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怪世界里的神明

    此夜没有星辰。
    一轮圆月孤独地挂在偏西的天空上，边缘已经隐隐被黑暗吞没。
    月亮被侵蚀的极慢，看上去没有个两三个小时不会结束。
    “我知道啦，不是出来找小姐姐的，有正事，肯定不会在外面过夜的，好好好……”
    林默拿着手机贴在耳边，站在小县城的旁边的一座小山上，身后站着自家两个神侍。
    夜风吹拂过山顶，远处的白衣观音像在夜幕中矗立着，此处距离西山只有短短几公里，视线极佳，月光下，能够清晰地看到西山山顶的白衣观音像。
    “那好，拜拜！”
    和小丫头的电话结束，把手机揣回兜里，林默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他颇有种丈夫在外，被小妻子查岗的感觉。
    不过，林默也知道，鹿小允和陈诺搬出去几天，家里就越发空落落的。
    小丫头虽说看起来跟两人没有显得很亲密，可真相处了这么久，也有些感情了。
    平时林默出门，家里都很热闹，如今只剩金软软一个人，是有些寂寞了，打电话也无非是找他说说话。
    “得早点回家……”
    林默坐了下来，躺在太师椅的靠背上，木头扶手的表面十分光华，他忍不住摩挲了两下。这是司卿取山间老树，削木为椅，现场制作的。
    比起司夜那个情商低又高冷毒舌的家伙，女孩子要心细一点。
    特别现在司卿是一身白裙。
    刚一坐上去，肩膀上就有一双小手搭了上来，替他揉捏着后背。
    力度适中，倍感舒适。
    林默眯了眼睛享受了一会儿，忍不住瞥了一眼站在旁边跟木头一样的司夜，心里道：“就跟养孩子一样，还是女儿贴心啊，养个儿子简直白给啊！”
    夜风撩起她的裙角，小司卿狗腿子一样的替自家殿下按摩，不时呆萌的偷看着身边的司夜，头顶的呆毛倔强地摇摆着。
    “坏人，上次打得我可痛了……”
    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她无法开口说话，只能瞪着旁边那个挺拔瘦削的侧影，一副气呼呼的样子。
    不过，经历了一些世事，她成长的很快，现在都知道拍自家殿下的马屁了。
    “等殿下被我哄高兴了，我就让殿下罚你，替我出口恶气……”
    “哼，罚你什么好呢？罚你给我捶腿按肩，底下还得跪着键盘……”
    没等事情发生，小司卿就开始神游了，幻想着殿下惩罚司夜替自己出气的画面，小脸上也挂着憧憬的表情。
    “噗嗤，看你以后还敢欺负我……”
    司夜瞥了一眼在那痴笑的女孩子，微不可闻地摇了摇头，走到林默手边，躬声道：“殿下，开始了！”
    林默赶紧睁开眼睛，望向了远处的山腰。
    “差点都等的睡着了，终究是开始了！”
    西山看上去和平时并没有什么不同，还是渺无人烟，只有山腰处的村落上空升起淡淡的炊烟，融入到深沉的夜色中。
    低沉急促的犬吠声中，躲在草垛里的特工看了一下腕表的震动提醒，小声地通过耳麦交流着。
    “村落无异样，未发现目标任务！”
    “山脚无异样……”
    “山顶无异样……”
    “山腰无异样……”
    每隔半个小时，潜藏在西山各处的特工都会汇报一下情况，以确邪眼会的人不会偷偷潜入。
    白衣观音像的巨大裙摆前面，黄友德静静地站着，深深吸了一口烟，把烟屁股丢在地上，脚尖碾灭了火星。
    “收到，继续保持警戒，那帮老鼠今夜绝对会出现的，记住遇到陌生人，先汇报，再击倒，最后问话！”
    月食之夜，天地间阴气浓度上升，是破开道家封印的最好时机。
    林默能想到的事，灵管局自然也能想得到。
    除去下到各县巡夜和留守局里的特工，灵管局倾巢而出，把西山团团包围，至于韩若雪他们，则是潜伏在白衣观音像周围，静待时机。
    除了隐藏起来的特工之后，明面上还有一个个十五六的年轻人两两一组，带着一队队特工在山路上巡视着。
    天一道张家张同玉。
    徐家徐兆。
    谢家谢子瑜。
    还有许多陌生的年轻人，面容稚嫩，他们手持各式各样的警戒法器，耳朵上同样佩戴着灵管局下发的耳麦，在另一个频道交流着。
    不知道韩若雪使了什么手段，怂恿了二十多个名门子弟帮助他们巡山，这里面既有张同玉徐兆这样龙阳市本地家族的子弟，也有谢子瑜这样在龙阳市读书的外地子弟。
    “为什么我要跟你这个家伙一组啊？”
    谢子瑜有些郁闷，脚踢着山路的碎石头，闷闷不乐。
    杨奇前几天就告辞回了晋安府，避开了这摊浑水。
    “还在想杨奇那个家伙？我说子瑜啊，都跟你说了那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离他远点！”
    徐兆跟在她身后，双目盯着手里的香炉。
    趴在香炉盖顶是一只造型别致的独腿铜蛤蟆，口中喷出一缕细长的烟气，在猛烈的山风中，青云直上，丝毫没有被吹散的迹象。
    徐家子弟凭借天地间的香气修炼，香炉是他们都会炼制的宝物，平日里制香燃香，吞吐烟气用来修炼，也可以在里面存储一些斗香，用来战斗。
    现在香炉里燃烧的香名为妾意，取自一句诗。
    妾意逐君行，缠绵亦如之。
    这香气对怨气极为敏感，一旦发现周围有怨气，就会像苍蝇追逐着腐肉一般，拥蜂而至。
    谢子瑜倒是双手空空，蹦蹦跳跳地走在最前面，听到身后徐兆的话，停下了脚步，瞪了他一眼。
    “不许你黑我杨奇哥，长的那么好看的小哥哥，怎么会是坏人呢，我知道，徐兆你妒忌人家，长得好看，年纪轻轻又突破了超凡……”
    徐兆撇了撇嘴，好心当做驴肝肺。
    “随你去吧，不过子瑜，咱们打小一起长起来的，你想想，我徐兆难道会害你不成？再说到这杨奇的实力……唉，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说！”
    谢子瑜又不是傻子，和徐兆一起长起来的发小，自然知道他的为人，虽说是屌丝了点，可断然不是那种挑拨是非，背后说人的小人。
    听到徐兆欲言而止的样子，她忍不住追问道：“实力怎么了？二十七八岁的超凡，即使在我琅琊府也称得上一句年轻俊杰了吧！”
    徐兆看了看身后跟着的灵管局特工，凑到了她身边。
    “附耳过来！”
    谢子瑜一脸疑惑，但还是乖乖地凑上耳朵。
    两人边走聊。
    徐兆小声道：“你出身琅琊府，不知道这晋安的事情，这晋安杨家虽然传承千年，子嗣却很单薄，在晋安府根本排不上号，然而代代都有超凡出世，而且杨家绝大部分子弟突破超凡后，就有一个超凡族老病逝……”
    谢子瑜眉头一皱，“这怎么可能，突破超凡也是讲究天赋和时运的，不是水磨功夫就成就的，这杨家莫非代代都出人才，要不然怎么……等等！”
    有人突破超凡，就有一个超凡去世？
    她忽然想到一个可能，看向徐兆，徐兆点了点头。
    “难怪……”
    谢子瑜喃喃道：“前几天在学校里，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他既然已经是超凡，为什么还拿不下区区一个蛊人，还让那人逃走了？”
    谢子瑜对杨奇的好感瞬间就消失了，她之前有些倾慕杨奇，杨奇的实力占了绝大部分的原因。
    身为超凡家族的女子，谁不是仰望超凡，有个超凡做道侣，是多少女孩子梦寐以求的事情。
    如今知道了内情，她对杨奇的那些好感顿时烟消云散，甚至有些嘲讽，“原来不是正统突破的超凡，根基尽毁……”
    “你知道了就行，别外传啊，这毕竟是人家家事，你情我愿……”
    谢子瑜点了点头，感激地看了一眼徐兆，这件事情绝对算得上隐秘，徐兆能跟自己说，已经是冒着得罪杨家的风险了。
    要知道杨奇虽然是靠歪门邪道突破超凡的，但是并不说杨家就没有真正的超凡。
    徐兆所说的这些，绝对算得上杨家的隐秘，这晋安府知道的人不算少，可也没人往外传，就是因为杨家的震慑力。
    徐兆见说服了谢子瑜，也松了口气，多说了一句，“所以你看，都是杨家往外嫁女，这晋安府大大小小的家族都没有把女儿嫁给杨家的，特别是那些有天赋的女孩，唯恐应了那么一句话，为他人做嫁衣裳……”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谢子瑜扯了扯他的衣服。
    “香气动了……”
    徐兆把香炉捧到眼前，果然一柱擎天的烟气分作十几道，飞到了山路两旁的树林里。
    身后的特工立即戒备起来，手里端着一把科技感十足的枪械，枪口对准了这些悄然出现的东西。
    “什么人？”
    黑漆漆的林子里，一双双绿莹莹的眼睛亮了，里面的兽瞳像蛇一般竖立，冷漠无情，充满了嗜血的欲望。
    “哼哧，哼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