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玉残刀/佚名

第88章


等叶寒士返过神来,转过身,他又被突变的情景惊呆了,只见鬼魅正盘膝端坐在苗王金蠹鱼身后。双掌抵住苗王的命门大穴,似乎是在为苗王金蠹鱼运功疗伤。
这……简直是天下奇闻了。刚才还拼命撕杀的敌人,现在居然成了不惜以本身真元为对方舒筋活血,走脉行穴的至友,这叫人如何理解?叶寒士不理解,毒气儿也不理解,不理解就只能发怔。二人眼睁睁地看着面前的―幕,一时又不知如何办?
“还不快进屋从床头小瓮中拿几颗‘安魂丸’来!”鬼魅居然吩咐叶寒士进屋去拿药。
叶寒士呆了一呆,立刻转身冲入木屋。
木屋?只能说一个没有盖的大木箱,十分杂乱的大木箱,眼光扫过,他一眼便看见倒在床上的苗女金环。只见她双目含,泪地正望着自己,却一动不动地仰躺着。身上仅一条短裤,连上衣也没有一件,裸胸坦露,洁白丰满的双乳冲天凸起。叶寒士马上想到了鬼魅身上所穿的衣服。他摇了摇头。这茫茫莽林之中是没有地方有衣饰可买,怎能不叫两个女人合穿一套外衣呢?
他走上前,十指一阵点戳,就是解不并苗女金环被制的穴道。他干脆不解了,脱下自己穿的青衣长衫把金环包好,这才找到瓦瓮,从中倒出十几颗药丸来。淡绿色的如糖粒―块大小,放近鼻孔闻闻,此丸还有一股十分诱人的清香。
叶寒士对金环说:“环妹,为兄先去送药,随后再来救你。可好?”
苗女金环的目光似乎同意了这要求和主意,只是有另一种含义使叶寒士欲去又回。他俯身在苗女千燥的芳唇上印了一吻,这才见金环秀目中露出了欣喜的笑意。
“哎――”叶寒士一声轻叹,闪身出门,将绿色的药丸送到鬼魅脸前。
鬼魅道:“还不快给他喂入!”
他,当然是指苗王金蠹鱼。毒气儿接过药丸,一连三次将三粒淡绿色药丸送入金蠹鱼的口中。
鬼魅在说:“这是专治被拘魂掌击伤的灵丹妙药,半个时辰后他就会痊愈。小子,你现在可以去解开金环的穴道了。”
叶寒士脸色一红,说:“在下解过,却……”
“解不开,是吧!告诉你先点灵台,后拍命门,再敲丹田,然后戳击四尾、少阳、合谷、五凤四穴便可解开金环被制之穴了。”
刚才自己点了金环四穴,现在又教授于人如何如何解穴,人的情绪和感情变化真可谓似水中浮萍,来去无根呀!”
叶寒士重新回到没顶的木屋中,照鬼魅人所授之法,一一认真试过,可仍然不见金环动弹。相反,原来圆睁的秀目现在闭合起来,两行晶莹的泪珠正缓缓顺腮淌下。这一急急得乾坤袖七魄丢了三魄,还以为自己没功力,把解穴之道搞糟了。所以他俯首焦急地喊着:“环妹,环妹,你怎么啦?”
忽地,颈脖被一对玉臂抱住,并且拼命往下拉,以至叶寒士不得不埋首在软软的淡香的双乳之间。
“叶哥,快抱抱我!我好想好想你罗。”
一声娇嗔,使乾坤袖丢掉的三魄又自动飞了回来。他猛地紧紧抱住金环,吻她,亲她,抚爱她,并且感受她。感受是被动的,却又是最最幸福的。
也不知过了许久,金环才问:“我父亲呢?”
有了男人忘了老子这是很正常的事。等他们亲热完了才想起一脚在死地、一脚在生境的老父这也是很正常的。只要别让父亲知道,否则老人会伤心的。因为,当他们发现对儿女的痴爱居然也会人老珠黄不值钱时,心情能好吗?
叶寒士搂着金环,把来此莽林的前前后后都说了―遍。当说到金蠹鱼被拘魂掌打伤时。
金环―下于从乾坤袖怀中跳了起来。当听说师父居然自愿为其父疗伤,并送了灵药时,金环秀眉紧皱,十分不解。两人正在说说叙叙时忽听一声娇唤:“好呀,姐!你们在屋中亲热,让人家在外面干着急!”
话到人到,毒气儿已轻风般飘入屋中,还带着一串清脆的甜笑。
金环一下子从叶寒士怀中挣脱,姐妹俩紧紧搂在一起。笑啊笑的,眼泪也止不住笑出来了。晶亮亮的泪水溶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的。
“姐,你身上怎么有股子味?”妹妹问。
“许多天没洗一洗,也没衣衫换,身上岂能没有异味。”姐姐答。
“不,我说的不是脏味?”
“那是什么味?”
“有股子臭男人味!”
“好呀,你这个臭丫头,拐着弯子来捉弄姐姐,看我不撕碎了你。”
一个逃,一个追。逃的施展了苗疆“跳月步”,可是没一刻就被捕住了。
“姐,你的身法好快!这是从哪儿学来的?”
“这叫‘百尸步’,就是从木屋主人处学来的。为姐这几日还学会了拘魂掌。这是十分厉害的掌法,比我们的荒木神掌还要诡异和玄妙,也十分难学。为姐才学了三成左右。”
说起荒木神掌,立即想到了金蠹鱼。三人一齐冲出屋,可看见的又是另一番情景。
苗王金蠹鱼和莽林主人面对面坐着,中间仅隔三尺。若是和、谁暴然出手,准能把对方击毙。但是他们两人一个也没有这样的想法,只是面对面静静地坐着。
苗王金蠹鱼先问:“尊驾是谁,为什么对老夫施救?”他无意之中用了“老夫”自称。
莽林主人答道:“因为你叫金蠹鱼。”
“为什么本王叫了金蠹鱼,尊驾便改变了致老夫于死地的决定。”
“因为我认识一个叫金蠹鱼的人。他住在江阴金家村,有―个女儿,也有一个妻子。后来为了妻子的原因,他带着女儿离家出走了,一去就是许多年,再也没有消息。”
金蠹鱼脸色剧变,双目带惊地问:“你……你怎么会知悉老夫的身世来路?”
莽林主人似乎也很激动,遮住脸的长发无风自动。她说:“如此说来,你就是江阴金家村的金蠹鱼,江阴金家村的金蠹鱼便是你了。”
沉声回答:“是的。”
忧郁地问:“那金环便是你女儿?”
“是的?”
“这毒气儿呢?”
“是老夫在苗疆领养的义女。”
“不是亲生女儿?”
“不是。”
“你还是孤身一人?”
金蠹鱼突然脸色一沉,道:“尊驾究竟是何人?如此盘问老夫的家世,莫非与金家有仇?”
莽林主人摇摇头,沉默了许久才问:“你还记得你的妻子吗?”
“她……哎,她早就死了!许多年来老夫已把她忘了,忘了,全忘了!”
“忘了就忘了,你为什么提起她就大发雷霆之怒!要知你现在只是将伤势稳住了,要拔根去源还须一周时间。在这一周中不能动武,不能妄动肝火,否则伤势就很难控制。”
莽林主人冷冰冰的语调变得十分温柔可亲了。这种转变连粗心的苗王金蠹鱼也听了出来。
所以,他迷惑地问:“你,这是……”
莽林宅人没有作声,只是默默地望着对方,从头到脚来来回回地细察了很久很久才说:“没变!没变!只是鬓边华发如霜,眼角细纹似刻,岁月不饶人呀。”
“你……你究竟是谁?”金蠹鱼动疑了。
“是谁?你非要知道吗?”
“是的,你如此熟悉老夫,为什么不能让老夫也知你一二呢?”
“因为你知道我是谁以后,并不能使你高兴。不使人高兴的事,又为何去做。你就当我是一位旧友、故友,老友吧。”
“旧友、故友,老友?”金蠹鱼不解地皱起了浓眉。他心中掠过一丝光亮,这一光亮似乎在告诉他什么。
在一旁听了许久的金环终于忍不住了,她快步上前,大声道:“爹,女儿知道师父是谁了!真的,女儿知道师父是谁了。”
金蠹鱼一见女儿安然无恙,心中略宽,一听女儿在说她知道对面被称作师父的怪女人是谁心中又一紧,一宽一紧使他脸色阴晴几转,忙问:“环儿,坐在为父对面的是你师父?”
“是我师父。”
“那你师父又是谁?”
“她是……”金环一步步行到长发遮脸的怪女人面前,突然双膝一软,嗵地跪倒在地,泪水止不住地哗哗淌下,哀伤地说:“她……她是我娘!”
象一声霹雳,金蠹鱼怔在当场。叶寒士、毒气儿也呆呆地傻站着,似被人制了麻穴一般,不知如何是好。
金环已大叫一声:“娘――”一头扑进莽林主人怀中,嚎啕大哭起来。
莽林主人一动不动地坐着。由于长长的头发遮住了脸,谁也不知她是什么表情以及什么心情,只见她泥塑木雕般坐着,任凭金环在怀中扭动,痛泣。
金蠹鱼脸色刷白。他双目中也溢出了老泪,颤抖的手慢慢伸出,象是要撩起对方一缕长发,看一看对方庐山真面目似的。可惜相差三尺,手够不到,只能用嘴传递信息和感情。
“你真是珍女?珍女是你吗?”
莽林主人叫珍女?一个好漂亮的名字。可惜莽林主人没有回答,不回答是不是可以认为――默认。女儿金环在哀求:“娘!你说句话呀,就对爹说一声是呀!”
莽林主人还是没作声,一动不动,象是进入了一种飘渺虚浮的世界,对她来说什么也不存在似的。
金环一转身,又跪到父亲面前,喊着:“爹,娘过去是病,她的过错是由于一种可怕的病造成的。等你带我走后,她就感到什么都完了,才进入这片莽林等待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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