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急传染

第62章


他打了个哆嗦。再迟零点几秒钟,他就没命了。
杰克在24小时之内三次接近死亡。一幕幕情景使他意识到自己是多么地想要活下去。破题儿第一遭,他开始怀疑,自己出于对妻子、女儿的哀思而作出的反应——包括他本身不顾一切的举动——是否有损于对她们的怀念。
杰克下楼来到破旧的门厅,买了一个一次性刮胡刀和外带牙刷的小号牙膏。
在等电梯回房间的时候,他看见一间还没开门的报亭外边有一大课《每日新闻》,上边的醒目标题写道:“法医在餐厅险遭不测!请看第三版。”
杰克把买来的东西塞进衣袋,想抽出一份报,可抽不出来。包得太紧了。
杰克回到前台,好容易才说动那位无精打采的夜班接待员从柜台后边走出来,用一把刀片割断绳子。杰克付了报钱,看着接待员把钱塞进衣袋。
杰克登上电梯。他惊恐地看到,报纸第三版上有他本人的一张照片,他与举着一只手的肖恩·马戈基纳尔从波恩塔诺餐馆里走出来。杰克记不得还拍过照。照片说明写道:纽约市医学检查官斯特普尔顿大夫在便衣刑件肖恩·马戈基纳尔引导下脱离未遂谋杀现场。纽约市一团伙成员在书件中丧生。
杰克读了一下这篇文章。文章不长,他还没回到房间就读完了。不过,作者已经知道他此前与同一团伙两度发生冲突,文章明白无误地影射其中必有丑闻。杰克把报纸扔到一边。他对这出乎意料的曝光十分反感,担心它会碍农。他料定今天会很忙,不希望这种多余的出名带来任何干扰。
洗澡、修面、刷牙之后,杰克感到,与刚醒来的时候相比,自己整个变了一个样,但还是不如往常。他仍有一点头痛,腿部肌肉和背的下半部有酸疼感。他不禁担心自己正在出现流感的早期症状。
进入医学检查官办公处大楼之前,杰克先让出租车开到太平间外边,以便躲开可能正等候在那里的新闻记者。
杰克直接上接向调度室走去。他担心昨晚又会送来一些什么。他一进房间,文尼便放下了报纸。
“嘿,大夫,”文尼说道,“猜猜有什么新闻?你上了早晨的报纸了!”
杰克没理他,朝乔治坐的地方走去。
“你不感兴趣吗?”文尼追着他喊道,“还有一张照片呢!”334
“我看见了,”杰克说,“没拍到最佳角度。”
“告诉我,出什么事了,”文尼问道,“奶奶的,真像是拍电影。那家伙为什么要杀你?”
“他认错人了。”杰克说。
“噢,不!”文尼大失所望,“你是说他把你当成另外一个人了?”
“是这类的事。”杰克说着,向乔治打了个招呼,问有没有人又死于流感。
“真的有人拿枪指着你?”乔治没有回答杰克的问题,反问道。他和文尼一样很有兴趣。别人的灾难总是具有普遍魅力的。
“总有四、五十次了吧,”杰克说道,“幸好那是一支打乒乓球的枪。那种枪我连躲都不用躲。”
“你恐怕是不想谈。”乔治说。
“那是你的猜测,乔治,”杰克说道,“送来的人有没有死于流感的?”
“有四个。”乔治说。
杰克的脉搏加快了。
“在什么地方?”杰克问。
乔治拍了拍桌上的档案。“我本来想分两个给你,可卡尔文打电话给我,他要你多做一天文件处理工作。他大概也看到报纸了。事实上,他甚至不清楚你今天来不来上班。”
杰克毫无反应。他今天有那么多事要办,多做一天文件处理真是再好不过了。他迅速翻开那些表格,读到了名单。尽管他能够猜到死者的身份,可还是吃了一惊。科姆·斯宾塞,乔治·哈塞尔顿,格洛瑞亚·赫南德斯,还有一个叫威廉·佩尔森,夜班化验师,全都是当晚出现呼吸系统衰竭综合症致死。这种变形流感病毒的致命性是不成问题的了;现在已经成了事实。这些牺牲品全都是身体健康的年轻人,接触病毒不到24小时就死了。
杰克的所有焦虑立刻卷土重来。他对出现大规模流行病的恐惧来势迅猛,所有这些病例都接触过那个已受到污染的增湿器。这样说来,这些死者没有一个是死于人与人之间的传染,这正是他担心这类传染病的主要因素。
杰克快步朝房间外边走去,不再理睬文尼的其他问题。杰克不清楚首先应该干什么。从发生鼠疫那件事来看,他大概应该等一等,和宾汉谈谈,再由宾汉向市里和州里的主管部门报告。然而现在,杰克对潜在流行病的担忧有增无减,他不能白白浪费时问。
“斯特普尔顿大夫,你有很多电话,”马乔丽·赞科瓦斯基说道,马乔丽是夜班接线员。“有的在你的语音信箱里留了口信,这里有一个单子。我本想接到你的办公室去,可既然你在这儿……”她把一叠电话留言条向杰克这边推过来。杰克抓起那叠纸条,走出门去。
乘电梯上楼的当儿,杰克浏览了一下清单。特瑞西几次打来电话,最后一次是清晨四点钟。她打了这么多次电话,这使他感到内疚。他本来应该在旅馆里给她打个电话,而事实上他不想与任何人交谈。
出乎意料的是,克林特·阿贝拉德和马丽·齐默曼也打来了电话。他首先想到可能凯西·迈克拜恩已经把他说的话告诉了他们。如果是这样的话,克林特和马丽的电话可能会令人很不愉快。他俩刚过六点钟就依次打来了电话。
让杰克最感兴趣也最急人的两个电话是疾病控制中心的尼可莱·马杰特打来的。一次是在午夜时分,另一次是五点四十五分。
杰克冲进办公室,扒掉外衣,扑嗵一声在写字台前坐下来,给尼可莱回电话。通话的时候,她的声音听上去精疲力竭。
“这真是一个漫漫长夜,”她承认,“我在单位和家里多次给您打过电话。”
“实在对不起,”杰克说道,“我本来应该给您一个临时的号码。”
“我有一次打到您的公寓,接电话的是一个名叫华伦的男人,”尼可莱说道,“但愿他是你熟人。听声音可不太友好。”
“是个朋友。”这个消息使他感到不安。面对华伦可不是件赏心乐事。
“行了,我不清楚从哪儿说起,”尼可莱说,“有件事我可以肯定,你搞得许多人一晚上没睡着觉。你送来的流感取样在我们这儿引起一场轩然大波。我们用它与所有已知的各种变形进行抗血清配对。它对任何一种变形都毫无反应。换句话说就是,从我们进行的抗血清检测来看,这要么是一种崭新的变形,要么是已经消失多年的一种病毒。”
“可能不是什么好消息,是吗?”杰克问。
“很难说,”尼可莱说道,“这是一个非常惊人的消息,尤其是从变形的病源体方面来说。我们知道已有五人死亡。”
“您怎么知道的?”杰克问道,“我也是刚刚知道,昨天晚上又死了四个。”
“我们昨晚已经与州里和当地的主管部门联系过了,”尼可莱说。“所以我才那么拼命和你联系。我们认为这是一种流行病出现的紧急情况;我也不希望你觉得自己没事了。你瞧,我们终于发现了某种能对这种病毒发生反应的东西。那是一种冻结血清的样本,这东西我们有,我们怀疑它含有导致1918、1919年那次大瘟疫的流感变形的抗血清!”
“我的天啦!”杰克叫道。
“我一发现这一点,就给我的顶头上司中野广濑博士打电话,”尼可莱说道。“他反过来又给疾病控制中心的头头打了电话。他给包括卫生局长在内的每个人都打了电话。我们这里正在动员起来打一场战争。我们需要疫苗,而且越快越好。这是76年来的又一次猪流感大恐慌。”
“有没有我能做的事?”杰克尽管知道答案,还是问了一句。
“暂时还没有,”尼可莱说,“我们对您一发现问题就向我们报告万分感谢。我都向局长报告了。他可能会亲自给您打电话。”
“这么说医院已经接到通知了?”杰克问道。
“这没有问题,”尼可莱说道,“一个疾病控制中心的医疗小组今天就要赶到,全力协助工作,包括帮助当地的病理专家。不用说,我们很想查出这种病毒是从什么地方来的。流感方面还有不少谜没有解开,其中之一就是潜伏病灶在哪里。鸟类,尤其是鸭子,还有猪,都是怀疑对象,但谁也没有把握。真是令人费解,至少可以这样说,一种已经阔别75年的变形又回来困扰我们了。”
五分钟后,杰克挂断电话。他大为震惊,但也感到有一分欣慰。最低限度,他对可能出现流行病而发出的一次次警告终于引起了人们的注意,相应的主管部门也动员起来了。就算一场流行病本来是可以避免,那个有本事挑起这场病的人现在已经被卷了进来。
但还是那个问题,这些个传播介质是从什么地方来的。杰克当然不会相信它是自然而然产生的,比方说另一种带有流感病毒的动物或者鸟类。他相信干这事的不是某个个人,就是某个组织,现在他可以全力以赴解决这个问题了。
做别的事情之前,杰克给特瑞西打了一个电话。她在家。听到杰克的声音,她顿时放心了。
“怎么了你?”她问,“我担心死了。”
“我是在一家旅馆过的夜。”杰克说道。
“你干嘛不给我打电话,你答应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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