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摇而歌

    途径附近的镇子，齐天租了一辆马车，老马素车，看起来很普通，自从见到齐天就恢复了原本姓名的老人，坚持要当那车夫，齐天三人拗不过，只好舒舒服服地坐在车厢里面，车厢挺大，三个人坐在其中，仍有富余。
    齐枯矾老人驾车老道，马车冲出镇子，顺着官道向着远方疾驰。
    大高城与康庆州之间隔着两州，驾着马车就算不眠不休，也要五六日才能到达，齐天他们没有急事，不必着急赶路，遇店即住下，遇到风景名胜之地，也会绕个路前去观赏一番。
    “少主，行了两日路程，再过三十里，就要进入鲁山州境内了。”
    手握缰绳的老人转头对着车厢说道，这两日他总觉得喊殿下有些别扭，也显得生疏，然后不知不觉又改口叫了少主，齐天提醒过几次后，发现没用，也就作罢。
    一只手拉开车帘，露出齐天的脑袋，他道：“枯矾爷爷，听说鲁山州境内的奇峰无数，尤其以鲁山最为盛名，都说云海争渡，鲁山拦路，岿然雄伟可见一斑，而且山顶的云海奇观更是一绝，如果进入鲁山州，方便去看看吗？”
    齐枯矾笑道：“少主所言不假，登上鲁山顶峰环顾四周，的确有一览众山小的感觉，老仆曾经登过几次，每一次都有不同的感触，值得一游。”
    老人手中长鞭朝着老马屁股轻轻挥了一下，继续道：“鲁山虽然不在此去京城的路线上，但也饶不了多少路，少主既然想去，那老仆就换条近些的路直接过去了。”
    齐天放下车帘，缩回车厢，与林辰唐婉相视一笑，后者眼中露出雀跃，似有期待。
    康庆州与鲁山州的交界处有一个小镇，小镇由于处在两州边境，且方圆数十里寻不出第二个村镇，途径的游人商贾基本都会在镇上歇歇脚，因此倒也热闹。
    一辆马车在亭关镇的一间客栈门口停下，精神矍铄的驾车老人从车辕上跳了下来，顺手拉起车帘旁边的吊索，吊索收紧，车帘卷起，三个少年从车厢中鱼贯走出。
    在客栈门口招揽客人的小二，是个机灵人，不等马车挺稳，就一溜小跑过来，想要从老者手中接过缰绳，附近客栈有好几家，这几位已经到了自家客栈门口，没理由再被别人抢去。
    见齐天点头，老人没有拒绝小二的殷勤，只是嘱托一声要好生喂食马匹，口鼻四蹄也要清洗一下，小二答应干脆，把客人迎进门后，牵着马车就往后院而去，走时还不忘对着隔壁几家的竞争对手挑了挑眉。
    齐天四人进入客栈，立即就有一个中年发福的男人迎上前来，男人自称此间掌柜，笑问几位客官住店还是吃饭，天色已经不早，齐天他们要了三间客房，然后吩咐掌柜准备些酒食，等他们简单收拾完后，出来用餐。
    掌柜喜笑颜开，住店的客人总会比只是吃饭的客人要花费的多，眼前的一老三少，除了那位老人看起来有些普通外，三位少年看气质皆为不凡，想来不是世家子弟也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小姐，肯定不缺钱，既然客人没有指定酒菜，那就选几样中等偏上的端上来，既能有利可图，也不至于让客人感到反感。
    等齐天几人再次出现，客栈掌柜殷勤地把他们引到居里的一张四方桌坐下，桌上已经摆好碗碟，菜肴寻常，但闻起来味道不错，让肚子早已咕咕乱叫的几人食欲大开。
    桌上有一壶黄酒，掌柜说这酒是自家酿造，口味独特，四人中只有齐枯矾老人喜欢喝酒，所以这酒也就只有他一人独自斟饮，吃了七八分饱，齐天放下碗筷，开始打量这间不大的客栈，一楼是食堂，二楼和三楼是客房，此时吃饭的人不多，十几张桌子没有坐满，但是在靠窗的一张桌子上有两道身影吸引了齐天的注意。
    那张桌子上坐着一老一少，老的与身边的孤帆爷爷年纪差不多，少的看起来约莫有二十出头，比齐天他们小大了几岁，从两人的装束来看，不像是普通的商旅，倒像是行走江湖的宗派人士，齐天能够隐隐约约感觉到那两人无形中发散出来的凌厉气机，想来实力不弱，他看了几眼收回视线过多关注，亭关镇中鱼龙混杂，各色人等皆有，出现一些宗派武者也不是稀罕事。
    可让齐天惊讶的是，当他收回视线后，感觉到后背斜方有两道视线从刚才那个方向看来，似乎有些不善。
    齐天心想，难道身份暴露了？
    有这个可能，自从他在康庆城中露面已有十来日，如果高南严加查探，应该不难查出他的行踪，齐天笑了笑，没有放在心上，本来他就没有刻意的隐藏身份，如果能够钓到一些与昔日血案有关的鱼获，也是意外之喜。
    齐天没有提醒其他人，免得打草惊蛇，只是神识会有意无意地关注着那两人，如果两人突然发难，也不至于措手不及。
    几人谈笑风生，喝了酒的齐枯矾老人很健谈，给三位少年讲了不少江湖趣事，不过由于他近十几年都是在刘家村隐蔽守墓，甚少接触外界，很多趣事也都是道听途说，但三人依然听得津津有味。
    靠窗的一老一少吃完饭后，就出了门，应该没有住店，等人走远齐天才收回神识，在神识感知上，齐天十分特别，不知是因为体魄还是功法的原因，他的神识异常强大，如果不是实力比他高出太多之人，都无法察觉。
    酒足饭饱，齐天只是嘱咐几人晚上睡觉要注意警觉，但没有细说，他也不确定那两人是否真的是高南朝廷鹰犬，如果不是针对他们，反而会让林辰他们白白担心，在感知中，一老一少修为不俗，少的还好，老的连他都有些看不透。
    一夜无事，清晨天刚亮，齐天几人就起床收拾行囊准备赶路，鲁山距离亭关镇有些距离，不早点出门天黑之前也许赶不到。
    出了亭关镇后，前方除了一条丈余宽可以堪堪并排驶过两辆马车的山道，就是起伏的山岭，山岭不高，但连绵不绝，驾车老人说沿着官道跟着山岭，就能一直走到鲁山脚下了。
    也许是因为年久失修，山道越走越崎岖，很多地方都是坑坑洼洼的，马车一个不慎就会从泥坑中颠过，让坐车之人感叹还不如骑马来得舒服。
    远离亭关镇，山路上已经少见行人，在路经一处隘口时，齐枯矾老人忽然发现前方道路中央站了两人，刚好挡住马车去路，他赶紧收缰停车，在距离挡路之人十多丈处把马车停下，车内三人感到疑惑，纷纷伸出车帘查看。
    齐天眼睛一眯，他发现拦路的不是别人，正是在客栈中见到的那两位靠窗食客，都说好狗不挡道，但挡道的也不一定是恶狗，有可能是凶虎，狗会咬人，虎会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