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戒为媒

    思梦脑子浑浑噩噩的洗澡，换上睡衣，睡衣上的阿狸还是双眼冒红心，傻呵呵的流着口水，思梦想起上个周末下午，海颜带她走在街上散心，一家刚开业的冷饮店前站着一个高大的阿狸，那个阿狸比她都要高一个头。
    思梦以为是个摆放的布偶就走过去摸了摸它的大肚子，抬起头时，发现阿狸居然在低着头看她，她才明白这是穿着阿狸服装的人，不由得吃惊的盯着阿狸的眼睛。
    阿狸的大眼睛黑黝黝的看不见底，过了会居然缓慢的抬起手放在思梦的头顶，那一瞬间思梦就像被电触到，站着一动不动。
    海颜趁着这个空档给思梦和阿狸拍了一张照片，并洗出来给了思梦，说既然思梦喜欢阿狸，就让阿狸陪着她。
    想到这思梦拿出放在枕头下的照片，她站在高大的阿狸身边，在他的掌心下红透了脸。
    但当时店里面出来一个店员，把一沓的宣传纸递给阿狸，让他快点发，阿狸接过来发给思梦和海颜每人一张，然后就开始忙碌着给其他的路人发。
    思梦呆立了好久看着他，最后是被海颜拉走的，走了好远思梦再回过头时，却见那个阿狸也站在那看她。
    再后来的两天思梦放学都再去那家店，但是已经没有了阿狸，店员们说那只是个钟点工，只在开店的当天用了下，没有留下什么联系方式，当天还戴着眼镜和帽子，具体也不知道是什么样子，思梦感觉很失落，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想着想着，思梦就捏着照片哭起来，她打开最近一直没有用的展浩阳给她的手机，里面只有一张她和带着白狐狸面具的展浩阳的合影还有一张她偷拍他的侧脸照。
    她居然真的没有一张展浩阳的正脸照，他不喜欢照相，自己就没有再勉强过他，可是这一刻，思梦后悔极了，即使偷拍也应该拍张他的照片。
    但仅仅这张侧脸的照片，依旧够她崩溃！曾经作为同桌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向她！
    好想他。
    想见他……想见他……
    这个念头一直在思梦的脑子里徘徊，好像这么多天抑制的妖怪突然跑出来，不受控制，而且是越来越强烈。
    思梦把电话簿翻到展浩阳号码的位置，手指在屏幕上面颤抖。
    即使听听声音也好！
    “就是我家浩阳出来玩没有告诉我，如果你见到他，请让他快点回家！我们出国留学的手续已经办好了！”
    郑佳佳的声音突然响起，思梦抱着手机抽泣——他们已经回不去了，打电话又怎样？一切都太迟了……
    或许是入睡的时候太悲伤，或许是思念太浓烈，思梦居然真的梦到了她思念的展浩阳。
    但是他一直背对着思梦，他说：我们已经分手了，不要再缠着我！
    语气冰冷的让思梦发寒，他开始向前走，思梦哭着要追过去，却怎么也追不上，距离越来越远，这时候张波超和许卫寒突然挡住她，两个人表情狰狞。
    许卫寒说：“于思梦你太让我失望了，你不爱浩阳，不要再缠着浩阳了。”
    “不，我没有缠着他，我是真的爱他。”思梦解释。
    “我早就想好好的揍你了，伤害我的浩阳，你伤害我的浩阳！”张波超凶狠的举起拳头砸向思梦。
    思梦被张波超的拳头吓醒，摸了下额头是潮湿的一层汗，打开台灯，闹钟的时针才刚指向“2”。
    她下床去找水喝，客厅灰暗，思梦并没有开灯，而是借着卧室里的光线摸索着在茶几上倒了杯白开水，坐在沙发上喝，一股淡淡的烟味飘进她灵敏的鼻子里。
    思梦慢慢的一点点扭开铁门的锁，但开门的声音还是把楼道里的声控灯吵亮了。
    于是她吃惊的看见站在距离家门口两三米处的张波超和许卫寒，他们正靠着墙抽烟，突然的亮光使他们闭上了眼睛，过了两秒钟才睁开。
    “靠，居然被发现了！”张波超先发言，狠狠的把正吸着的烟丢到地上踩灭，“我们带浩阳离开这！”
    在张波超准备过来的时候灯突然熄灭了，黑暗里只看见许卫寒手里的烟头发出的一点红光，门前的地上也多了一个红点。
    “干嘛拦着我，快点带浩阳离开这个女人身边，她就是个祸害！”张波超的声音使过道里的灯又亮起来，思梦把视线慢慢的移到门前，展浩阳靠墙坐在与门紧挨着的角落里，正抬眼望着她。
    他的头发凌乱，眼里布满血丝，面容憔悴的像个晚期的白血病人，身上的白衬衫掉了两颗扣子，还有了褶皱。
    思梦难以相信展浩阳会沦落成这样，一直干净整洁的他也会这样衣衫不整的像个流浪人一样坐在地上，他顺着墙慢慢的站起来，满身的酒味。
    和展浩阳通红的眼睛对视了两秒钟，思梦感到嗓子像是被堵住，眼睛潮湿得要滴出水来，展浩阳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为什么会在凌晨两点钟的时候坐在自己家门口？
    思梦忍着心痛转动身体，刚走一步就被展浩阳从身后抱住。
    “于思梦……”展浩阳低低的呢喃，思梦伸出的手在空中僵了一下，按亮了玄关的灯，门外面立刻又陷入了黑暗。
    思梦静静的让展浩阳抱着，眼泪偷偷的掉下来，她怕她一说话会惊醒展浩阳，然后他又要狠心的离她而去，她希望可以这样的定格在这里，真真切切的体会他的怀抱。
    四周寂静无声，只有墙上的钟表在嘀嗒有声，酒气和烟气弥漫，但思梦一点也不觉得难闻，身后是渐渐暖起来的体温。
    “为什么？你明明不肯原谅我，却还要一而再的来找我？”思梦轻轻的问。
    “我原谅你了。”展浩阳在思梦的头顶说，思梦正想惊喜的转身，却又听到展浩阳说：“但是我不能和你在一起。”
    思梦的身体微微颤抖，鼻子酸的又要流泪，她狠狠吸了一下，拨开展浩阳的胳膊，面对他，勉强的笑出来：“对，我听说了，你要和她一起出国留学了，这是来向我道别的吧？”
    展浩阳幽幽的看着思梦，并不回答。
    “挺好的！这才是你该走的道路，本来我不出现你的人生就应该是这样子的吧？还好我没有太打扰你！”思梦的眼泪还是忍不住流了出来，说这些违心的话，心实在太痛，“我很庆幸……遇到你，也很高兴被你喜欢过，离开我以后你一定会过得更好……这样……挺好的……我……呜呜……我……”
    思梦捂着脸说不下去，心里绞痛。
    “思梦……”展浩阳轻轻的喊，他仰着头，把手轻轻的放在思梦的头顶，久违的动作让思梦的泪水流得更汹涌了。
    “对不起。”展浩阳的眼里是被染得血红的悲伤，他抽回手，摇摇晃晃的要离开。
    “展浩阳！”思梦猛的拉住展浩阳的胳膊。
    展浩阳没有站稳狠狠的靠在了门上，发出很大的哐当声，他瞪大眼睛看着发疯的思梦，满脸惊愕。
    “你真的不爱我了？告诉我！是不是真的？” 思梦用力抓住展浩阳的胳膊，几乎要把手指掐进去，左手狠狠的按住展浩阳的右臂。
    “……”
    “求你了，说不爱我，让我死心吧！”
    思梦泪眼朦胧的看着展浩阳苍白的脸，想起了除夕夜里带着白色狐狸面具的男孩，在倒计时从后面抱住她，取掉面具皱着眉头叫她“白痴”，然后在最后的倒计时低头吻住她，四周响起烟火的声音。
    而现在他们也在进行倒计时，等着展浩阳开口说结束。
    展浩阳背对着她沉默良久，然后试着拿下思梦的手，不知是他喝醉了没有力气，还是思梦的手指已经长进了他的肉里，居然没有拿掉。
    思梦低垂着头，抵在他的肩胛骨处，泪水如流水般湿了他的衣服。
    “……这样……你……会幸福吗？”思梦缓慢的问。
    “……恩……”
    嗯，只是那么轻那么轻的从鼻子里哼出的一个字，却像一把刀脆生生的砍断了思梦的生命线。
    思梦的身体微微发抖，两只手就像没了骨头一样垂了下来，她缓慢的抬起头脱离展浩阳的身体。
    “你……等一下。”思梦有气无力的说，然后进了房间，不一会拿着两张创可贴出来，她扒开展浩阳的衣领，撕开创可贴并排着贴在他胸口那块淤血要渗出来的伤口上。
    “以后不要再打架了……”思梦艰难的说，然后抬眼看着展浩阳，他的眼睛荧光闪闪的还是那么好看。
    思梦抓着他胸口的衬衣，一忍再忍眼里要跑出来的东西，抬起脚吻了吻他的唇，咸咸的味道，冰凉的温度。
    “那么……再见！”思梦转身进家关上了门，蹲在地上捂着嘴，泪水像决堤样的汹涌而出。
    如果之前思梦心里还仅存一些幻想，以为又是一次情侣闹矛盾，展浩阳很快还会原谅她，回到她身边，那么这一夜的以后，心真的就绝望了，她知道他们的分开不再是因为误会，而是连她还不太明白的命运。
    展浩阳很快要离开，身边的位置永远不会出现他的影子，而自己也只能听天由命的等待高考决定自己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