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只想当法师

第一百一十五章 太阳鸟(一)


    每年,金琥国的王公贵族都会暂离京城,移驾山中,以享季节之美。山巅野生百年老松旁,各种活动轮番上演;狩猎竞赛,瀑流之下陶然淋浴月光之下赋诗唱诵。在这段时间,老天爷若是降下一滴小雨,那可是对国王的大不敬。
    那天早晨,国王从乐眠宫走出来,一脚踏在清新的草地上,细细体验黎明初醒的朝阳。他张开鼻孔,闭上眼睛,深深呼吸,短胖的小脚趾不由玩起鲜嫩的青草。
    这时,一片乌云跑上了山头,给他庄严的面孔罩上了一层阴霾。
    一滴雨滴落在他象牙般光洁的额头上,冰冷而沉重。他心中气恼不禁皱起眉头。那颗雨滴沿着他的左眉滑下,缓慢而让人发狂。于是他连续击掌三下。
    一名太监来到他的脚边跪下,膝上架着写字台,纸已经铺开,毛笔已经沾墨,屏息静待。
    距离他三步之外,一位骑士蓄势待发,马儿的前蹄已经在踢蹬。
    还有一位大臣对着国王鞠躬,头几乎碰地,他手中拿着黄金印鉴。
    这三人皆喉头发紧,掌心出汗。因为国王的脸色看着明细不开心。
    “老天爷又再次跟朕作对,破坏朕的好日子。而那两个没大脑的混球儿占星师,竟然没预测出来!他们该受到教训。”
    “来人啊!在他们脖子上套上枷锁,然后去把那个窝在京城里偷懒的年轻占星师给我找来,叫他晚上来见朕!”
    话才说毕,毛笔已经撰好御令,对折的纸用黄印封好,然后信差马上带着快令出发。国王转身回房,雨点已经大滴大滴打在营帐上。
    傍晚,急匆匆领命赶来的年轻占星师韩涛跪在宫殿前,俩手摊在地上,面孔深埋其中。他不敢抬头看。他的两名师父,原来的占星师,曾经是那么风光得意,现在却被铐在三十斤重的枷锁里,满是皱纹的额头下,哀怨的双眼流着眼泪。
    传旨的大臣先朝着他们一顿训诫:“你们二人真是胆大包天!居然有脸以朝廷高官自居?早该面红耳赤、找个地洞钻进去,免得后世百代都蒙羞!一个月还没过完,狂风已经侵袭三次,暴雨也三度前来侵扰。就连刚出生的小鸭都比你们清楚哪天刮风哪天下雨!”
    然后,他转向年轻的占星师:“韩涛,你有八天时间去找出答案,为什么这两只顶着木板颈套的老顽猴没办法预测天气,平白辱没了‘逐日会’的美名!如果成功了,你将会被任命为朝廷首席占星师。你若没有达成任务,你们三人的头颅将被挂在城头!”
    韩涛领了通行腰牌和圣旨,看了两位师父一眼。这两位师父曾领他入门,学习星辰和云朵的知识。他深深一拜告别,倒退着离开。
    他带着仆役骑马上路。
    在他们头顶上方,翠玉山脉巅峰绵延,一缕薄雾飘在半空,宛如仙境。韩涛却在感叹,他的命运犹如这云彩,变幻莫测。他原以为自己仕途前景一片光明,不料其实就是风神捏在手心的一片树叶。
    天色昏暗,他们搭起帐篷。
    “焦战?”
    “是,主子?”
    “焦战,我们师父堪称最出色的占星师,一向尽忠职守,怎么会捅出这么大的篓子?难道天候已经如此变化多端,再也难以探测?还是说,他们已经活得不耐烦,厌倦了荣华富贵,大意轻忽,以致于落到这般田地?”韩涛忍不住问老仆人。
    “不,韩少主这几个星期都留在京城,所以对事情的来龙去脉有所不知。”老仆答到:“暴雨落在在营地上绝不是两位老主子的责任,都是太阳鸟在作怪。”
    “最近,它们胡乱鼓噪,简直像是醉醺醺的燕子。以前,它们会指出阳光普照的山谷,如箭中红心一般神准。现在却不一样了,它们在天空中划出的路线令人难以理解。”
    “那就表示它们生病了,或是你们没把它们照顾好?”
    老仆嘟哝了一声,神色有点愤愤不平,他小心翼翼地掀开鸟笼罩的丝绸花边,露出一只太阳鸟。
    那是一只华丽的鸟儿,一身炽热火红。可能是因为有人胆敢打扰它的休息,恼怒不已,睁着黑溜溜的眼睛,气势逼人。
    韩涛轻笑一声,“焦战,我向你道歉。这只鸟儿照顾得非常好。睡吧,明天,我们去红松林,向旋涡僧打探线索。”
    第二天,他们来到了红松林,坐在金色的树荫下休息。这里有高大如峭壁的岩石,顶上生长着百年老松。
    老仆看韩涛不慌不忙悠闲地观赏风景,心中有些抱怨:“我那两位可敬的老主子还戴着枷锁,可这一位却到处碰运气,仿佛时间很充裕似的。”
    正当他难过的时候,从他头顶六七丈高的地方,响起了一声叫喊,接着左边又传来一声叫喊,随即于正前方响起了第三声。
    焦战发现,整座森林处处是丝缎摩擦的细碎声音,有火球从四面八方跃出,发出奇怪的呜号。他的坐骑被吓了一惊,差点儿把他摔了下来。然而,在他尚未来得及镇静下来之前,第二波喧嚣又排山倒海而来。
    这一次,他看清楚了,那些火球其实是活生生的人,穿着红色镶黄边的衣服,光头。他们头下脚上,在空中翻滚,从一块岩石跳到另一块,自山顶而下,一路不停叫嚣。
    焦战很奇怪,为什么会有人在这僻静的森林表演杂技?
    这时,那些红袍人已经叹为观止地空翻了几百次,纷纷轻巧着地,丝绸长袍与飘带翩然垂落身旁。
    “焦战,说说你的看法?”韩涛问。
    “请主子原谅,我的脑袋瓜不比刚孵出的雏鸟大多少……”这时,这些红袍僧已经将两人团团围住。但没有其他动作,一动不动,象一尊尊雕像,光溜溜的头顶在树林中闪闪发光。
    “根据他们在空中的翻舞,解读旋涡提示。好像是过了白沙流后,朝日落方向前进二十里,然后……”
    “然后呢?我的好主子?”
    韩涛的脸微微红了一下,“嗯,还有一小部分我没能解读出来。可惜,火球派旋涡僧在空中书写的速度比雪球派快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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