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爵的紫眸新娘

第八章
    两个月零十天。
    当她意识到自己又在数着日子的时候，一声叹息又一次溢出樱唇。
    这两个多月，凯瑟琳带着她彻底走遍了凯勒德尔庄园的每一个角落，从没见过哪个怀孕的女人像她这样精力充沛，但是紫衣心里是明白的，凯瑟琳是为了让她能有些事忙。
    感激着好友的体贴与细心，可是，满心满脑想的全是那个延迟了归期的人。好想好想他，想到心都痛了。想着他这两个多月过得好吗？想着他的事情是否进行的顺利？想着是什么事情耽误了他的归期？想着——他是否也在这样想着她？
    她现在多少能明了娘亲在世时几乎日复一日的倚窗失神所为何来了？原来这种心空洞洞的感觉，真的可以让一个人生亦无欢。见不到心中想的那个人，仿佛这个世界也失去了色彩，即使是凯勒德尔庄园这样的人间仙境，置身其中，也只会益发衬出她的落落寡欢。
    阳光明媚的午后，紫衣陪着即将临盆的凯瑟琳来到了花园里的一棵大树下。来这里，不是为了贪恋美丽的风景，只是因为从这里，可以看到一片连绵天际的翠绿中，那条通向远方的路径，那条可以将罗伊带回的路径。
    凯瑟琳好像又在抱怨自己的肚子太大了，可是紫衣没有听进去，自从罗伊走后，她的心便时刻勾勒着他风尘仆仆归来的模样，但是今天却不尽相同的多存了一丝期待，一颗心怦怦跳着，眼睛似乎受到了某种牵引，总会不知不觉的望向路的远方——募得，她杏眼圆睁，不敢置信的看着那个正策马向这边狂奔的身影——是罗伊？！
    几乎是仓皇的站起身，她拔足狂奔，顾不得凯瑟琳的惊叫，顾不得迎面的风吹乱了她的发，是罗伊，真的是罗伊！
    不待停稳，罗伊就跳下马，宽阔的胸怀将这两个多月的思念紧紧抱搂住，直到这一刻，他才感觉到自己的心重新圆满。
    “罗伊。”
    一双小手悄悄向上抚着，直到抚上已经长出青色胡茬的脸，泪水早已湿透了眼眸，真的是他，真的是他回来了。
    近乎贪婪的凝睇着绝丽的容颜，尚不能一解相思，下一刻，炽猛地吻将两个人彻底的燃烧，将这几十个日子的思念与想望，一并燃烧殆尽。
    凯瑟琳气喘吁吁的扶着沉重的腰赶了过来，天哪！不知道孕妇跑不动吗？还敢这样丢下她跑给她追？可没等她走近那对如胶似漆的人，一条健臂将她拦腰抱住，回过头，她看见自己的丈夫正紧皱眉头不悦的瞪着她。
    “乔伊，你怎么回来了？”凯瑟琳歪头看着丈夫身后的马车，里面似乎还有人，“你不是等到傍晚才回来吗？”说实话，她挺感谢大伯的远行的，那让乔伊少了很多对她碎碎念的机会。
    “哼，如果不回来，能抓你个现行吗？”这个小女人应该吊起来打一顿，竟然挺着即将临盆的肚子“狂奔”？！“别看了，车里的人你也认识，算是你的旧识呢！”啧啧，老哥的热情真不是盖的，自叹弗如啊！
    “旧识？谁啊？”她认识？会是谁呢？正努力想着自己认识的每一个人。马车的门打开，一道慈爱温暖的声音响起——
    “凯瑟琳，我亲爱的孩子。”
    凯瑟琳张大了嘴，惊讶的瞪着来人，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亨利神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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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亨利神父！”
    紫衣不敢置信的看着亨利神父温暖的笑脸，曾经以为再也不会见到的人，竟然站在自己的眼前！她投入到亨利的怀抱，在这个似自己父亲的老人怀中喜极而泣。
    “真没想到，我会在这里见到你。”
    “是我将亨利神父带回的。”罗伊不着痕迹的将紫衣揽回自己的身边，即使是亨利神父，他也不愿紫衣靠在另一个男人的怀里。“事实上，我这次去的地方是你的故乡——上海。正巧亨利神父也打算回国定居了，我想你一定想见见他，所以才请神父来凯勒德尔做客。”
    “上海？你怎么会去上海？为什么之前没听你说起过？——”
    “这不重要，紫衣。”罗伊打断她的问题，“我带回亨利神父，主要是因为两个重要的事情。第一件事我想还是让亨利神父对你讲比较好。”他看向亨利神父，后者接到了他的眼神后，转向了紫衣。
    “紫衣，我带来了一个不幸的消息。”他不忍的看着紫衣刹那间苍白的脸。
    “是------舅舅吗？”声音有些颤抖，看到亨利神父点头后，她痛哭失声。虽然知道舅舅的身体已是风中残烛，可是对这个真心疼惜她的亲人，没能尽上最后一点孝道，这将会成为她毕生的遗憾。
    罗伊静静的搂住她。“紫衣，你不要难过，对于常年被病痛折磨的人，死——有时候反而是一种解脱。”
    “罗伊，他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疼我的人。”声音仍然抽噎，罗伊的温暖暂缓了她的哀伤。
    “他不是唯一的，紫衣。”罗伊将紫衣推开一臂之遥，郑重其事的说道，“你还有我！”
    “是的，紫衣我的孩子，”亨利神父来到两人的身边，满意的看着一对璧人，“我们不能总是沉浸在哀伤之中，更何况是在即将举行婚礼的时候。”
    “婚礼？！”紫衣疑惑的看着亨利，“谁的婚礼？”
    “你和我的！”罗伊握住紫衣的肩，将她转向了自己，“我说的第二件事就是这个。现在，我要问你——愿意嫁给我吗？”
    紫衣无法回答，今天一整天她的心情在高空与地面之间几起几落，她再也无法思考，眼看着罗伊的脸越来越模糊，然后——她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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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衣这几天一直恍恍惚惚的，她仍然沉浸在失去舅舅的悲伤之中，可是凯瑟琳总是兴奋的在她身边张罗着婚礼的事宜，让她不得不正视一个问题，她——即将成为罗伊的新娘了！
    虽然那天她昏了过去，可是罗伊并没有因为没得到她的应允而停止举办婚礼的脚步。所有人都是忙碌的，只有她像个局外人似的。不可否认，当听到罗伊的求婚时，心是喜悦的。可是，有什么不对，这中间一定有什么问题。
    想去问问罗伊，可是却不知到底要问他什么？想和凯瑟琳说说话，她却总是拉着她看一堆婚礼用品，激动的心情不亚于自己当新娘。在快被自己的患得患失逼疯时，她想起了亨利神父。
    自从回来之后，在罗伊的帮助下，亨利神父便在距离凯勒德尔庄园不远的一处教堂安顿了下来。当他看到紫衣来访时，有些讶异。
    “紫衣，你现在来教堂恐怕有些早了点，而且新郎还没到位呢！”这个孩子是怎么了？一脸的落寞。
    “亨利神父，我——真的要嫁给罗伊吗？”她从没这么怀疑过自己，“为什么呢？为什么在他从上海回来之后，就着急的举行婚礼？而且，还是在我刚刚得知舅舅去世的消息之后。”
    亨利看着迷茫的紫衣，忍不住在心中叹息。不可否认，他私心里是希望紫衣能够寻找到自己的幸福的，这个孩子经历了太多苦难，而罗伊会是个好丈夫，他从见到他第一眼，就知道这是个有担当的男人。尤其在经过那番长谈之后，他更是对二人乐见其成。那么，此刻紫衣的迟疑，怕是女孩婚前都会有的恐惧吧。
    “紫衣，虽然罗伊匆忙的提出结婚，可我想那是对甫失亲人的你急于保护的缘故。而且，我曾说过，不管怎样，只要跟随心的方向就不会错。问问你自己的心吧，问问它，愿意嫁给罗伊吗？”
    愿意嫁给罗伊吗？
    愿意！是的，她愿意！但敏感的心始终有一个怀疑的声音，在提醒着她，一定有着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她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可一定跟她有关。到底——会是什么呢？
    她没有机会弄明白，婚礼举行的时间已经到了。
    当她看着镜子中那个穿着洁白婚纱的自己时，她才后知后觉的感到紧张。
    真的要结婚了？真的要嫁给罗伊了？噢，天哪！谁来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实的，不是她在做梦。
    可没有人能回答她，整个凯勒德尔庄园沉浸在一片喜气洋洋中，没有人听到她心中的疑问。而当她来到亨利神父的教堂，沿着红地毯走向罗伊时，她好像整个人踩在云端上，她怀疑虚软的双腿怎么会支撑这么久而没有倒下？
    罗伊呢？透过头纱的缝隙，她看见了他。即使模糊了视线，她仍看得出他的英俊挺拔；那么他呢？他能看出她的紧张与不安吗？
    他看出来了，即使头纱遮住了她的脸，他仍从那双紧握花束的小手看出了她的紧张与不安。所以，不顾周围人异样的眼光，他走下应该静待新娘到来的圣坛，大踏步的来到紫衣的身边。
    “紫衣，不用害怕，我在这里。”他用着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罗伊，我——”紫衣泪盈于眶，罗伊懂她的，只有他懂她。
    轻拉起紫衣冰凉的小手，他深深看着她的眼睛。“告诉我，紫衣，你——爱我吗？”
    她怎么能不爱他？从两个人见面的那一刻起，情根就早已深种，即使全世界任何事都值得怀疑，那么这件事也可以肯定——她爱他！
    “我爱你，罗伊。”
    “我也爱你，紫衣。为了爱你，我可以抛下整个世界，只为拥有你。所以相信我，永远不要怀疑我的爱。嫁给我，好吗？”
    如果前一刻还有什么迟疑的话，那么现在紫衣已经不再彷徨了。还有什么比罗伊的爱语更动听的声音？是的，眼前的人就是她心的方向，她要嫁给他！
    眼神中透着坚定，她任罗伊牵着她的手，一起走向圣坛，在上帝面前，在所有人面前，互许一生的承诺。
    当亨利神父宣布礼成，罗伊掀开她的头纱亲吻她时，她仿佛看见娘亲正沐浴在灿烂的光晕中，露出开心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