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落男女

    刘茵将所有的照片都撕毁，碎片扔的满地都是。她就坐在一地的碎纸屑中，泪如雨下。
    那些照片里有最美好的回忆，但如今这些回忆只会变成一把一把的尖刀，一点一点地在她的心口上挖。已经没有了血，可是痛的感觉依旧，那种撕扯着骨肉的疼痛，让她麻木而不知所措。
    也许毁掉，就不会有回忆，就不会有伤害。
    她的视线落在墙角的吉他上。那只橘红色木棉吉他还是张辉生日时她用自己节省下的伙食费买的，也就是那一次，在她的寝室里，张辉第一次拥抱了她，笨拙的亲吻着她将她摁在了床铺上。他用手惶惶张张地抚摩她，试图解开她的衣服；同样慌张的刘茵不知该迎合还是该拒绝，羞怯地抬手去挡眼睛，不小心一记耳光打在了张辉的脸上，让躲在帘子后面床上装睡的尚小云再也忍不住笑出了声。以为寝室没有人的两个人吓了一大跳，迅速分开时张辉的头咚地撞在了架子床上，狼狈地跑掉了。
    在以后的日子里，只要她使脾气不理张辉，他就会抱着吉他，半夜半夜地在她的宿舍楼下一遍一遍地弹奏，一遍一遍声嘶力竭地唱着自己编的歌曲“我的女孩，我爱你，只爱你，不能没有你，请你请你，不要不理我！我的心里只有你，你象玫瑰一样美！”每每唱到最后，就是楼上女生的骂声和对面楼上男生的笑声吵成一片，然后小云就会端起一盆水朝张辉泼去，使他落荒而逃，当然第二天，刘茵就会又挽住了张辉的胳膊。张辉因此得了两个雅号：“噪音王子”和“落水王子”。
    那会的感情那么纯洁，那么真挚，让她以为自己找到了永远的幸福，找到了可以依傍的臂弯，可以安憩的港湾。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怎么会变的那样下流，那样肮脏？！而且，自己并不是他真心所爱的人！付出了那么多真心、真情，换的就是这样的没有真爱的婚姻？那一纸证书对她，原来只是一种怜悯吗？！
    刘茵站起来，将吉他拿起来，用手细细地抚摩着。因为这曾经是他们爱情的见证，所以一直收藏的很好。但现在，这把依然闪着柔和光芒的橘红色吉他，在刘茵的眼中，成了一个莫大的嘲讽！刘茵忽然将吉他狠狠地向地上砸去。
    “彭”的一声响后，吉他成了一堆碎片。
    张辉急急忙忙回家后，面对一地的狼籍一下子木了。
    如果不是上午老总下了死命令让他必须参加这个对他对公司至关重要的会议，他绝对不会离开刘茵半步。他知道刘茵的脾气，如果不说明白或者事情不解决，她是不会解开心头的结。但他在床边叫了好几声，刘茵没有任何回应。也许是睡着了。张辉心里稍稍安慰着，匆匆赶去参加会议，这不，回忆刚一结束，他马上开车就回家了。
    但还是晚了。
    张辉软软地跌坐在地上。那些碎纸屑，那堆吉他垃圾，明白无误地昭告：事情很严重。
    以前两人吵架，刘茵最多不理他，或者痛哭几声，但只要他抱她吻她，她都会破涕而笑，和好如初。象今天这样撕东西，这是第一次。
    张辉忽然站起向卧室跑去。没有人。
    书房也没有。卫生间依旧没有。
    他拉开衣柜，哗啦掉下一大堆衣物，全是他的。
    刘茵所有夏天的衣服都不见了。
    他拉开床头柜的抽屉，几个存折和卡都好好地躺在里面，还有门上的钥匙。
    她是不打算回来了吗？
    可是她怎么这么傻，连钱都不带呢？她明明知道，在这个金钱社会里，没有钱什么都做不了啊！张辉连忙开着车，向他能想到的地方去寻找。
    所有能想到的地方都找了，可是没有刘茵的影子。
    拨打刘茵的电话，关机。
    一直关机。
    “小云，我是张辉。”张辉想了想拨通了尚小云的电话。
    “张辉，是你啊？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小茵和我儿子还好吧？哈哈哈。”小云看来在日本过的不错，笑的挺开心。
    “唔。”张辉不知该如何说起。
    “怎么啦？没话跟我说就让小茵接电话啊，我可是国际长途呢！”
    “小云，我，”张辉喃喃了，他知道小云和小茵的感情那比亲姐妹还亲。
    “干脆点，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我我我什么啊！”
    “小云，我，我跟小茵闹点矛盾，她一个人走了。你你知道她去哪吗？我。。。。。。”
    “什么？小茵走了！你一个大男人你就不知道让着她点？居然把她气走了？！你还算个男人吗？你怎么做人老公的？”
    “西安我都找遍了，可是没有。你说她会不会回老家呢？”
    “回你个头！她父母都搬到北京去了，她回那干什么？那还有她什么人啊？我不管你怎么找，反正她不能有事，不能伤一根汗毛！”啪地一声，小云挂断了电话。
    张辉愣愣地听着话筒里传出“嗡——嗡——”的声音，半晌无力地挂掉。
    他将身子趴在方向盘上，用手捂住了脸，让泪水恣意地流淌。
    心被揪的好痛。不知是为了谁。
    白筱接到小云电话的时候，已经凌晨三点了。
    小云只是含混地说刘茵可能有点事，离家出走了，现在电话联系不上，拜托白筱帮忙找找。白筱想多问几句，小云已经忙忙地挂了电话。
    白筱一个人开着车在空旷的大街上寻找。一条街一条街地走了过去，根本没有刘茵的影子。西安市这么大，这样寻找无疑大海捞针；可是在这样的夜晚，一个单身女人，本身就是一种诱惑，如果不赶紧找到她，谁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呢？
    该到哪去寻找她呢？
    记得刘茵曾跟他说过，如果有一天她厌倦了这个城市，她一定会选择逃离。这个城市太浮躁、虚伪，但因为还有亲情，所以才让她留恋，如果有一天什么都没有了，她绝对不愿忍受这让人无法呼吸的沉闷。
    火车站。她一定在火车站。
    空空的候车厅里，那水蓝色的长裙一下子抓住了白筱的眼睛。他跑了过去，紧紧地拉住了刘茵的胳膊。
    “小茵！你让我好找！”他急切地说。
    刘茵看了看他，忽然扑进他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颤抖的如同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