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个美人鱼

“水衣，我爱你。我爱你。”他一遍一遍的对她说。
只到此刻，他才明白原来自己爱她爱得那么彻底！
也只到此刻，他才明白原来自己可以那么彻底地爱她！
可是当他发现时，他们已无力相爱！
水衣！我是爱你的呀！一直都是！
将她泛着腥臭味的手放在脸庞，水衣，只要你醒来，其它的我再也不去在意。云裳儿、楚离歌、年襄、母亲，甚至生与死都无法阻止我们在一起，你快点醒来好吗？
泪沿着他的脸颊滑落，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罢了！
“唉！”突然他听到了一声轻若落花的叹息。
“水衣！”他惊喜的叫起来！
“怨孽！”又一声叹息从夜光明珠中逸出，然后一条龙影出现在破屋中。
“神龙！”西帘惊呼出声，“你能救她？”
“拯救她的不是我。”神龙摇摇头，“她的心太苦，惟有更多的爱才能化解。而你不能给她。”这就是她的宿命呀，爱一个人辛苦。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更加辛苦呀！
西帘脸一瞬间苍白！
为什么？为什么当他下定决心爱她的时候却被告知他不能给她爱？苍天对他不公！
“这是命啊！神与魔都无法逆转！”历经沧桑的龙神轻叹。就如同它自己的命运一样，无法逆转！
“我不甘心！”西帘怒吼，那是第一次，他说出自己不甘心！不甘心她再次与他擦肩而过！他好不容易下定决心！
“姐！”突然床上的人低低呤一声西帘的注意力一瞬间聚中在她身上。她原本如黄鹂儿的声音如今沙哑底沉如破锣，再也不能唱歌，再也不能讲故事了！
西帘心头忍不住一阵痛惜！
她的身子好烫好烫，她想起了姐姐变身时，身体也是这样的烫，她的脸绯红，身上绯红，就像煮熟的龙虾，而她终究没有熬过去。
“姐！……不要……丢下我！姐！”如果不是她提意要去井湖，她就不会遇到那个小男孩，也不会变身，更不会死去，留下她一个人，孤零零地。
“姐！……你不能死！……你还要陪我采珊瑚，……你还要陪我摘海带！姐！”她想起她们在海底珊瑚丛中游走，采了大把大把的珊瑚插在宫殿里。那么漂亮！
然而，她终没有听她的话，嘴唇翕动了几个，想要对她说什么，却终于没说出口，然后带着微笑离去。
她放声大哭：“云裳儿！……你要是敢死我……一定不愿谅你！”然而，姐姐终于还是去了！
同时走得，还有西帘的灵魂。原来他还是放不下云裳儿！
慕容穹一进门，听见水衣叫，感觉不对劲。“水衣！水衣！你醒醒！”看着她一会儿大哭，一会儿大笑，他心急如焚。
“姐！姐！”她看见姐姐那带着微笑的脸离她越来越远。“姐！别走！”
她在沉迷于梦魇中会很危险。必须要让她醒来，他温柔的握住她的手，轻声安慰，“好！我不走！我不走！”看着水衣渐渐安静下来，他长舒了一口气。
然而西帘只是茫然的看着远方，脑中只有一个念头：云裳儿死了！她死了！
他等了她十五年，没等到，原来，她真的因为自己而死了！
十五年来一场梦，梦醒时分，无爱亦无情！
“西帘……”然而他所叫的人再也听不见她的呼唤！“别了……西帘……”那是她心中最想和他说的话，一直压抑在心头。
然后他听见，她用那破锣般的噪子唱起歌。
“离别的……时候，……不许流泪……只有祈祷……来世与你……长相随……”
凄凉而沙哑的嗓音在破屋里回荡，她似乎感觉不到痛，一遍一遍的唱，一遍一遍的唱，只到血又染湿纱布！
“……水衣……”心痛的几乎失去了知觉，慕容穹埋首在她掌心，泪忍不住流出，“……别唱了……别唱了……”然而毫无知觉的女子只不停地唱，不停地唱，“离别的……时候……不许流泪……不许流泪……”
压抑不住内心的空虚，西帘转身跑去。
“唉！”龙神长长的叹了口气。
叹息声未落，一个白影闯入房中。正是神医涯禾，而他们肩上正扛着一个冰雕，只剩最后一口气的冰雕！
“……楚离歌？！”他怎么会冻成冰雕！
“……救……她……救……”他的气息细若游丝，是最后一口念力让他还支撑着活下去！
涯禾将他放在破旧的床边上，看了看水衣，脸色沉了下来。若不是龙神将她的魂魄强行困住，她现在早已是死尸一具了！可怜他还如此执著。
将一粒药丸放入她口中，“神龙，还回她的魂魄吧！”
龙点了点头，张开嘴，一缕白光闪出，极不情愿的俯上她早已残破不堪的身体。
许久，水衣幽幽的睁开眼睛。
“我……的眼睛……好了？”她不是早已看不见了吗？
“是楚离歌用聊洲雪莲治了你的眼睛。”慕容穹脸上犹带着泪水，惊喜的笑起来。
水衣这才发现身边的冰人。“你……”
他的身上已结上了一层冰，俊美清秀的脸色苍白，早已没有了意识，只凭着最后一口念力不肯死去！……
一吻
“他怎么……变成这样？”虚弱不堪的她突然抱着他的身子哭喊起来。血在纱布上迅速扩大散，慕容穹急得手足无措。
“他为你采聊洲雪莲，差点冻死，老夫救了他，他答应试药，受了七天七夜的生死煎熬终于挺了过来，病却愈加重了。后来又去威海，受到海潮袭击，命悬一线。而这次找我，体内寒疾终于彻底暴发，……等待他的命运将是被冰封！”他实在不愿这个孩子再受到如此折磨。
水衣惊呆了！
她终于想起来，在楚府的时候，他为了留住她，不惜伤害自己。她随口说她的眼睛会瞎，只有聊洲雪莲才可以治好。原来他消失那么久竟是为采聊洲雪莲！
她还记得那天他满面霜尘、兴致勃勃的来找她，怀中揣着东西，难道就是聊洲雪莲？
可当时她还在为秦兰的事生气，还在因西帘受伤而自责，对他恶语相向，甚至说他无情无义，自私自利！
其实他当然知道西帘的伤不严重，可是她就是想要关心他呀！却不料伤了他这么深！
她还记得当她骂完他之后，他却依然不急不气的替她去采珊瑚。他那大少爷竟一点脾气没有？可以忍耐她至斯？
那时连马都还在喘气呀，他那么单薄的身子就不累？
他回来找她的时候她是看到了，只是没有告诉西帘，因为她只想独霸着西帘。她甚至自私的想如果是自己去采珊瑚的话肯定比他快，速度那么慢还爱趁强！西帘手上也不会留下一个那么丑陋的伤疤！
可他却是冒着死去为自己心爱的人的爱人去采药啊！
他是何其的无私仁慈，而她又是多么的自私残忍！
她悔恨的低下头垂泪。
“他的……时间……不长了。”涯禾一句话将她再度打向深渊。
“不行，楚离歌，你不能死！你不能死！”她抓住他变成冰的衣服。顾不得嗓子撕裂般的痛，顾不得声音是如何的令人毛骨悚然。趴在他身上痛哭。是他在她昏迷的时候一遍一遍爱的呼唤将她从死亡边缘拉回，他怎么能死！
“楚离歌，你不能死！”当她在为西帘伤心流泪的时候，楚离歌却已然为我她出了一切，而她却浑然未觉！
楚离歌，楚离歌，你怎么那么傻，我何德何能让你如此付出！
“……水……衣……”她听见他低呐，原来系住他灵魂不肯走的，是她！
楚离歌！楚离歌！
她俯身，吻向他已快结成冰的唇……
你肯为我死，你肯为我生，我又怎么能不动心！
感觉他的唇如此冰冷的刺骨，每一次，发病都要承受如此的痛苦么？以后不会了，有我抱着，你就不会再冷了，对不对？
泪一滴一滴的延着脸颊滑入他唇里，那么苦那么涩，一直苦到他灵魂深处。
水衣！水衣！如果我的死能让你活下去，如果我的死能带给你和西帘幸福，我想我会笑，一直笑到黄泉，笑到奈何桥，笑到渴下孟婆汤……
不！你怎么可以这样！我才发现自己喜欢上你，你怎么可以离开？我还没为过往说一声道歉，你怎么可以离开？你又怎么可以让我看着你死在我怀中，而我却无能为力！你那么宽容，绝对不会用死来惩罚我对不对？所以你要醒来，一定要醒来！
……水衣！……你明知道我不忍心惩罚你的！
她哭倒在他怀中。离歌！离歌！
“水衣！”这次是真实的声音，不是灵魂的交流。所有人惊讶的看着他身上渐渐化成水的冰块，看着他从流着水的破床上坐起身。
“水衣！”他深情的凝视着面前毁容的女子，如凝视着世上最美的珍宝。
“……离歌……你……醒了……”她的声音颤抖而嘶哑如破锣，原本如黄丽儿的嗓子再也不能唱歌了！
“醒了！”二人相视一笑。眸中是无限的深情，久久的凝视着对方无语！
她的笑是如此的明艳，慕容穹想到程府上那个女扮男装的小美人鱼。
终于，她又回来了！
只是看着二人深情的眸子，他的心止不住的轻颤。
求婚
“是不是很丑？”伤口渐渐好了，楚离歌为她解开纱布，水衣小心翼翼的问。
“是很丑。”楚离歌看了看说。水衣沮丧的低下头。
楚离歌笑了笑，俯首在她脸颊上偷亲了一下，水衣脸蓦地通红，气呼呼地推开他，“你……不是说丑吗？……”
“可我喜欢看呀！”坏坏的笑起来，将她揽入怀中，亲了亲她烧焦的头发，“我的水衣，无论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喜欢看！”
“可我自己都不敢看！”她低下眼眸。有那个女孩子不爱惜自己的容貌，面对毁容，若不是他，她实在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理由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