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骨牌

第25章


只要,只要你放过我的孙女,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哈哈哈哈……”温姨突然仰天大笑,笑声中满是凄厉,让人不禁毛骨悚然。她凑近商维贤的脸,恍惚地问道:“什么都可以答应吗?”商维贤一面点头,一面往后挪,简沛兰则在一旁瑟瑟发抖。
  “那我就要了你全家的性命!”温姨突然长身而立,尖叫起来。蔚朗一言不发,默默地看着。
  “蔚朗……蔚老弟……蔚先生……”商维贤颤抖着,努力爬向蔚朗。蔚朗厌恶地往后缩了缩,将头转向窗外,不去看他的脸。商维贤却没有放弃,蔚朗是他唯一的希望了,毕竟蔚朗几乎是自己把他带大的,他是不会看错人的。“蔚朗呀,不看我别的,就看在我照顾你这么些年的份上,你也放我孙女一条活路吧!”商维贤努力地支撑起身体,靠在蔚朗的腿上。
  “哈,看在你照顾我这么些年的份上?啊!你照顾我!”商维贤的话音刚落,蔚朗望向他。温文尔雅的蔚朗,此时,目光已近乎疯狂。“要不是你……要不是你,我怎么会没了父母,没了兄弟!你知道吗?你知道那种痛苦吗?哈哈……你不知道吧?”蔚朗俯身,一把将商维贤拉起来,扔到了椅子上,商维贤惊恐地瞪着双眼,全无反抗之力。他终于明白了,眼前的这个蔚朗已经不是他认识的蔚朗了,他也终于想起了,那个夜晚,那个没有月亮的夜晚。
  “现在……你知道我的感受了吧?你看看,看看他是谁!”蔚朗指着温姨,恶狠狠地问商维贤,商维贤茫然地摇着头。
  “让我来告诉他吧……”温姨的口吻充满了嘲弄,她走到蔚朗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弟弟,这么些年了,可苦了你了。让你和这个不共戴天地仇人在一起,真是太委屈你了……我这个作哥哥的,却不能照顾你……”蔚朗转身握住了温姨的手,一时间,两人竟忍不住抱头痛哭起来。
  “什、什么……你、你……她……他是……兄弟,哈哈啊……我真傻……我真傻!我竟然没有看出来……”商维贤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很刺耳,简沛兰不由得低声呼喊着他:“爷爷……爷爷……”
  听见商维贤的声音,两个人才止住了哭泣。温姨放开蔚朗,从书桌上拿起了一只钢笔,缓缓地走到了商维贤的面前。他端详了商维贤一阵,柔声说道:“既然你连我是男是女都分辨不出来,我看……你留着这双眼睛也没什么用处了!”话音刚落,就听见商维贤发出一声撕心裂肺地嚎叫。温姨此时手里握着的钢笔已经沾满了鲜血,简沛兰早被吓得目光呆滞,瑟缩在墙角。
  ※※※ ※※※
  呼……总算是出来了。司寇菊站在路边喘气,心脏还在猛烈地跳动。为什么,这个温姨今天到底哪里不对劲?司寇菊靠在路边看着过往的行人,回想着刚才的事情。一个长衫的男子牵着一个小女孩从她面前经过,一阵微风吹来,掀起了衣角。衣角……司寇菊猛地想到了什么,对了,今天温姨虽然穿的还是黑色的衣服,可是好像却不是平常的旗袍,而是男人的长衫……是错觉吗?
  温姨的面貌不断地闪现在司寇菊的脑海,一次又一次……司寇菊一咬牙,一跺脚,转身朝着商府跑去。
  ※※※ ※※※
  蔚朗走到温姨身旁,将他手上的钢笔拿开,温姨的身躯因为愤怒激烈地颤抖着。蔚朗把手放在温姨肩上,温姨渐渐平静下来。他抬头看了看蔚朗,又看了看门,缓缓地起身。
  “为了你……我们舍弃了名字,舍弃了自己的人生……你说,你为什么要这样作?”温姨一面说着,一面轻轻地走到了门口,猛地拉开了门。
  躲在门外偷听的司寇菊吓得跌倒在地,温姨凶狠的目光驱使她快点逃走,可是身体却完全不听使唤。温姨一把将她从地上拎进了房间,房间里商维贤的惨状更令她想呕吐。
  “为什么呢?你为什么还要回来呢?”蔚朗笑着,笑得有些狰狞。司寇菊心中暗暗叫苦,想自己也是好奇心太重,这下完蛋了!都是那个该死的王一,要不是遇到了他,自己也不会作这种奇怪的事情。这个家族和他们的朋友们都是疯子吧,太可怕了,救命呀!司寇菊心里喊着,她能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碰撞声。她别过头,尽量不去看商维贤留着鲜血的脸,光是刚才的惨叫,已经让她头皮发麻了。
  “丫头,这个可是你自己找死,怪不得我啦。”温姨从门外查巡了一番,走进房间,将门反锁上,又拿椅子卡在门的扶手上作了个保护。司寇菊绝望地看着他关上门,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心说,这下可真的活不了了。认定自己必死无疑的司寇菊,反倒不再恐惧了,她那无比旺盛的好奇心涌了上来。
  “那个……温姨……”司寇菊叫了温姨一声,突然想起温姨其实是个男人,一时有些尴尬,不过见温姨只是冷冷地看着她,咽了口唾沫继续说道:“为什么你们一定要杀了商老爷一家呢……”司寇菊说着,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蔚朗。
  “呵呵,你很想知道吗?”温姨的眼睛又眯缝起来,司寇菊虽然惶恐,却坚定地望着他。“好吧,反正你也是为了这个来的,本来与你无关……哼哼,你却偏偏要闯进来……”温姨看了眼此刻几欲晕厥的商维贤说道:“你还真是走运呀,还有个这么漂亮的年轻护士陪着你去死。”温姨转头再次面向司寇菊:“看在你就要陪着个老头子下地狱的份上,我就给你个明白吧。”
  蔚朗本欲上前阻止,却被见温姨冲他摆手,让他不要插嘴。蔚朗一怔,叹了口气,走到窗户边,别过脸向着窗外。
  “时间应该是几十年前了,当时,我和弟弟都还很小。那时候,我们一大家人住在乡下。虽然算不上什么富甲一方,可是家父颇善经营之道,家境倒也殷实。一次家父从省城回来,带回来了几个人,说是他的好朋友。从此以后,他们时常到我们家来。一次我偷偷看见,他们向家父借钱,但是家父拒绝了,他们悻悻地走了,有好长一段时间他们都没有再来过。
  一天,就在家父从外地回来的晚上,突然闯进来两个人。他们虽然蒙着脸,但是我听得出他们的声音!母亲将我和弟弟藏在了壁橱后面的一个很小的暗道里,暗道早已被堵死了,我们根本出不去。暗道只能容纳我和弟弟两个人待在里面,母亲嘱咐我要好好照顾弟弟,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也不能出声。那是母亲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也是我见她的最后一面。
  第二天,当我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我们的家……还有我们的家人……全家上下加起来二十来口人,竟然全都变成了焦干的尸体。那一刻,我就发誓,一定要找到杀害我全家的凶手!哪怕就是追着他们到天涯海角,我也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哈哈哈,可能老天爷的眼睛还没有瞎吧,我和弟弟流浪到省城后,还真让我遇见了他们。他们这个时候,已经成了当地有头有脸的人物了。当然他们也不可能再认得出我们这两个小鬼,而且他们身边总跟着一群人,我们根本无法接近他们,更别说要报仇了!可是我们不会这么放弃,我们做好了打算,要让他们享尽荣华富贵后,再好好地尝尝失去亲人和所有一切的痛苦!
  为了不让他们产生怀疑,我和弟弟分开了。我跟着一个戏班子去学唱花旦,弟弟则混进了商府。从此我们两个几乎没有见过面,全靠书信来往。我们戏班子到处走,有时候回到省城的时候,弟弟就会来看我唱戏,那是我们唯一的见面机会。平时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我们即使是在大街上碰到了,也不会看对方一眼。就着样整整熬了这么些年,总于让我们等到了好时机。
  这个商老头需要女管家,我就男扮女装,混进了商家。然后,我和弟弟开始实施我们的计划。
  简世平是个要钱不要命的人,又自以为是,很好打发。我换了个装扮,用以前的事情要挟他就范,并且告诉他事成之后,我把所有的钱都给他。那个愚蠢的家伙居然信以为真,以为我真的只是商老头的仇人,想要报复他而已。哈哈……商维贤呀,商维贤,你的好兄弟就是这样把你卖了的,就像当年为了钱,不惜杀害了我们全家一样!”温姨两道目光剑一般射向商维贤,商维贤却没能看见,他此刻正捂着脸低声哀嚎不已。
  “我们计划的第一步,就是要让商维贤和他的兄弟们四分五裂。我要让他无能为力,让他在精神上受到足够的打击。弟弟将骨牌卖给了商维贤,这个爱炫耀的老家伙必然会叫大家一起去玩儿。我将事先雕刻好的另一套骨牌,也就是那幅血色骨牌给了简世平,让他想办法把那副麻将换出来。我告诉他,那副换出来的麻将归他,我一分钱不要……哈哈,他当时笑得可开心了!而且,商老头,你更想不到吧……真正换那副牌的人,就是你的亲生女儿……哈哈哈……简世平这个狗东西,还真是个天生的坏种!竟然用自己的亲生女儿去要挟自己的妻子!”简沛兰听到这里,脸色顿时一片惨白。她不安地看看爷爷,又无助地看看司寇菊。司寇菊此时也想起了那天商墨丝对她说的话,黯然地低下头,躲避着简沛兰的目光。
  “你女儿将牌换了后,你们便开始打牌。那天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的手气好得离谱?是不是因为这样,完全相信了我弟弟讲的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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