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血夜刀行

    “好汹涌的江湖啊，可惜我现在怕水了。”
    安化侍闻言自嘲一笑。
    被姜京佐这么一说，安化侍也算彻底明白了诸多来龙去脉。
    “姜大侠，看来这么多年我们被骗得好惨，我还以为旧水老祖身负重伤，他收集天下气运是为了助自己脱困，现在想想这念头实在是有够可笑，还是飞廉氏和灵虚子前辈大智若愚，他们估计想到一处去了，故意压制境界不升老祖境，另辟蹊径寻找飞升之法，这倒是我从前万万没想过的事情啊！”
    安化侍言罢哈哈大笑，姜京佐也被他情绪感染得面目松弛。
    “不光是他们两位，那世间第一强者百里霓裳也是这般，之所以有伪天境的厄难诅咒，所以真正的智者都会像她们三位这般，相比之下旧水和令狐睛明，反倒是赶鸭子上架的愚者了。”
    姜京佐寥寥数语，对世间两大老祖嗤之以鼻，这种平地起波澜的隐晦霸气，令安化侍不禁对其又涨了几分崇拜。
    “姜大侠，现在我算是想通一些了，可如此一来，旧水老祖弄出我们这些侍者要做什么，我就又百思不得其解了。”
    “谁给你的迷惑，你便找到谁去亲自问。”
    姜京佐笑着又喝了一口酒，虽说他自己说和安化侍之间关系一般，可安化侍很明显感觉到，他在自己这里笑的次数是最多的。
    “我就免了吧，我现在这副样子......”
    安化侍刚要妄自菲薄，姜京佐便抬手将他打住，随后淡淡说了两个字。
    “未来。”
    安化侍闻言一声苦笑，他自然是明白姜京佐的意思的，当即抬手示意他往下继续说。
    “接下来我要说的话，全都是我师父的一面之词，你信便信了，若是不信就权当做我在胡诌罢了。”
    “前辈这是哪里话，当讲无妨。”
    安化侍朝姜京佐抱拳拱了拱手。
    “我师父跟我说，天地仙凡以三万年为一个周期，每个周期内的天地灵气，只够支撑一位修行者晋入真天境成为仙人。若是三万年里出现两位飞升者，不光这两位都难登仙路，上苍仙界的仙气平衡也会被打破，师父说仙界也是三万年轮回一次，仙界的阴阳流转，每三万年只能再容纳一位仙人莅临仙域，若是超出这个数量，那不管是仙界还是凡世，都会有极大的麻烦。”
    “所以说.......”
    安化侍眉梢紧锁。
    “所以说，在缥缈的上层仙界，仙人的数量同样也是有数的，每三万年都会有一次仙界血洗，那些无法突破真天境成就大罗金仙者，往往会被后世崛起的新晋仙人绞杀至死，这也是苍梧绝岭等世间禁地的部分由来。”
    “什么意思......苍梧绝岭传闻中的仙人遗骨......是这么来的？”
    “不错，你之前跟我说你去过那里，只不过那时候你修为薄弱，根本无法看清这背后脉络，苍梧绝岭可不单单只是仙人埋骨之地，像令狐睛明这些对仙界构成威胁的存在，也会被仙界囚于禁地之中永世封禁，你放出了令狐睛明，一定程度上来说，也算是改了天地之间的大气运，改换了从前到后数万年的人间武运走势。当然苍梧岭自身不光是老祖之囚笼，同样其自身也是一方仙人埋骨之地。”
    姜京佐还是像以前那般循循善诱，安化侍被他这么一指点，也瞬间想到了更多熟悉的画面。
    “我全都想起来了......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那时候我见到的诡异黑柱森林......该不会就是某位擎天撼地的古仙人的......头发丝吧？”
    “你说那地方我知晓，没错，继续。”
    明明是震撼人心的发现，可姜京佐却完全不以为意，只是朝安化侍又抬了抬手。
    “我还......我还见到了两个巨大的洞窟山脉，里面很潮【湿】且伴有诡异触手，这难不成是某位仙人的......鼻孔？”
    “不止这些，那黄泉路其实就是仙人的人中，血日荒原上那轮滴血烈阳，其实也是古仙人的心脏所幻化！”
    姜京佐向来不愿啰嗦，直接替安化侍回忆起了更多东西，安化侍闻言狠狠咽了几大口口水，整个人已经被这话震撼得无以复加了，可姜京佐很显然不是为了吓他才提起这些的，他的表情忽然变得极度正色起来。
    “你听好，如果说你还想要争夺仙路气运，那就必须要再走一遍七大禁地，我师父说这世上最强横的气运就在七大禁地之中，只不过他指的究竟是什么，我就不太知晓了，这需要有缘者自己去寻。”
    安化侍默默将这话记牢，姜京佐见状也不耽搁，继续往下开口。
    “仙界一直维持着这种杀戮平衡，可直到两大狠角色飞升成仙，这方天地般彻底不再安宁了。”
    “哪两位？”
    安化侍心中隐隐有了一些答案，果不其然，姜京佐接下来的话里，已经完全昭示出其惊才绝艳。
    “你应该听说过他们的事迹，第一位便是创立归元仙经的元始道人，另一位便是太古时期创立鬼道的女祖师。那元始道人叫做知守方寸，鬼道女祖师不知名姓，只知道她号为山前柳，究竟有何说法，我并不知悉。他们二人惊艳了一个时代，最终携手共进打破天地藩篱，无视天地法则强行飞升上界，也是流传下无数人定胜天的瑰丽传说。”
    说到这种事，姜京佐脸上的敬仰是掩饰不住的，安化侍从他的表情上能够看出，姜京佐也是那种试与天比高之辈，虽说他现在已经沦为废人，可这种豪迈也让安化侍内心翻涌，一股澎湃热血随气机流遍全身，暖洋洋，很喜人。
    “自从他们二人飞升之后，仙界分配开始不均，因此必须杀掉两位以保持平衡，仙界大战也就不可避免，那场大战对下界也造成了无法挽回的恶果，自那之后仙界气运大肆剥落，仙人为求自保窃取人间灵气，人间灵气至此稀薄，这也正是人间乱局伊始的由来。”
    “原来是这样......这场仙界纷争打了多少年？”
    安化侍听得已经有些愣了。
    “这我便不晓得了，师父也不知晓，毕竟神游太虚不可能尽善尽美，师父也只是游历了一众仙战遗址，不过根据师父的说法，天上无岁月春秋，这所谓的仙界之战，恐怕是打了几多万载沧海桑田！”
    “这他娘的可真够累的。”
    安化侍笑着撇了撇嘴。
    “说起来，这是好事也是坏事，人间虽遭受波及损失惨重，可往往乱局之中也会诞生英杰枭雄，于是有了那惊艳众生的毒王嫪毐重开鬼道，有了我师父强势率道宗八道崛起远赴东海，现在想想那是一个最坏的江湖，也是最好的江湖，汹涌澎湃，波澜不息，高手如过江锦鲤，风波亦一刻不停，相比于现如今一潭死水般的现世，我反倒觉得要生动很多，可有意思的世道也即将来了，魔国重临刀皇崛起，旧水和令狐狼狈为奸，在这种世道下，你我之辈也是大有可为的。”
    “前辈您又折煞我了。”
    安化侍惨然一笑，姜京佐却说得十分正经。
    “说了这么多，想必你应该也听得七七八八了，其实这世上有不少真正惊艳的老家伙们，若不是他们被困在七大禁地之中，这世上或许还要更添几分色彩。”
    “困在禁地中的高手？在哪里？”
    姜京佐又透漏出一则大消息，安化侍一时间感觉自己甚至有些孤陋寡闻了。姜京佐见状倒也耐心十足，喝了一口酒后看向安化侍。
    “我问你，你可知正道五宗为何会成为五宗？”
    “这......底蕴深厚嘛。”
    安化侍不知姜京佐究竟何意，姜京佐闻言点点头，又问了一个问题。
    “那你可曾知晓，我们道宗内门世界里真正的底蕴藏于何处？”
    “这个......还真不知道。”
    安化侍一直没在乎这个，姜京佐作为掌教亲徒，自然是比安化侍懂得多的，既然他现在跟自己透漏这些，很明显被他提到的这群老家伙们，应该和他刚刚说得那些惊天地泣鬼神的消息脱不开关联。
    “你不知也实属正常，因为近些年一直是吴安全在侍奉他们。”
    “侍奉？”
    安化侍被说得更懵了。
    “不错，侍奉，这也是我为何去见他一面的缘故，因为在他之前，我还未进入桑田沧海修行时，是由我来侍奉太玄山深处那些至高底蕴的。”
    “您说什么？”
    安化侍闻言又是一惊，他居住在太玄山那么多年，连桑田沧海和无序间都发现了，愣生生是没瞧见过什么底蕴藏身之地！
    “道宗的至高底蕴就埋在太玄山里，当然以过去的你，是不可能找到他们的，而且他们也不是人了，全部都只是一堆身伴青灯的泥塑蜡像。”
    “蜡像？”
    安化侍深感无语，一时间感觉自己当初一剑贯太玄，貌似也没什么牛笔得了。
    “不错，正道五宗真正的至高底蕴，塑像现在全部都在五宗最隐秘之处供奉，不过其真身却不在这里，而是像令狐睛明一样，被困在苍梧岭中的某个地方。”
    “黑白世界......五马分尸青铜葬？”
    安化侍瞬间便想到了令狐睛明当初的遭遇，的确若真是这种囚困之法的话，那肯定是出逃无望了，毕竟以令狐睛明的手段能耐都无法做到，还是借助安化侍夺舍，再加上诸般恶果才转世重生的。
    “不错，这也是上苍仙人的手笔，实话实说，这群底蕴个个皆有准老祖实力，只不过他们实在太过惊艳，因此被上苍的“走狗”施以毒手囚禁于此，上苍不准许这世上再出现知守方寸和山前柳之辈，那“走狗”也因此而不受限制，在这世上受尽了无上荣光。”
    “走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