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门嫡女六岁半

第八十二章横遭突变


    “太夫人这话,果真是说到妾身心里头了,”那沈氏颔首,他们家唯独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自小锦衣玉食,成日里最担忧的也不过是日后到了夫家受了委屈,如今见成府上待女子本就是开明的,心下便有了底,“看府上的姑娘们皆都是脾气温和,举止有礼,而我施家唯独只有这么一个姑娘,当真是羡慕。”
    王氏也附和道:“这有什么羡慕的,有的人家子女一大群,自有那不争气的,还不如只得一个惹人怜爱的。”
    如此说起来便是其乐融融,因顾及到那一对年轻的儿女当着长辈的面不好意思亲近,两家都是说理的人家,这门亲事定下与否还是要看他们二人的意思。
    太夫人便道:“园子里头的梅花开了,今晨特地命人取了那上头的雪水亨茶,夫人是个文雅人,该是好这口的。”
    “那边有劳太夫人了。”沈氏说着便起身,那施姑娘也跟着起身,沈氏又拂过她的手道,“外间天寒,你近些时日有些咳嗽,你便先在这暖阁子里头等着吧。”
    成珩亦是个一根筋的,立刻也随着王氏一道,王氏回头来道:“这边无人支应也不好,那边且用不上你呢。”如此便撇下来成珩。
    静姝私底下偷偷拽了拽成妧的衣袖,道:“你瞧二哥哥的样子,就连我都瞧出来这是把他们二人留在一处呢。”
    成妧回首有些狡黠的看了一眼成珩,叫他越发不好意思,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尖,成妧哪里见过成珩这般模样只觉得这些俗世里头的情情爱爱,原是这样的鲜明可爱。
    待众人都走过之后,成珩回头看了一眼那施姑娘,本以为那人会同自己一般拘谨,却没料到那小姑娘一见众人都走了立刻便松懈下来,只道:“还好阿娘不在了,我可是要绷不住了。”
    成珩不禁有些笑意,心下也松快许多,只道:“请坐,不必拘束。”
    那姑娘过真是个直爽性格,也是大方,只还了个礼便坐下来了,日光透过窗扉落在她发髻上随步而晃的步摇之上,又为她的轮廓勾画出浅浅的一层柔光。
    “那天,”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开口,却在这刻戛然而止,四目对视,那姑娘先笑起来,“你先说吧。”
    “那天我不是故意同你抢那盏灯的,”成珩半垂下眸子,“也不是故意惹得你不悦……我。”言至于此,却恍惚间也记不起来自己还说什么了,只觉得那姑娘笑颜明媚,一笑心头上便是杂花生树,草长莺飞,何处都是亮堂的。
    那姑娘道:“这倒是不妨事的,我当时也不算讲理……不过倒是多谢你的那盏灯。”
    “第一次在施府上,”那姑娘略微有些歉意,“我也不是有意诓你的,我那时候是突然被祖母唤出来见客,我当时只觉得自己好日子要到头了……我也没想到你会是这个样子,我本打算装成小丫鬟偷偷溜走的,然后瞧见了你这才同你说了几句,试探你的心思。”
    成珩道:“那亦是不妨事的,我只在瞧你一眼时便已经知晓你不该是底下洒扫的丫鬟了。”
    话音刚落,却突然听见外头传来人声,只听得貌似是梁苗的声音朝着里边道:“不知太夫人今日可在?我采了些红梅花插在瓶子里好看,便来送与太夫人赏玩。”
    门口的婆子知晓今日是什么日子,也不敢贸然把那梁苗放进来,只是道:“今日姑娘来的不巧,太夫人随施家贵人去往了梅园里头,只怕也用不上姑娘的梅花。”
    那梁苗早便是听说太夫人王氏不在,料想此刻那成珩该是陪着那施姑娘一处在朝暮堂里头,这才斗胆过来的,此刻焉能离去。
    正巧阿四端着一碟子琥珀核桃自那檐廊下一晃而过,梁苗瞧见了便问道:“阿四?可是二哥儿也在这里,那便是更巧了。”说着便要往里走。
    阿四慌忙端着那琥珀核桃走上前来拦,只道:“苗姑娘先回去吧,珩哥儿现下怕是不能见姑娘……有事呢。”
    梁苗却温然一笑,似是极其亲厚的样子,只同着那阿四道:“也难为你在外头给他守着,我同他之间还需分什么彼此?”
    说着便打开了那帘子,一道光影照进来,里边的人缓缓抬起头看着她。
    那施文茵坐在成珩对面,一双眸子倒是灵动,手上因紧张还握着自己腰间的环佩,那些光亮正好照在她的衣裙之上。
    成珩也抬眸望向那帘子,梁苗立在那门口逆光而站却可以清楚的瞧见他面上的神色,当真是一点触动都了无。
    梁苗瞧见这二人的样子,在一瞬间只觉得自己就如同一只没有见过光亮的丑陋蛾子,在不经意间窥见天光,心下有些惭愧却想起她阿娘的嘱托还是道:“原是我来的不巧,”她手上握着那枝红梅走到二人中间来,只低垂着眉眼,一副娴静的模样,倒叫一边上的施文茵有些诧异道:“这位是?”
    “这是我三婶的外甥女,”成珩答道,“近些时日住在我家,得祖母喜爱,日常会服侍在祖母跟前。”
    那施文茵也不是个傻子,只瞧着那姑娘眉目含情,特别是唤一声“二哥儿”时,那声音格外婉转几乎要滴出水来,明眼人一瞧便知是心里头有情的。
    不过心下是这般想,却再看那成珩,却依旧坐在位子上,只由着那姑娘在一旁插着花,面上绝无殊色,便有些安然了。
    “不知成二哥哥最近在读什么书?”施文茵倒是大度,目光轻轻划过那梁苗,便只落在成珩一人身上了。
    成珩因笑道:“都是些杂书罢了,无非一些科考的书,不过料想你府上是书香门第,该是不会限制你读书习字的吧?”
    “那倒是不会,”她微微一笑,“最近祖父在编纂大煊国史,也因此读了些史书,也是有趣。因见太祖时,宠爱帝姬高阳,适时琼林宴上,帝姬高阳隔帘窥见状元何止,心生爱慕,不料何止已有妻室。高阳帝姬娇纵,何止备受逼迫得与青梅竹马的发妻和离,娶高阳帝姬第一日夜里,自剜双目,血流而亡。”
    听的梁苗都有些心惊,面上却不敢表露,只听那施文茵继续道:“而后学士谏台联名口诛笔伐帝姬骄狂,轻贱人命,朝堂动荡,高阳帝姬自尽。如今瞧见果真是可叹,那何止同发妻情深难以,又是多年相持,到底是高阳一厢情愿,才惹来这无限唏嘘,到底是高阳不该动情。”
    成珩微微扶额,似乎有些好笑,道:“我远没有何止那般才华,也远没有那般深情难却的青梅,眼前人大约也没有高阳那般狂纵。”
    一边上梁苗手上一抖,那瓷瓶发出清脆的一响,她只慌忙端起桌子上的一杯热茶,屈膝朝着那施文茵行礼道:“施姑娘,你是识礼的……我还请你能够稍稍顾惜些我这般柔弱的女子,还请你饮下这杯茶水,也当做我是先敬做当家主母。”
    梅园里头,太夫人陪着那沈氏走到中间的亭子里头,又命人烧了炉子,那沈氏才落座,便突觉周围有些寒风凛冽,似是有些冷。
    “这院子里倒是好生热闹,”自那游廊背后突然传出来梁夫人的声音,叫众人顿时心头警铃大作,就连太夫人不知道那梁夫人胡安藏着什么样的祸心,也不好赶人,“我说呢,今日太夫人有贵客,当真是要好好招待了。”
    王氏最先起来,面上只能带着笑意道:“姨妈说的这是什么话?姨妈自然也是客,也该好好招待的。”
    那梁夫人自持如今那成珩是有把柄在自己手上,只缓缓走到跟前来,见那沈氏坐在太夫人手边,打扮衣着得体又贵气,只啧啧几声道:“想这位便是施府上的夫人吧,看这周身的打扮,这气质当真是贵气逼人,岂是我们这些小门小户安可比拟的,到底是一样米便养一样人。”
    “这位夫人说笑了,”沈氏维护着体面,念及这夫人只怕是家里头的亲戚,倒也不放在心上,“不过是想着要见长辈特地穿的体面些罢了。”
    静姝同成妧成姈还在那雪地里头折花,远远的便瞧见那梁夫人来了,静姝拉住成妧的手朝着那前头一抬下巴道:“你瞧那头,也不知道她来做什么,反正不是什么好事。”
    又见到一边上的成姈也是一副看戏的表情,静姝便道:“都是你们三房里头,也不知道三婶怎么想的,直到现如今也还不把她送走!难不成还要我们家养一辈子么?”
    “你这话说的,”成姈不服气道,“又不是我们家的姨娘,怎么能怪到我跟前来。”
    三位又走得近了一些,还未来得及喘口气,便只听见那梁夫人微微欠了欠身,看向太夫人同着王氏道:“既然今日就连施府上也是有人在的,那我便多嘴问一句,我苗儿同你们家二哥儿的事,老太太心里头是如何打算的?什么时候二哥儿收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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