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挂起义了

第七章、何去何从(二)


    “唉!”
    “为什么?”
    “为什么你们一定要选择暴力呢?”
    面对劫匪强硬的武力威胁,白漂突然露出了一脸落寞的神情,然后长叹了一声。
    原本在众人面前张牙舞爪,放飞自我的白漂神棍,忽然变得神神叨叨的起来,他两眼无神,口中呢喃着,仿佛是在对着空气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难道……在你们看来,使用这样暴力的方式,是如此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其实,白漂很清楚,在进行了刚刚那一通装神弄鬼的操作之后,他接下来应该一步步地博取对方的信任,然后循序渐进地,编造出一系列的困境和危机,在心理上施加压力,逐步蚕食对方的意志,迫使其在精神上屈服,最后,再为其提供唯一的解决方案——皈依我法。
    如此一来,他们就能够安全地度过这一次抢劫了。
    这个像是俄罗斯套娃一样,一层套着一层的套路,向来都是十分简单有效的,它是白漂在长期实践的过程中熟练掌握的,几种固有的推销信仰的路数之一。
    但是,此时此刻的白漂,看着对面那一张张拥有与灭霸同款下巴的“淳朴”脸庞,却不想再将这个套路继续下去了。
    他,已经演不下去了!
    今天的白漂,和以往任何一个历史节点上的白漂都是不同的。在失去了金手指,在经历了一系列现实的打击之后,他已经不再是那个牛气冲天、心想事成的“人生赢家”了,也不再是拥有金手指、遇神杀神的“爽文猪脚”,至于“神棍”什么的,似乎也没有再装下去的必要了。
    现在,此时此刻,站在这里的,就只是白漂•啥都能赚而已。
    所以,白漂突然决定,放下那些惯用的谎言,抛开那些不走心的套路,只说这一刻自己真正想说的话。
    于是,他对着众劫匪语重心长地叹息道:
    “难道你们从来不曾考虑过,这种暴力,会给你们带来怎样的后果吗?”
    白漂已经见过了太多暴力,人与人之间的暴力,族群与族群之间的暴力,国家与国家之间的暴力,所有的这些暴力,最终,都是以大多数人付出惨重代价为结局,靠着众多的输家,才捧出了一小撮名为赢家的幸存者。
    可是,即便如此,人们却仍然像秃鹫追求腐肉,像毒瘾者渴求毒品那般,乐此不疲地追寻着鲜血和掠夺。
    “难道你们打算靠这样拦路抢劫,一直过完下半生吗?”
    听了白漂的质问之后,一众劫匪陷入了默然。
    “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一贯都只会耍神棍花招的白漂,头一次用无比诚恳的态度说道:
    “如果你们有什么困难的话,请说出来,我可以帮你们的!”
    “你们是急需用钱吗?”
    “是家里人生了病?”
    “还是有其他什么地方需要救急的?”
    “如果你们需要帮助的话,请说出来!”
    “告诉我,我一定会倾尽全力地帮助你们的!”
    眼看着白漂逐渐变得激动起来,甚至有些语无伦次的样子,站在他旁边的东风,不禁皱起眉头,用担忧的目光看向了自家的大教长。
    小黑胖子身边的结巴大块儿头同样也在用“见鬼了”的目光打量着白漂,他凑到自己“大当家”的耳边,悄声说道:
    “头、头、头儿……”
    “这、这、这家伙儿,怕、怕不是,被你吓疯了吧!”
    此时,被人认为“吓疯了”的白漂,还在继续抛洒着惊人之语:
    “我知道的,其实,你们也是想要做一个好人的,对不对?”
    “……”
    突如其来的好人卡,把众劫匪彻底整蒙了,他们一个个呆若木鸡,僵在了原地。
    “你、你、你骂谁、谁是好人呢?”
    反应了一会儿,回过来神的结巴大块儿头愤愤不平地反驳道:
    “老、老,老子们是正、正宗的江、江、江洋大盗!”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
    白漂直接伸手打断了对方的反驳,自顾自的继续说着:
    “其实,你们也只不过是喜欢打打劫,放放火,绑绑票,杀杀人而已!”
    “你们拉帮结派,三五成群地呼啸往来,其实,也是害怕被别人欺负,对不对?”
    “……”
    被白漂这么一说,众劫匪彻底无言以对了。
    而白漂仍在苦口婆心地劝说着:
    “可是啊……”
    “继续这样下去,是没有前途的!”
    “暴力,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噗!”
    “哈哈哈!”
    终于,有劫匪忍不住笑出了声,继而,是众劫匪的哄然大笑。
    “哈哈哈哈哈!”
    笑声,从他们豁开的大嘴里发出,要是有人能够站的高一点,居高临下的俯视,就可以看到他们嘴里那两排黑黄的烂牙,甚至是嘴巴深处的咽喉。
    为首的小黑胖子,已经笑得直不起腰来了,他勉强地拄着斧头,直把眼泪都笑了出来。
    原本威风堂堂,气质不凡的路霸们,此时此刻,却笑得活像是一群大旱时节里的癞蛤蟆。
    许多时候,就是这样,人们宁愿相信被精心粉饰的花言巧语,也不喜欢听与自己预期不符的,他人推心置腹的大实话。
    所以,做神棍,做得时间久了,白漂才总是下意识地采用糊弄鬼的方式,来糊弄人。
    面对这一帮“灭霸下巴”的群嘲,“我本将心向明月”的白漂只能僵硬的站在原地,某些埋藏在脑海深处的记忆突然像潮水一般,从四面八方,忽地向白漂涌了过来。
    这是多么熟悉的笑声啊!
    当初,在学校里,在工厂里,在生活的各个角落,无处不充斥着这种刺耳的笑声。
    那个敏感的,懦弱的,被白漂深深地厌恶着,锁进了心底,以为再也不会见到的形象,在此刻,再度浮现在了他的眼前。
    曾几何时,白漂天真的以为,自己已经和以前大不一样了,现在的自己,和前世的自己,完全就是两个人,过得也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生。
    然而,苍白的现实却告诉他,从来就没有什么不一样过。
    失去了神仙教母的魔法,灰姑娘,终究只是个灰姑娘罢了。
    白给城下,夺路而逃的时候,本来应该发挥模范带头作用的白漂,却因为察觉到外挂的消失而变得六神无主,进退失据,全程都是靠着同伴们的扶持,才逃出了生天。
    在邋遢丘上,他们遭遇追击,二十多个同伴一个接一个的失散,他眼睁睁地看着,却什么也做不了,结果,二十多人的队伍锐减到五人。
    而到了尼玛河,一贯强硬,喜欢犯轴的波普也因为伤势过重,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整个队伍,最后就只剩下了他们四个人而已。
    是的,从一开始,他就什么也没有做好!
    原来,自己从来就没有改变过。
    他,还是那个在现实面前不堪一击,一碰就碎的家伙,如此脆弱,如此无能,既救不了他人,也救不了自己。
    现在看来,这些刺耳的笑声,应当就是命运对他妄念的嘲笑了吧!
    白漂无力的垂下了头,任由那尖锐的笑声,刺穿自己浑浑噩噩的脑袋。
    一旁,第一时间察觉到了白漂异样的东风,立刻担心地对其低声呼唤了一声:
    “大人!”
    然而,白漂并没有回应,他仍然沉浸在自己低落的情绪之中。
    他想到,这十几年的耕耘不辍,壮志雄心,恰似一场梦幻泡影,一朝破灭,空无一物,这一切完完全全就是一个笑话,而且,还是一个没了笑点的笑话!
    他想到,这些年来,那些为了改变,为了前进,为了寻求方向的人们,浪费在自己身上的时间,感情和信仰。
    他想到,那些认识的,不认识的人,因为一个随口一提的理想,一句东拼西凑的教义,就热情似火地跑到他的面前要求加入,然后,奋斗,牺牲。
    他想到,每次遭遇危险时,他都不是第一个直面危险的人,总会有些蠢货亟不可待,奋不顾身地跳出来抵挡。
    他想到,这所有的所有,难道就是为了让他在这一刻承认一个废物的名头吗?
    一时之间,不甘,屈辱,悲愤,自责等等,各种情绪,统统涌上了白漂心头。
    本来被他强压下的怒火,骤然在胸膛中升腾,从心肺一路往上,直冲到天灵盖顶,最后在白漂的脑中,炸裂开来!
    终于,在怒气的加持之下,白漂化身成为了一名暴躁老哥,他怒不可遏地对着大笑不止的“灭霸下巴”们大吼了一声:
    “笑毛线啊!”
    话音未落,白漂的巴掌,已经“呼”的挥了出去。
    这一巴掌,快似闪电,隐约带有风雷之音,只听见“砰”的一声响之后,他那沉若铁饼的五指便直直地砸在了小黑胖子的脸上。
    本来拄着斧头,笑得正嗨的“大当家”脑子里“嗡”的响了一声,与此同时,他的身体已经被扇飞上了半空,紧跟着,又狠狠地砸落在地面上。
    落地之后,小黑胖子整个人口吐白沫,眼冒金星,立刻昏死了过去。
    眼见“大当家”被人干掉,站得离白漂最近的结巴大块儿头当即怒喝了一声,然后第一个冲上来报仇。
    然而,才冲到了一半,他就被一旁的东风伸腿绊了一跤,当场摔了一个狗吃屎。
    后面,早已按捺不住性子的罗洛撒开两腿,飞奔而至,他一脸兴奋地迎上了两个“灭霸下巴”,二话不说,直接和他们斗在了一处。
    剩下的三杠,一个人悠哉游哉地呆在后方,按兵不动,他一边守着阿瓜,一边观察着前方的战况。
    这个时候,站在最前面的白漂,已经被五个身材高大的劫匪死死地围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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