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曦抿了抿嘴,最后倒是平静的浅浅一笑,语气还有一丝打趣:“确实没想到。”
“甚至我都怀疑,你这是在开我玩笑呢。”
老实来说,顾成铉的一句“我喜欢你”,林曦已经期盼了很多很多年了,所以当他真正亲口说出来的时候,林曦都有些不信。
此时如果换一个场景的话,林曦都会觉得,要么是顾成铉喝多了,要么是她喝多了。
顾成铉心里一直记着当初林曦问过他是不是喜欢祝潇的那件事,自从撒了那一个谎之后,他心里面一直过意不去。
“我当日说喜欢祝潇,只是希望你能从这里离开。”顾成铉紧紧的皱着眉头,对她解释:“除了这个,没有别的想法了。”
林曦深深地看着顾成铉那神情微微有些焦急的脸,心里感触颇多。
其实顾成铉说的很多话都实实在在地说进了她的心坎里,他所说的一些事情,她也在耿耿于怀,只不过不好意思去问而已。
“你认真的?可是我又做不到祝潇那般英勇豪迈,我很怕死。”林曦弯眸轻笑。
而顾成铉却回答:“是人都会怕死。”
林曦略略扬眉,“我还很不识大体,我总会和你无理取闹。”
顾成铉顿了顿,露出了一抹释然无奈的笑容,他说:“那如果不是我纵着你,你还会有向我无理取闹的机会吗?”
确实。
林曦眸光渐深,最后沉声说道:“可他们都觉得我们不合适。”
这话以前她自己还会狡辩一二,但是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连她自己都已经是这样觉得的了。
顾成铉听了这话,眉宇突然凝重了起来,“就算老天都觉得我们两个是错的,在我眼里,我依然觉得我们是天作之合。”
“……”
林曦所说的这些话都带着一些开玩笑的意味,但他一番回答下来,她倒被自己这些吊儿郎当的语气梗住。
多年的暗恋爱而不得,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林曦肯定是有一些解气的情绪,可这情绪也只是转瞬即逝罢了。
“你觉得,我喜欢你吗?”林曦问他。
顾成铉看着她的面容,最后摇了摇头,“我不敢说。”
林曦眼眸中掠过浓浓的落寞。
他是她唯一喜欢的一个人,喜欢了许多年,最后,却还是应了那句:心悦君兮,君不知。
“其实今天我把这件事情告诉你,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是真的想过等从洛城回来后
,就和你表明心意的。”顾成铉声音压得低沉。
“不过洛城一役,狠狠地给我上了一课,让我明白自己不能再做着这个白日梦了。”他说,“这些话我说出来了,我们的故事,也是时候结束了。”
林曦听到他说的“结束”二字,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确实没想过什么他与她未来的事情,今日的这一个表白,也仅仅是一个表白而已,再无别的了。
顾成铉在此时选择把这件事情说出来,是不想让自己留有遗憾,而林曦听了,却再也做不到像刚才那般心如止水了。
顾夫人和顾南玄等人已经提着箱子走远。
顾成铉深深的看了一眼她们,对林曦说道:“到了以后,好好生活,帮我照顾好她们。”
“我会的。”林曦低垂着眼眸,重重的点了点头,她拉住顾成铉的手,问:“所以你真的,不和我们一起走吗?”
顾成铉复杂的看着她,沉吟了良久,最终笑着摇摇头,“不了。”
“……”林曦听了他说出这极为平淡的两个字,简直都有了想要流泪的冲动。
明明是一件决定命运的大事,却被他说的如此云淡风轻。
“别这一副觉得我要英勇就义的表情。”他轻笑出声,抚了抚林曦的头,“好了好了,等到深城安全了那天,我就去把你们接回来。”
林曦不是小孩子,想来他这话说的也是半分真半分假,但是不知为何她却并没有拆穿他,只是默默的笑着应了声:“嗯,好。”
“上船吧。”他说。
林曦从来不是一个爱哭的人,但在这一刻,看到自己的手和顾成铉的手被拥挤的人流冲开,再也抓不住,她一步一步的走向轮船,而他却伫立在原地,林曦眼眶中的泪水登时涌了出来。
“成铉!”林曦唤着。
顾成铉目光柔和,对她摆了摆手,就像是那日在凉城,她傻傻的跑过去和她告别时一样。
林曦背过身去,不时回望。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有耳边还清清楚楚的浮现着他刚刚对她说的话。
顾成铉是喜欢林曦的啊……
他同她一样,喜欢了她很多很多年了……
人生在世,何其幸运你喜欢那个人,他也恰好喜欢着你……
看着她那渐行渐远的背影,顾成铉默默的笑了。
乱世浮生,就是你陪我一程,我念你一生。
林曦,往后余生,无论见或不见,你一定
要记得顾成铉啊……
人们有的争先恐后的上着船,有的紧紧的拥着自己的亲人,死死不放手,不愿离开,林曦听到最多的话,就是“我爱你”三个字,只三个字,就包含了太多东西,码头上充斥着绝望的气息,巨大的悲伤笼罩着这里。
一级一级的登上台阶,离着船仓门越来越近,林曦鼻子酸涩,被拥挤着回过头,一眼就在茫茫人海中看到了一身板正军装的顾成铉,这一刻,他显得是那样的孤独落寞。
看到林曦在看他,顾成铉抿着嘴,一如往昔的对她笑了笑。
那笑容明明那么温柔,可是林曦却觉得透着浓浓的苦涩。
如果她真的走了,从今往后,就再也没有一个人会陪在顾成铉的身边了。
“顾微白,你还在磨蹭什么?快来啊,船就要开了!”顾南玄不耐烦的喊道。
船要开了,她就要走了。
林曦骤然止步。
任凭周围的人急迫的在她身侧冲进船舱内,有的人还时不时将她撞的踉跄。
她瞳孔颤抖,为什么,她为什么要走?
事到如今,林曦,你想要的你自己心里还不清楚吗?
见林曦迟迟没有动静,顾夫人上前了两步,焦急的说:“白白,快来啊!你还等什么呢!”
林曦释然的看了一眼顾夫人,她轻轻一笑,说道:“妈妈,我不走了。”
几个字,声音不大,却说的格外有力。
顾夫人怔了怔,眼里尽是不可置信。
林曦选择留在这里,也就是断了自己的后路。
“您多保重。”
林曦说完,逆着人海不顾一切的向着那个身姿挺拔的少年跑去。
她不能走,就算是死,她也要和他在一起!顾成铉,没了你,你让我怎么办啊!
你不是喜欢我吗?好,有你这句话在,不管结局如何,不管到了何时,她林曦都不会后悔今日的这个决定。
别别扭扭了这么多年,今日才是最痛快的一日。
顾成铉看到林曦不顾一切的冲过人海跑回来,瞳孔颤抖,疾步跑过去,猩红着眼眸吼道:“小白!回去!”
林曦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眼眶中的泪水,加快了步子。
她不会回去的。
顾成铉,我不怕死,我什么都不怕了。
这一次不管是林曦,还是顾微白,做的决定都是这一个。
就算明知结局是死路一条,我也会握紧
你的手,陪你一同下黄泉。
“林曦!”顾成铉喊着,也向她飞奔了过去。
林曦跑到顾成铉面前,终于破涕为笑。
顾成铉瞳孔紧缩,红着眼眶,吼道:“你疯了吗!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我还没告诉你答案呢……”林曦声音颤抖,脸上淌着泪水,上紧紧的环住了顾成铉的腰,“我告诉你顾成铉,我特么喜欢你喜欢的要疯了!”
“我林曦对你的感情,丝毫不亚于你对我的感情,你还在这里,让我怎么走!”她说到最后,已经泣不成声。
顾成铉登时愣在了原地。
林曦缩紧了自己的胳膊,生怕他一瞬就会不见了一般。
“小白你——”
“我们说过的,我们是对彼此最重要的人,要一直守护在彼此身边的!”林曦痛哭着,“顾成铉,你才是我最爱的人啊,我的心里从此之中只有你,我怎么可以丢下你一个人啊!”
“好了好了,不哭了。”他心软了,轻柔的拍着她的肩膀,想到刚刚发生的一切,他有些自责,“我真是笨,早知道就不同你说那些话了。”
若是他不说的话,林曦定然会离开的。
他准备了这么久,最后还是没能让她远离这一切。
“顾成铉,你怎么就那么确定我们两个还会有下辈子?”林曦心痛着,问出了这句话,“我们只此一生了,如果今世你不珍惜我的话,便不会有往后了。”
现世记忆中的那个顾成铉,与她同样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多年感情,但是最后他们依然是各自奔东西,无缘相守。
年少之时,便遇到了一个惊艳的岁月的人,从此她的世界再容不下旁人。
“我不想在最后的时光里,你不在我的身边……”
这一次,她林曦再也不会放手了。
“好,不走了。”顾成铉沉沉地说,似乎也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往后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都一起面对。”
林曦鼻头一酸,好不容易明了的眼眶又再次模糊了,她重重的点了点头,“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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