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为魔

    芫芜醒过来之后就离开原本的地方，和陵游两个人一起搬到了另外的居所。
    而廉青来到之后，自然而然地入住了缘何养伤的地方。揺情和花月轮流每天过来查探一次，每一次都是没有发现异常情况。
    没有异常便是，伤情没有恶化，但也没有见好。他就躺在那里，一直睡着。
    而他的原身，在揺情配置的药水中泡了一段时间之后，被重新埋进了土里。那片土地有专人看守，众人一有闲暇就会过去，所有人都期盼着能够看到奇迹。
    “你在干什么？”这日陵游又得了闲暇，带着芫芜一起过来散步。她现在是重点保护对象，众人对她的紧张以及各种勒令，比对缘何有过之而无不及。
    所以虽然她每日都很闲，但只有在除了她之外的至少一个人闲下来的时候，才被允许离开居所。
    这日陵游空闲下来，两个人便一起出来散步。走到缘何原身所在处的时候，看到一个青色的身影蹲在那里。
    待两人走近，才看清廉青手掌握拳，手臂前举，血珠像是断了线的红色珠串从她的手上滴落。
    廉青没有立即回话，而是又继续了一会儿，似乎是觉得足够了，才收手，起身。
    “以血养护，增加土壤的灵息。”
    “这样真能起到作用？揺情还是花月说的？”芫芜有些微激动，以为是找到了救治缘何的办法。
    “从前在古籍上看到过的一个方法，已经向花月求证过。”廉青解释道：“是否有用，试过才知道。”
    听到这话，芫芜难免有些失望。不过她也明白，本就是希望渺茫的事情，不可能这么轻易。
    “有件东西要还给你们。”廉青说着，用没有染血的手掌祭出一件事物。
    芫芜的眼睛睁大了，因为激动，握紧了陵游的手臂。
    “当初带回了上清境，后来就一直存放在那里。”廉青把心脏推向两人，“如今，物归原主。”
    ……
    陵游最初回来的时候，她满足之余，总是会因为他遗失了过去而遗憾。但是随着时间变长，内心的遗憾便慢慢淡化了。
    取而代之的是更多的满足，对于他能重新回到自己身边的满足。
    所以廉青来到至华境，她居然直到现在都没有想起来要找她讨要记忆。
    “陵游。”意料之外的惊喜，更加让人激动，“我原本已经接受了，只有我自己能记起从前的一切。可是现在……”
    “你终于也能和我一起记起来了！”
    “你开心就好。”陵游被她环住了脖子，看着她脸上的笑以及眼中的泪，怎么能不被感染？
    “不是开心，是满足。”芫芜道：“从前你没有回来的时候，我舍弃了对于一切的奢望。只要你回来，我就满足了。”
    “后来你真的回来了，我也真的已经无所求了。”
    “可是……可是现在，”说到此处，芫芜脸上的激动忽然变成了哀戚。
    两种情绪相争之下，眼泪滑了出来。
    陵游见状轻轻叹了口气，将人揽进怀中，一只手放在她发上，轻缓地抚摸。
    “缘何会好起来的。”他轻声安慰道。
    怀里的人没有应声，把头埋在他颈处安静了片刻之后，才慢慢开口道：“曾经我以为我无坚不摧，随着修为日渐强大，没有任何人能伤害我。”
    “后来又觉得只要我将一切分离好，我便能无所畏惧。在寻找你的那段时光中，我确实无所畏惧。”
    “可是你回来了，缘何、其厌、揺情、半落，这些我曾经以为再也不会有交集的人全部来到了我的身边。你们一起给我了坚硬无比的后盾，却也让我的恐惧越来越多。”
    “不要怕。”陵游静静地听她说完，然后说出了三个字。
    这轻轻地三个字却带着难以想象的安抚的力量，如春风化雨，将芫芜忽然涌上来的诸多情绪安抚下去。
    “我想，不论是我还是他们，我们陪在你身边，都是希望你想起我们的时候，就能有无所畏惧的勇气。我们希望带给你的是源源不断的力量，而不是恐慌。”
    “我们每个人于彼此而言，都是这样。”
    “有你在我身边，我便无所畏惧。所以阿芫，你也要一样。”
    ……
    廉青关于归墟的提议提出来之后，便一如往常守在缘何身边，没有再参与任何商讨。而剩下的人经过了数次谈论，最终一致决定，同意她的提议，将境中生灵的新家，迁往那个从来没有到过的秘境。
    “我和她先过去，等大体的架子搭好了，再回来和你们一起把境中生灵分批护送过去。”琉珖道：“重造至华境绝非一朝一夕的事情，你们恐怕要等上一段时间了。”
    “就你们两个，吃得消吗？”其厌问：“先不说重建阵法，只说那根本没有生灵存活的地方，能在那里活下来本身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能帮忙的人自然是越多越好，可是现在的情况不允许我们多分出任何一分力量。神族绝不会善罢甘休，待他休整完全之日，便是我至华境再造灭顶之灾之时。”
    众人自然明白眼下的情况，但这些话说出来，气氛难免又多出一些沉重。
    “不能坐以待毙。”子乙开口，吸引了众人的关注。
    他继续道：“就算神族卷土而至，也决不能再让他们有上次那样的实力。”
    “什么意思，说清楚。”其厌眉毛微挑，“你有办法？”
    “砍掉其羽翼，自然就能削弱他们的实力。”子乙道：“这样就算再次对上他们，我们也会多出许多喘息的机会。”
    “你想对哪一族动手？”其厌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可是又道：“但是以我们现在的实力对上五族当中的任何一族，都占不到便宜吧。”
    “就算是实力最弱的人族，也不止有玄门，玄门之后，是浩瀚的生灵。”
    “不必动武。”子乙道。
    “不动武，难道动嘴吗？”
    “如你所言。”
    “动嘴？”其厌看向子乙的目光逐渐深邃。
    “你的计划是什么？”芫芜问。
    “兽族和半兽族已经退出，五族已去其二。”子乙回答地简洁了当，“还剩下人族和鬼族。”
    “人族虽说浩瀚，但是给神族做爪牙的，目前而言只有玄门。玄门没有了，他们的爪牙自然也没了。”
    “此外还有鬼族。”他说到此处忽然顿住，看向其厌，“你和我一起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