动。
  我心中一动，抬眼看去，见睡在身边的温如海还没从睡眠中醒来，几乎贴上我额头的一张俊颜，沉静安然地闭着眼，睫毛轻轻颤动，柔顺的长发搭在肩上。
  睡美男哪——那样子，要多诱人有多诱人！
  我轻撮起他的一束发丝，正想好好逗弄一番，心里满是期待这个乖孩子醒后的反应。
  一声不合时宜的清泠女声打破了我的所有兴致。“你们终于睡醒了？”惊得我的手一抖，赶紧坐起来，向声音的方向看去。
  只见一个妙龄女子优雅地倚靠在离我们不远处一块大石边上，身穿鹅黄色的绣花裙衫，素色丝带束腰，缀了一串带玉的络子，头发用玉带简单束起，点缀了几支别致的珠花。晨起的阳光披洒在她身上，象镀了一层金色光芒，乍一看去，好个仿若仙子下凡似的美眉啊！
  这个美眉轻纱遮面，独留一双媚眼示人。该女子娥眉如黛，眉间一颗美人痣，美眸流转，神采奕奕，此时正疑惑而又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我刚想抬手打个招呼，手上抓着某人的头发竟忘了放开，扯动得他一阵吸气呼痛之声，忙起身问我是怎么回事。他这一出声，那位风清云淡的蒙面美人突然一愣，眉头微皱问道：“你……你是男的？”然后又不确定地仔细打量上几眼，方才深吸一口气，连连转身退开好几步，一阵叮叮当当的环佩之声随着她的动作响起。
  她边走边低声喝道：“你，你们，真是荒唐！”
  我这才发现，温如海现在这个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男女莫辨的样子实在是太……失礼了。我转回头不看他，想笑又不敢笑，憋着。
  温如海也没料到一大早山上还会有人出现，而且还是这么一位仙女般的人物。他原本睡眼蒙胧的神情顿时变得尴尬万分，忙扯紧了身上的衣服，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脸色也渐渐红了起来。他往我身后躲了躲，见我憋着笑，有点羞恼地咬着牙小声威胁：“飘云，不准笑！”
  那个女子听到如海的话，身形一顿，刚回头想问什么，看见如海的样子又转过去说：“快穿好衣服，这成何体统！”
  温如海赶紧手忙脚乱地把上衣穿整齐，然后扯过晾在已熄灭的火堆旁他的裤子，跑到不远处一丛树后面换好了回来。可是那件女装罩衫穿在他身上……还是不伦不类啊。
  我把头发随意束起，然后笑呵呵地帮如海边把衣服抚平边对那个蒙面美眉说：“好了，穿戴完毕，美女可以过来说话了。”
  清脆的玉佩相撞之声传到近前。虽然隔着面纱，我还是感觉到了她面容上的惊讶之意——温如海不但穿着女装，还光着脚，那一双粉足在阳光下晶莹如玉，也……很诱人哪——我心里暗赞。
  温如海对她抱拳见过礼，站到我身后，避开她继续打量的目光。
  美人眨眨眼，收回视线，平淡地说道：“原来是一对小情人啊？若要谈情说爱，论起风花雪月的好去处，多是在前面的明湖，还有就是后山长潭一带也不错，怎的来到这里？还弄得这副模样？”说完眼光又在我们身上溜了一圈，特别在看到温如海身上那件衣服时停顿了一会儿，眼内满是揶揄之色。
  小情人……
  一席话说得我们两个很是不自在，温如海的脸更红了。想到昨晚的情景，我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正想着找话岔开，她却收了玩笑的意思直接把话题一转，厉声问道：“你们来这里究竟有什么企图？！”走近几步，眼神犀利地盯着我们。
  看着近在眼前的美眉精光闪动的双眸，我心中有些发愣没接上话，总感觉怪怪的，至于怪在哪里，一下子又说不上来。细细想来，又觉得似乎在哪里听过她的声音。
  温如海走到我身边，拉着我的手，仿佛给我安心一般，对我微微一笑，然后略施礼问面前的女子：“我们来找凌宫的人有要事相商。不知姑娘在此可有耳闻？”
  那女子听后轻声嗤笑：“又是来找凌宫的。”然后象是想到什么，伸手随意指了指：“山下的药是你们放的么？你们和毒魔魔君是什么关系？”眼神仍不减半分精明。只是，她的思路未免太过跳脱，问题一个接一个，却又象没什么关联。
  温如海答道：“在下温如海，魔君乃家母。”
  她眉毛略一挑，说了声：“你是温家的小公子？”又细细打量了如海一会儿，眼中露出些微疑惑和思量，看得如海都有点不自然了，轻咳几声提醒她。
  她在看如海，我也在观察她，那面纱蒙了大半个脸，别在两边束发的头饰上，细看去是眉眼如画，尤其当中那美人痣，平添多少媚意，只是她眼中时不时会闪现出探究之色，看看我又看看如海，只是不知那疑问是对着谁的？
  从这个人一出现，总让我觉得浑身的不自在。眼下见如海脸上一点点地红晕，我醒悟过来，忙挡在他们中间，说道：“这位姑娘，我的同伴不喜见生人，请姑娘勿怪。”嘿嘿，虽说海海长得帅很吸引人，可是想用眼神揩他的油？那也得问我同不同意！
  见我拦在面前，她了然地眯了眯眼，淡淡地问：“怎么，怕我看上他给抢了去？”同时给了我个“你很无聊”的眼神，我差点给呛到。这人说话还真是——
  不过，听她的语气对温如海这样的美男子似乎并没有多大兴趣，而且看她刚才的表现，甚至连花痴一下都没有，这下倒引起我的好奇来了。怪人一个，或者说——是她的长相有问题所以对别人外貌如何并不在意？
  我看了看她戴着面纱的脸问：“你遮住面纱作什么呢？又不是见不得人。”既然遮遮挡挡的，不是绝色就是丑颜。可是光看露在外面的部分，应该是个相貌不错的美人。唉，美好的事物好端端的干嘛要盖起来啊？
  “自然是长得太好看了，不想叫人随意看了去。”她答得倒干脆。
  噗——太骄傲了吧。我笑出声指着如海说：“有他好看么？”如海闻言生气地瞪了我一眼，转过头去。
  她的眼光在我们脸上瞧了瞧，不以为然地说：“反正比你好看。”
  “……”
  我无语了。这个人，说话方式不是我能应付得了的。
  “还没问你的名字呢。刚才听他叫你什么云来着？”她好奇地打量着我。
  我几乎习惯性地脱口说出“飘云”来了，还是如海反应快，赶在我前面答道：“她是杭州宋府的三小姐宋思云。还未曾请问姑娘如何称呼？”
  对方没答话，略微沉吟便转过身边走边说：“以后你们自会知道。想去凌宫，那不妨跟我来吧！”
  咦，她是凌宫的人？
  我心里刚暗暗腹诽这女子骄横无礼了些，听到她的话后又多加了几分警慎。“你真是凌宫的人？”
  “担心的话也可不必跟着就是。”她连头也没回，只丢了一句话给我。
  “……”我还是忙收了包袱和温如海一齐跟上去。
  凌宫，果然不简单。
  79 终点？
  一路跟着黄衣少女，不知不觉就出了林子。
  看着面前突然开阔的视野，温如海停住了脚步。
  我从他怀里跳下来，吃惊地瞪着引路的少女。“姑娘这是何意？竟把我们引到这样的地方来。”
  少女撇撇嘴，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我惊叫一声，冲到崖边，一颗心吊到了嗓子眼，往下看去，居然——
  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