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今天破案了吗

第54章 明君


    陈皇后又急又气,怒斥鸢秋:“丢人现眼的东西,还不快滚下去。”
    鸢秋连连道是,头都没敢抬,快步退出殿内。
    堂上的万寿无疆八宝瓶也被抬了下去,和其他普通寿礼的待遇相差无几。
    陈皇后的良苦用心,就这样被柳贵妃三言两语给瓦解。
    沈若皎将这出好戏看尽,只道柳贵妃果真阴险。
    她曾听闻,有的地方书写寿字,的确可以忽略那一点。
    但毕竟是太后寿辰,只可多一点,不可少一点,到底还是寓意不佳。
    太后吃斋念佛多年,素来信极了这些。而鸢秋平日张扬,必会多加辩解,一辩解,就正中柳贵妃下怀。
    只要让太后心底不快,她的目的就达到了。
    这个柳纤絮,真是将人心琢磨得相当透测。
    柳贵妃气完皇后,又捉弄起陆黛眉。
    “除夕宴上,梅宝林一舞惊人,本宫真是见之难忘,不知今日可有幸,借太后娘娘的光,再请梅宝林跳一支舞啊?”
    沈若皎这才注意到,陆黛眉一直脸色不佳,面容苍白,额间还冒着冷汗。
    她撑着桌案缓缓站起身,强颜欢笑:“眉儿今日身体不适,恐怕不能献丑了。”
    柳贵妃斜眼睨她,语调拖长:“是不能,还是不想啊?”
    “我看梅宝林脸色不好,许是受了风寒,柳贵妃就不要强人所难了吧。”陈皇后竟破天荒地帮陆黛眉说话。
    柳贵妃笑意未达眼底:“嗬,皇后说得是。”
    陈皇后当然讨厌所有得到过白禛目光的女人,可是和柳贵妃呛嘴的机会,她也不会放过。
    沈若皎星眸流转,眼尾上扬。
    朝堂上的格局愈发不明,后宫内的形势却越来越清晰。
    她已经想到下一步该怎么做了。
    太后的寿宴结束时,已是月上柳梢。
    沈若皎和白禛如来时一样甜蜜恩爱地相携而去,羡煞旁人。
    刚出寿禧宫,沈若皎就难为情地想要放手。
    不管旁人如何看待,她却一直维持着理智,认为她和白禛不过是逢场作戏。
    白禛手上动作却倏然一紧,反手握住如玉的柔荑。
    沈若皎缩了缩手,却感受到坚硬如铁的大掌不容抗拒地挤了进来,与她十指相扣。
    他的手热得发烫,热度从手心漫延到脸颊,又从脸颊转移到内心深处。
    白禛附耳轻声说:“宫里到处都是眼睛,纯儿可要想清楚。”
    起初他还会克制地唤她的字月华,后来便是直接将家里人叫的乳名挂在嘴边,无论沈若皎怎么说,他也不改口。
    知道他性子犟,沈若皎喉头滚动,不再挣扎。
    白禛低声笑了:“怕什么,朕又不会吃了你。”
    两人如神仙眷侣一般,彼此相扶,走在宽阔的道路上。
    月光落了一地,温柔而隽永。
    身后跟着的德永和敛月,都是一脸笑意,认定眼前这对璧人,就是天作之合。
    白禛将沈若皎送回了寒翠宫,却没有立即离开。
    宫人都识趣地退了出去。
    月上当空,庭院中的人相拥而立,落影成双,彼此交融。
    “陈皇后可能会拉拢陆黛眉,一起对付柳贵妃。”沈若皎将自己的猜想说出。
    白禛自她身后环抱着她,头埋在她的肩颈之中,他一点也不想在这种时候谈论其他事,但还是仍耐着性子回应她:“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万事有我。”
    沈若皎想起了什么,问道:“陆黛眉,是端王的人吗?”
    她能感觉到身后那人僵了僵,呼吸也沉重起来。
    沈若皎皱眉,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转身看他。
    白禛安抚地朝她笑笑:“云州、青州、洛州的州牧,都是柳坚的人。”
    “可是端王……”
    话头刚起,便被白禛打断:“我从小,就和王兄一起长大。”
    沈若皎点头:“有所耳闻。”
    端王白祝和白禛,虽然并非一母同胞,但端王母妃早亡,端王自幼就被养在太后膝下,和白禛感情深厚。
    “我生来就是太子,其他兄弟姐妹,不是敬我,就是怕我,我从来都没办法融入他们的世界。只有王兄,会和我一起读书,带我一起蹴鞠,帮我打架,替我受罚。”白禛提起白祝时,眼底是另一种柔情。
    沈若皎忽然脱口而出:“你很累吧?”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这话曾经很多次在她脑海中盘旋,但如今实在不合时宜。
    白禛沉默了一下,摇头:“我不能累。”
    以前不能累,他没有权力,他要是累了,岐国随时都会改朝换代。
    现在更不能累,他虽然慢慢收回了很多权力,但相应的,他身上的责任也越来越重。
    沈若皎不知该如何安抚,咬唇说道:“你是个明君。”
    至少,白禛执政以来,迅速将战乱后的岐国重新建设,让岐国子民安居乐业度过了六年时光,也让印离不敢轻易来犯。
    岐国如今的内忧外患,都是曾经埋下的祸乱的种子。
    如果不是白禛,岐国的境地只会更加艰难。
    所以,他是当之无愧的明君。
    “明君?”白禛眼里有一瞬迷茫,又很快散开,“明君,不会残害自己的血脉手足的,不是吗?”
    那不一样……
    沈若皎动了动唇,残忍的话呼之欲出,可她终究还是不忍戳破他的美好幻想。
    他把白祝当成血脉至亲,可白祝也能同他一样吗?
    身在朝堂之外,却依旧蠢蠢欲动的白祁,尚且不甘为臣,又何况手握重兵的白祝呢?
    昭瑾宫内,陈皇后的房门紧闭,里面不断传来东西坠地的破碎声。门外,宫人稀稀疏疏跪了一地,低垂着头,大气也不敢出。
    等到里面风平浪静,宫人们才长舒一口气。
    “鸢秋,进来吧。”陈皇后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鸢秋惊慌地站起身来,因双腿久跪酸软,她踉跄了一下。
    不敢耽搁时间,她粗略揉着腿,战战兢兢地踏入房门,刚顺手阖上门,一只瓷盏就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鸢秋结结实实挨了这一下,额头瞬间肿起老高,疼得她眼冒泪花。
    “娘娘饶命!”鸢秋顾不得伤口,连忙跪下求饶。
    陈皇后正在气头上,手边尚存的完好物件,都被她一股脑砸向鸢秋。
    鸢秋也不敢闪躲,只能硬着头皮受着。
    “没用的东西,坏了本宫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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