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味江湖

    “先休息一下吧！”
    肖峥叫停了各位御厨，御厨们从容不迫当下刀具，悠哉悠哉去到一边喝茶，调侃，这时的采薇从那种氛围中回过神来，马上就感到头脑发昏，眼前出现的全是几位御厨切菜时的影像。
    不愧是御厨的底子，这几位展示了那么久的刀功，看上去一点都不觉得累，这要是换做别人，估计手都拿不动筷子了，他们还能怡然自得手里摆弄着毛笔写上几个字来打发无聊的时间。
    采薇心中骤然间生出一股暖流，几位师傅为了公公能出狱付出这么多，心甘情愿为他待在死气沉沉的地下室这么久，何况聂家现在这种处境，但凡出了纰漏都会是致命的，可他们义无反顾为聂家做这些事。
    他们之间的感情已经到了无以复加我地步，可以肯定公公人品肯定没得说，谦和有礼，平易近人的标签绝对是标配，这种家教下培养出来的夫君，定然也有一颗赤诚之心。
    但是这么好的人，还是会受到坏人的排挤，见不得这种善良之人做善良之事，朝廷的争斗委实残酷，连不参与朝政的大厨都会成为权臣斗争牺牲品，蒲文荣好在最后独善其身。
    “丫头，今天就到这里，从明天开始，我决定用最残酷的方式训练你了！”
    肖峥所说的残酷到底是何种残酷，采薇也一知半解，其实同时看几位御厨切菜都已经够残酷了，难道这只是开胃菜吗？
    采薇知道时日无多，肖师傅的心情可以理解，残酷就残酷，比起公公在暗无天日的死牢中度日如年，婆婆在边塞忍受流离之苦，夫君肩负解救家族的巨大压力，她已经很幸运了！
    不做菜的几位御厨则很随和，采薇之前还担心几位御厨平时住惯了金碧辉煌的楼阁，突然委身住地下室会不习惯，哪知御厨们一个个倒是自得其乐。
    有人说提体验住地下室也不错，有人说本来就是住地下室长大的，他们那个时候日子可比现在苦多了，反正只是暂时呆上一段时间，任务完成就走！
    “采薇丫头，我们能不能重见天日，就看你的了！”
    苏菜师傅招手向采薇示意，弄得其他御厨哄堂大笑。
    采薇礼貌性跟几位御厨鞠躬致谢，表示师傅们有什么要求，她一定完全照办，当徽菜师傅跟她示意要一坛百花酿时，被采薇以礼貌但不失适宜的一句话给拒绝，伶牙俐齿的小丫头谁不喜欢呢！
    从地下室出来，采薇看到屋外已经夕阳西下，父亲跟母亲相互搀扶着，跟着向三哥一起走在拱桥上。
    入秋夜后，月亮湾特别安静，村落的灯光几乎都看不到，家家户户都灭了灯准备安睡，可采薇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随后从枕头底下翻出『食记』看上两眼，但是这本书的所有内容都已经记在她脑海里，看着也没用。
    记下来暂时也没用，毕竟第三册的菜式她只能看着，做不出来也是白搭，采薇内心一阵酸楚，还在埋怨自己太笨，否则她早就去京城跟扎木罕讨教了。
    “不行，我要做点什么！”
    采薇穿好衣服，一咕噜爬起来，来到后厨，看样子是要继续找做厨的灵感。
    当之前肖峥问到采薇对于菜系刀法的理解时，她虽然有所感悟，但自认为不是太深刻，而且同时看到大厨们轻扬飞舞的刀法时，心里也涌现千头万绪。
    这些刀法不同于他平时见过的柳叶刀法，淮阴刀法，连梦到公公告知她的刀法也不尽相同，可以说菜系刀法对她来说是一种很陌生的东西。
    肖峥为何要她同时观察八种刀法同时施展，节约时间肯定肯定不是主要因素，所谓的魔鬼训练也只是一种托词，肯定还有其它深意。
    那是几种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刀法，而夫君之前也没有提及，肖峥也没有直接言明，按理说传授手艺需要做出合理的提示，但是肖峥并没有这么做，也没有给过太多有用的建议。
    “肖师傅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呢？”
    采薇手里拿着聂锦程亲自为她设计的刀具，手里在不停比划什么，她脑海中清楚记得每一位师傅运用刀法时的细节。
    肖峥动作轻盈，宛若风吹细柳，恍若清风拂面过，彼时春自来。姚玉箫动作如蜻蜓点水，力道均匀利落。其他几位御厨的刀法，有人如鼓点般急促、有人如老者般娴静悠然、有人如孩童般随心所欲、有人如女子般柔纤细弱、更甚之孔武有力者立于天地。
    他们不同的动作，不同的表现方式，看似分散，但是在采薇面前同时展现，就像把一幅真实的图画摆在她眼前。
    采薇把刀拿在手里，闭上眼睛在尽量回想师傅们切菜的情形，想全力以回忆的形式能重现他们的精湛刀法，若是能从其中获取一点灵感也不错。
    不过在此间还是觉得不太得心应手，只是单一的模仿动作当然不会有突破，采薇想着用实际行动来弥补抓空气的不足。
    御厨们切菜时，食材具有随机性，好像随便从身前的篮子里取出食材，并没有太考究并且特殊，毕竟只是展示刀法而已，只需手里拿什么食材并不重要。
    采薇按照御厨师傅们的动作实际模仿了一遍，刚开始还不得要领，只是想当然去完成她的理解，所以当一轮练习完成后，她吐了吐舌头，看着那些凌乱的食材，真枉费她一旦努力。
    “这样也不对啊！”
    可能之前想到些什么，第一轮只是她为了证实自己想法故意为之，看来这种想法可以被否定了，根本达不到要求。
    采薇放下刀，来到院子里，来回走着，努力思考要怎么入手才能完成心目中完美的设想。
    之前蒲文荣传授的【五蝶会】跟菜式十二式，仔细回想起来这其中还有某些千丝万缕的联系，都在强调一种特殊的底蕴，但并不是建立在心智之上，而是在感官上的一种直觉，说白了就是在天马行空当中夹杂着以现实为基础的格调。
    本以为做菜只是一件极其常见之事，学习也只需要按部就班，可一群不寻常之人把它做成了不平常之事，其中还延伸出某些喜忧参半的思维。
    “师傅们到底想让我知道什么？为何不当面直言，而是以这种似是而非的言传身教训练我呢？”
    眼下也不可能直接问肖峥师傅，人家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夫君离开之前也告诫过，不管师傅们做什么安排，她只需要照做就行，一切自有定数。
    “就这样吧！”
    采薇自言自语着，转身回到后厨，当下只需要做一件事，就是努力把白天师傅们的刀法反复练习，尽可能领略其中精髓，之后把肖峥师傅跟她提的问题想明白就行。
    太阳还没有射出第一道光，采薇就提着食盒来到地下室，这是她早起为几位御厨做的早点，就是之前目前母亲做的饼类，林林总总都做了一点，刚出炉的饼类还冒着热气。
    除了饼类，用帝王豆制作的【豌豆黄云卷】跟豆浆，之前还在睡梦中的几位御厨，立马被这阵香味折腾醒。尤其是郭有才，衣服都没穿好就奔到采薇面前。
    “真香啊！”
    郭有才第一个打开篮子，看到采薇丫头做这些有新意的饼类，虽然他们对做饼造诣更高，但眼前这些饼类在已经寓意上超越了他作为御厨的手法。
    郭有才将两块饼跟一碗豆浆递到肖峥面前，大哥当然要优先享用，肖峥看到这些饼类，对采薇丫头发出赞叹。
    “各位师傅先吃早饭吧！”
    采薇殷勤的把饼类跟豆浆分发道各位师傅手里，然后趁他们吃饭的间隙，去到炉灶前先练习两刀。
    御厨们对采薇丫头的手艺还是很赞赏，他这些饼类味道不输御膳房的甜点，倒不是在食物本身味道上，而是那种标新立异的制作手法，几位御厨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些饼类不同于他们平时的手艺。
    “这些饼类有些另类啊！”
    姚玉箫对身边精通饼类的余庆说了句，这丫头确实在做厨方面超凡入圣，在他们一众人看来，采薇丫头过不了多久就能成为厨艺界新的领军人物，还能为厨艺界带来一种新风气。
    大家都在那里谈笑风生，品尝着美味，肖峥也靠着墙壁，心里在思考着什么，在他看来，自己心中一直担心的魔鬼训练绝对难不住这丫头，所以今天他会抛弃一切杂念，把真实的训练用到采薇身上，希望她能早日掌握跟扎木罕对厨时能毫无悬念赢得『阎王席』对决的最终胜利。
    毕竟『阎王席』不是正规斗厨，跟斗厨不一样，只是完成扎木罕的考验而已，若真让采薇赢扎木罕那是短时间根本不可能完成的，就像要她战胜御厨或者是聂锦程，纯属痴人说梦。
    “大哥，你看！”
    姚玉箫的喊声让肖峥跟其他御厨回过神来，不约而同随着他手指的地方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