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落男女

    早晨一起吃早点的时候，刘茵又一次感觉到排山倒海的恶心。她掩着嘴，在白筱的诧异中远远地跑开了。
    “怎么了，脸色这么差？我给你号号脉吧？”白筱关切地跟过来，担心地问。
    “唔，没什么，可能天热，有点中暑吧？”刘茵躲开白筱的手，支吾着说。这个可爱的大男孩，自从有了那一夜的热情燃烧，就一直把刘茵当成了自己的保护对象，总想时时刻刻粘着她，照顾她。这反而让刘茵担心起来，自己一时的宣泄，不要最后伤害了他。她开始有意识地躲避，不要跟他走的太近，不要给他太多的幻想。。。。。。
    “热吗？不会是。。。。。。”白筱忽然暧昧地笑着，压低声音凑到了刘茵的耳边说。
    刘茵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这个傻孩子！
    “去你的。乱想什么啊！我从小就怕热，一热就容易中暑，老毛病了。”刘茵假装镇静地笑骂着，“所以我一到夏天整个就是一个急救包，什么清凉油呀、人丹啊、藿香正气水啊都是随身携带。”
    “这样啊。也是，如果是那样的话也的确太快了点。呵呵，回办公室后我给你好好诊断诊断，开几副中药，把你的体质从根本上调理调理。”白筱傻呵呵地笑了。
    刘茵打了个哈哈，没说什么。诊断，那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的。如果这个大男孩知道自己已经怀孕三个月，不知会是什么表情？如果他更知道自己是个有夫之妇，又会是怎么样的惊讶？到那时候她又该如何解释，如何面对？也许，她真该静下心来好好想想，不要让自己在这样的一个怪圈里越陷越深。
    上午抽了空甩开白筱去了一趟医院。
    “你最近是不是情绪波动很大？现在胎儿的状况不是很乐观，发育的就不象三个月的样子。”大夫用仪器在刘茵的肚子上忙碌了半天，不悦地说，“胎儿的心跳很弱，心率比较杂乱。你看看，”她指着电脑屏幕上显示的某一个地方，点着，“这就是胎儿，看见了吗？一般三个月的胎儿有六七厘米长了，可你看看你的，比蚕豆大不了多少！”
    刘茵使劲地看着那个地方，可怎么也看不出那象个孩子。
    “大夫，那，不会有什么影响吗？”她艰涩地问。心里忽然有一种深深地恐惧和担忧。
    “那谁知道呢！现在太小，还看不出来。不过你在早孕期间情绪波动过大，造成肾上腺皮质激素增高，就有可能使胎儿畸形，比如唇裂、腭裂等。”大夫给她扔了一张手纸，低头填写检查报告。
    “几率大吗？我是说畸形的可能性。。。。。。”刘茵惴惴地问。
    “那你作个羊膜腔穿刺检查吧！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不愿为孩子多考虑考虑，都要当妈妈的人了，怎么还能任性而为？现在社会还能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天塌下来还不是一样面对！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就是承受能力太差！”大夫一口一声“你们这些年轻人”好象自己很老，其实看起来她比刘茵大不了多少的样子。
    但刘茵没有心思笑。结局设想了很多个，但她从来没有想过孩子可能会是畸形，而且这个畸形是自己的大悲大痛引起的！
    大夫看刘茵茫然无措的样子，心里有点不忍了，劝她：“你也不要担心，只是可能会引起畸形。再说了，现在的医学技术很发达，只要胎儿的智力没有问题，出生后做个修补手术跟正常孩子一样的。”
    “那，我想想。”刘茵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开始不畅了。她明白大夫的好意，但谁能接受这样的事实——自己将来的孩子一出生就是一个兔唇？她只觉得这间小小的检查室憋闷的无法呼吸，无法思考，她迫切的需要出去透透气，让自己的脑子清醒清醒。
    外面的太阳很大，照的天地一片白晃晃的，让人几乎睁不开眼睛。刘茵被阳光刺的满眼泪水，纵横在脸上。可是她不想去擦，也懒得去擦。她就那样麻木的在大马路上晃荡，任凭身后的汽车死命地摁着喇叭。
    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在刘茵的身旁响起，驾驶室伸出一颗脑袋。
    “小茵？小茵！你在这啊？！”是张辉惊喜的声音，然后他停了车，向刘茵喊：“小茵，快上车！”
    刘茵漠然地看了张辉一眼，继续朝前走。
    张辉下车追了过来，一把拉住了刘茵的胳膊，“小茵，别这样好不好？这些天我到处找你，你去了哪里？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刘茵如同没有听见，继续迈步，被张辉一把拥进怀里。
    “不要这样好不好？小茵，不要再折磨我好不好？我错了，我不是人，我对不起你，我改好不好，我改！”张辉疯狂地吻着刘茵，一边疯了一样地大声喊着。眼泪从他深陷的眼窝里流了出来，顺着那张清瘦的脸滴落在刘茵的脸上。
    刘茵依旧无语，眼睛紧紧闭着，她不想看见张辉，一眼都不想看。她害怕自己在看见的那一刻，已经硬如磐石的心会融化，会再也无法将他隔绝出去。
    过往的汽车大声摁着喇叭助威。
    一个司机朝他们喊：“傻B，这么热的天玩啥浪漫呢？也不看这路上都快堵死了！”
    “回家吧，跟我回家！回去你怎么惩罚我都行，只是不要离开我！”张辉拉着刘茵的手，往车跟前走。“这些天你怎么过的啊，出去连钱都没带！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呢，整个西安城就差没有被翻过来啦！”
    “我不会跟你回去！我恨你！我再也不想看见你！”刘茵忽然发作起来，她一口咬在张辉的手上，挣扎着想要脱离他的控制。
    张辉强忍着痛紧紧抓住她的手，“我不会放手的。我这一辈子都不会放手！跟我回家，回家好好说行吗？只要你能原谅我，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原谅你？让我怎么原谅你？！孩子，我们的孩子有可能是畸形啊！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你还让我原谅你！”刘茵放声痛哭，用手脚死命地在张辉的身上踢打着。如果不是发现了张辉的背叛，她这会一定还在家里做自己的温顺的小女人，做他幸福知足的妻子，做孩子温柔美丽的妈妈。但时光不会倒流，月光宝盒也不存在，发生的，终究无法改变。
    “什么？孩子畸形？”张辉愣了，慢慢地放开了刘茵的手。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张辉痛苦地用手揪着短的不能再短的头发，慢慢地蹲下身去。
    刘茵转身就跑，尽可能快地拼命地跑。
    眼泪如雨一样飘洒在脸上。
    背后是拥堵的汽车司机的叫骂声和喇叭声。
    张辉没有追她，将车顺在马路沿子，整个人瘫一样地软在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