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金山往事

    雷奥妮·卡佛。
    模样漂亮，长腿细腰，身材极好。
    她在陈林芝说完以后，追问道：“我知道你的投资眼光非常超前，但像icq这样的互联网即时聊天程序，应该怎么盈利呢？我从没听说过关于它会收费使用的消息，一直都是由你在出钱投资。”
    陈林芝笑道：“你连怎么盈利都没搞清楚，就打算动用四亿美金融资它？广告、虚拟物品、以及用户量本身，都是它的价值，没人愿意做亏本生意，我愿意投资它当然是事出有……”
    话还没说完。
    跟随在一旁的赵白露，猛地拍了陈林芝一下，突然插嘴说：“我一直觉得在哪看见过赫斯特公司这个名字，现在我记起来了，是在硅谷tts聊天软件的融资名单上，跟我们属于竞争对手关系，这样我就有理由怀疑你的真实目的了，对吧，卡佛小姐？”
    陈林芝闻言愣住。
    尽管对生意不够上心，可对于tts这家由美国在线公司推出的竞争企业，他多少有点了解。
    去年推出的即时通讯程序tts，目前大约占据着一成半的市场份额，虽然远不如icq，但是上升势头比较迅速，砸了不少钱打广告。
    有点威胁，可要说能让他担心，倒也不至于，因此没怎么关心。
    赵白露这番话里的意思挺明显，之所以打断他，是因为存在故意套取商业机密的可能性，类似的事情在硅谷地区比比皆是，有些公司甚至打着融资收购的旗号，等了解完核心技术或者创业核心理念以后，扭头就模仿着推出新产品。
    只能说近期悠闲太久，雷奥妮·卡佛也长得人畜无害，陈林芝一不小心差点将关于icq公司的未来规划说出来。
    比起外人，他当然更信任赵白露，这姑娘脑袋聪明，不说过目不忘，好歹记忆力比旁人出色多了。
    既然她说赫斯特公司在tts的融资名单里，那么陈林芝确实有理由怀疑，雷奥妮·卡佛询问如何盈利的真实目的，果断闭口不谈，转而说道：“同行之间问这些，就有点不厚道了。”
    雷奥妮·卡佛没有慌乱，解释道：“我们确实融资了tts，可跟它的成长速度相比，icq才是行业里的霸主，况且只是投资而已，我并不涉足tts的具体管理工作，只是打算融资icq而已。”
    “等到什么时候准备接受融资，你们会提前知道消息，我现在要浮潜去了，再见。”
    不管雷奥妮·卡佛的真实目的是怎样，反正这天已经聊不下去，陈林芝果断终止对话，摆了摆手继续往前走。
    商界的尔虞我诈数不胜数，什么样的坑都有可能被碰到，没必要太在意，但这又给陈林芝提了个醒，如果有人都把主意打到他头上了，那么公司那边肯定隐藏着更多暗雷，好在只要自己跑得足够快，就没必要担心被别人追上，临时又决定追加十亿美金，用于即时通讯、网络购物、视频网站、音乐网站等项目的发展。
    这些公司背靠陈林芝，好处毋庸置疑，旁人求爷爷告奶奶也拿不到融资款，到陈林芝这里眼睛都不用眨一下。
    越来越多人，已经随着互联网企业估值疯狂增加，进而意识到了这个新兴领域存在的价值，随着大量资本进场，水肯定会被搅浑，本来准备开始想办法盈利的陈林芝，此刻又觉得不妨再多烧几年的钱，继续抢占市场份额。
    一个看似稀疏平常的念头，却代表着烧钱大战的序幕被拉开一角，此前投资人还喜欢看互联网公司的财务情况，到了陈林芝这里规矩却变掉了，恐怕会有成千上万家中小型初创公司因此倒下。
    对于陈林芝来说，眼下没困难，将来同样没困难，他有的是钱……
    度假村没开发之前，周围几座岛屿都是荒岛。
    马尔代夫本就是个岛国，工业落后、居民生活比较原始，导致周围的海底风光基本没被破坏过，十分漂亮。
    陈林芝亲手抓了只大龙虾，出水后又放生了，海鲜吃多了，肚子总是咕噜咕噜叫，实在不能继续增加肠胃负担。
    说起不愿换工作的赵白露，比起手下员工，实际上更像是陈林芝找了位老友照顾和陪伴自己，除了身边的几个女人之外，他朋友不多，可以打发时间的兴趣爱好也寥寥无几。
    自从察觉到快乐这东西，很难刻意追寻，慢慢尝试着接受了现状，比如这次独自来马尔代夫度假，和海浪美景相伴，平平淡淡的滋味也挺不错。
    抽空跟钱玥通电话。
    等到这个暑假假期结束，女儿钱沐即将上小学，钱玥的意思是留在沪市，对此陈林芝表示支持，但他提前建议等到中学时候，就把孩子送去新加坡，主要是觉得没必要接受填鸭式的辛苦教育，等到在内地塑造完价值观和人生观，世界观的培养也要跟上。
    这倒不是说陈林芝觉得他曾学过的那一套不行，只不过情况已经有所变化，有些知识对他女儿帮助不大。
    当了几年的老父亲，如今陈林芝对子女们的愿望，就是当个好人，快快乐乐长大，保持开朗乐观的心态，也别学二世祖们为非作歹。
    女儿被教育得挺好，每次见面都喊“陈叔叔”，虽然有点古怪，但能看出性格不错。
    至于长泽绫的儿子那边，在农场里自由自在地长大，稍微野了点，但却很快乐。
    跟安娜塔西亚偶尔见面，关系大概就像离婚的夫妻，对于滚床单之类的享受毫不介意，可又不会长期一起生活，双胞胎的年纪都还小着，正是最省心可爱的年纪，男孩被起名叫做迪兰，女孩则叫做凯瑟琳。
    人生这样，大概已经没什么遗憾了。
    近期陈林芝正在考虑找个适合的时机，将联合资本集团的绝大多数股权捐赠给家族慈善信托基金会，早年想过将这家公司上市，目前来看并没有必要。
    1997年，六月的第二周。
    当陈林芝的飞机降落在港城，不少人第一时间接到消息，以高盛、雷曼兄弟为首的华尔街财阀，试图邀请陈林芝当面沟通。
    量子基金的索罗斯，同样尝试跟陈林芝接触。
    早见晚见都要见，索性在家里安排一场小派对，给老熟人们发出邀请函，目的自然是为了商量瓜分蛋糕的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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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住进位于浅水湾道的宅子里。
    房间墙壁贴着木料，被漆成深棕色，整个装修风格带着英伦感。
    虽说陈林芝时不时在生意上跟英国人有摩擦，更看不惯他们在港城端着架子的高高在上，然而要说积攒下来的文化底蕴，英国确实比美国、澳洲之类的地方强多了。
    房间在三楼，清晨起床往远处眺望，能看见阳光洒在海面上。
    趁着凉意还没彻底消散，陈林芝在院子里溜达几圈，顺便给长泽绫打个电话，询问儿子最近怎么样。
    等到吃完早餐，高博学已经在客厅里，让秘书去泡上一壶茶水，陈林芝坐着跟他聊天。
    人到中年，胖了两圈的高博学，整个人看起来愈发油腻，鼻梁上架着副细边眼镜，头发梳理到一丝不乱。
    这时候，只听见高博学说道：“老板你可有段时间没来了，现在我们内地那边的生意，好到让人不敢相信，上周在廣洲刚开盘一个项目，均价九千八，现场买房的人抢到打破头。其他楼盘也不愁卖，档次定得高，品质和物业都好，半年以来总共卖了价值十七亿人民币的房子，利润大概有五亿多，前年刚拿的地。”
    陈林芝笑道：
    “你先别高兴太早，当地人均收入才多少，这里面的泡沫太大了，现在东南亚几个国家人人自危，经济危机恐怕很快就会来了。以前你们没经历过，现在加入世贸，货币又跟国际接轨，一旦亚洲出现金融危机，势必也会影响到国内房价，想想几年前的曰本，再想想之前的海南岛房地产泡沫，有些项目最好先缓一缓，别追高拿地，过段时间再出手也不迟。”
    高博学听完，立马神色微变，压低声音问道：“外面的动静我经常了解，听说韩国和泰国的央行，还点了老板你的名字？这事太严重了，我们需不需要做点什么？”
    “不需要，踏踏实实做你的生意，花钱的大项目短期内少点，其他方面一切照旧就行。”
    “但是后面还有两个楼盘，九月前就开盘，宣传推广已经开始，是不是应该把售楼时间往前推一推？”
    高博学话音刚落，陈林芝果断摇头，告诉说：
    “这种缺德事没必要干，不过也别亏了，找个理由把项目延后，至于什么时候复工，等我通知就行。拿地和建造成本摆在那，一旦内地楼市价格下跌，总不可能硬逼着让我亏本卖吧。万一短期内房价真的大跌，今年买我们房子的那些人反悔，闹着想要退房，你就退给他们，不过这期间产生的违约金，需要商量着制定出一套成熟的方案。想要就要，想不要就不要，哪有这么好的事，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必须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毕竟他们买房赚到钱，也没想过要带我这种开发商一起分。”
    “是这个道理，可是卖出去的那些房子，资料已经送到上面登记过，税费什么的也都处理完了，手续上可能有点麻烦。”
    陈林芝闻言摆手道：“没什么麻烦的，用公司名义接手这些二手房，等哪天行情好了再卖出去，将来谁挣钱谁亏钱还不一定。以内地的经济发展速度，要不了几年就会咸鱼翻身，经济一旦发展起来，房价上涨是必然的，给他们办理退房我肯定亏不了，保持企业正面形象最重要，绝不能闹出负面新闻。”
    当老板的都这么说了，高博学自然没理由横插一脚唱反调。
    他认真点着头，说道：“行，就按照你的吩咐处理，另外还有你早年在沪市投资的那些公司，光明牛奶、白猫日化、力波啤酒这些，生产设备又跟不上，我已经安排着扩建新工厂增加产能，具体的资料我带来了，老板你有空时候看看，遇到有问题的地方就告诉我。”
    陈林芝喝口茶，乐呵道：“你这工作汇报的，无论怎么听都像是在自卖自夸，协调这么多公司的管理工作累坏了吧，接下来我打算在鹏城打造一批超高端的别墅住宅区，到时候先给你留一套，你想要多大的院子，三亩地够不够？”
    手底下那么多公司高管，由于各国情况不同，收入天差地别。
    高博学干的这份工作，事多钱少，而他的重要性正日益增加，况且还用顺手了，所以每当有机会，陈林芝就会额外送给高博学一些甜头。
    比如去年年底，让人帮他在中环附近买了套公寓，一百八十多平米，价格不菲。
    房价上涨的不只是内地，港城房价近年来也在持续上涨，不断突破新高，因此陈林芝从新鸿基和九龙仓等公司套现那会儿，股价正处于一个高位，跟早年入手时候的价格相比，大赚了一笔。
    “够，绝对够，刚才看你这套别墅的院子，我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正憋着劲打算好好干，继续存钱圆梦，现在省事了。”高博学笑到合不拢嘴，他这人还算知足，几年来不少人拉他入伙一起做生意，最后都被他拒绝。
    要说不想挣更多，那肯定是假话，无非是因为高博学对自身能力有自知之明，听吩咐办事已经有点吃力，何况是自己创业。
    像现在这样旱涝保收，早已知足，而且替陈林芝办事也足够体面，丢了这层狐假虎威的皮，无非是个手上握着三四千万人民币的小老板罢了，很多圈子都会直接将他踢出去，哪能像现在这样，即使去四九城都敢大摇大摆。
    可惜说，现在高博学的风光，都是陈林芝给的，认识到这点之后，傻了才会学别人冒然下海做生意，反正挣到的钱早已足够花。
    给完甜头，陈林芝顺势敲打几句，他在沪市的汽车工厂，直到现在只推出mini品牌，缺少有竞争力的产品，已经落后于几个德国和曰本品牌。
    要不了多久，汽车销量就会开始大涨，他可不希望错过发展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