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的孩子记得吗Loveless

  “对不起，我也许不应该说这些话。”宫星烨望着她，神情非常真挚，“佑汐，我想你应该更幸福，为什么不愿意接受一段美好的爱情呢？”
  “爱情很美好吗？”似乎是隔着遥远时空而来，紫佑汐的声音带着一丝捉摸不定的意味，“如果它真的很美好，你怎么会躺在这里？怎么会要用笑容来掩饰悲伤？如果真的是美好的话，此刻站在这里陪伴你的人，应该是你喜欢的那个人才对！”
  “佑汐！”宫星烨被灼痛了，惊颤地别开脸，不再看她。
  “对不起！”紫佑汐立即意识到自己说了太残忍的话，歉意地望向病床上的身影。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只要一谈到这个话题，她的情绪就会不自觉地变得特别抗拒，似乎潜意识里有一股力量在阻止着她，让她拒绝靠近某种危险。
  宫星烨恢复平静，朝她笑了笑，那笑容是充满谅解的：“好吧，不谈这个了，我已经没事了，管家等下就会来接我。你下午有课吗？”
  紫佑汐摇头：“没有。不过明天有考试。”
  咚——
  轻轻的敲门声却在这时响起，房间里的两个人同时回头。
  半敞开的病房门口，千辰修长的身影在逆光中仿佛一幅静态的剪影。
  “可以进来吗？”他脸上的笑容温和如夏风。
  “可以。”宫星烨点点头，看了变得有些不安的佑汐一眼，暧昧地朝千辰眨了眨眼睛。
  千辰微微怔住，疑惑地看看他，又看看佑汐。
  病房里一片寂静。
  时间滴答滴答地流逝。
  紫佑汐抬头，眼神恢复了淡定，琥珀色的眸子里有淡淡疑惑的神色：“你怎么来这里了？”
  “哦。我处理完了事情，猜到你应该在这里，顺便来看看你的朋友。”
  “……”紫佑汐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就在昨晚，因为星烨的事情他们第一次发生了争吵，怎么……
  “你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对不对？”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千辰微笑着走过去，将一篮漂亮的花放到星烨的病床旁，“好些了吗？”
  “谢谢！没什么大碍。”宫星烨友善地冲他笑笑，暗中却朝佑汐眨了下眼睛。
  紫佑汐低下头。
  千辰捕捉到这个细节，嘴角微微动了动。
  “那么……我们先走了，再见。”紫佑汐几乎是有些急切地，拉着千辰离开了病房。
  舒适的车内。
  纯净的轻音乐在安静地流淌。
  眼神飘忽地望着车窗外的紫佑汐，脸色比平时要显得苍白。
  透过后视镜，千辰发现她保持同一个姿势已经很久了。
  “佑汐……”他试探地叫了一声，然而音乐正好到达高潮部分，她似乎没有听到。
  他伸手将音乐按掉，又叫了她一次，可是她依然没有反应。
  一路沉默地到家。
  当车子缓缓停靠在汐辰居的楼下，千辰没有像往常那样下车体贴地拉开后门，他在等待着。
  风声飒飒。
  吹过院子里的树。
  那是他们搬到这里来的第一年一起种下的树，现在花期早已经过去，只有苍翠的树叶留在枝头。
  他终于等到了期待中的声音。
  “千辰……”紫佑汐坦诚地迎视着他的目光，像是已经下定决心，“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你坦白地回答我，好吗？”
  看见她那么郑重其事的模样，千辰的脊背不由自主地坚挺起来，他的目光虽然依然淡定，可是心却急促地跳动起来：“好。”
  “你是喜欢我的，对吧？”
  千辰完全愣住了，没想到她会主动提出这个敏感的话题，沉默了一会，他望着她坚定地点了点头。
  “那么，如果一直这样守护下去，终有一天，你会不会觉得很痛苦？”
  太阳的光线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火红色。
  晚霞漫天遍布。
  橙红、紫红、橘红、深红, 各种各样的红出现在傍晚的天空。
  映衬着她和他的脸孔都微微发红。
  她在等待他的回答。
  她的神情是认真而矛盾的。
  千辰努力猜测着她刚才话里的含义。
  是的，有一点不用怀疑,那就是他认定了会一辈子守护她。
  永远地，留在她身边。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除了她，他想不到其他值得他守护的事物。
  可是，真的有这种可能吗？
  如果她身边出现另外一个人……不，她身边现在已经有另外一个人了，不是吗？虽然她说只是她的朋友，可是这却已经引起了他的痛楚。他甚至冲动地和她发生争吵。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一个人以另外一种特别的身份出现，那时的情形……
  他没有勇气想象。
  “你会痛苦的，对不对？”紫佑汐的声音低低的，带着某种难以分辨的低哑，“如果我喜欢上别人……”
  “你喜欢上别人？”
  这句话彻底地把千辰击中了！
  他的脸色一下子苍白得可怕，一反平日的温和沉静，宝蓝色的双眸此刻幽黑似深潭，定定地望着她，眼中无法解读的神情令佑汐心悸，像是要将她吸入一般。
  此刻的千辰，样子暧昧得令人害怕。
  他失神地、紧紧地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声音颤抖：“你的意思是——你喜欢上那个叫宫星烨的家伙吗？”
  时间安静如凝固的玉石。
  紫佑汐咬住了嘴唇。
  车内的空间似乎变得狭小起来，他身上青草味道的气息淡淡地飘散，吸入她的心肺里。
  “如果，你真的喜欢他，我不会阻止你……”他说得那么艰难，像是已经被巨大的痛苦压得喘不过气，“只要是你想做的，我都会……都会……”
  在近乎绝望的挣扎对抗中，却突然听到一个声音打断了他：“没有。我没有喜欢任何人。”
  “我只是……”
  说话的同时，一种痛苦矛盾的感觉袭击了紫佑汐的心。她看着面前熟悉俊美的少年，真的忍心把他逼到绝路吗？
  可是，如果不够坚定，以后两个人都会更加痛苦的吧？
  爱情就像毒药，一旦粘上，就会上瘾。
  如果有天要截断这个瘾，会完全摧毁一个人，杀死一个人……
  一瞬间，一种痛不欲生的感觉蔓延至全身，就像曾经亲身经历过一样，她的身躯猛烈地颤抖起来。
  “你怎么了？”千辰刚刚缓和过来的口气又重新凝滞起来，“佑汐，还好吗？”
  他看着她，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此刻有隐隐的蔷薇色的星芒。
  夕阳释放出最美的瞬间。
  然后以决绝的姿态一跃而下。
  太阳消失了，世界换上另一种颜色。
  千辰果断地跳起来拉开车门，将紫佑汐从车里半拖半抱下来，宝石蓝的眼睛里满是温柔痛楚：“我发誓！”他认真地、坚定地在她耳边说，“请你不要有任何负担，更不要怀疑，能够一直守护你，我觉得很幸福！相信我，我不会给你造成任何困扰的！”
  如果你要我离开，
  我就会离开；
  如果你召唤我，
  我会第一个到达你面前。
  为了你，我心甘情愿把所有骄傲埋葬掉。
  只要你幸福，
  你幸福就可以。
  至于我……努力让你幸福就是我一直待在你身边的理由。
  这些话，如同甜中带酸的刺果隐藏在他心里，是不能说的秘密。
  他只是不停地温柔地安抚着那个纤细的肩膀。
  直到她终于平静下来。
  夜幕一旦拉开，天就会黑得很快。
  他们静静地吃完晚饭，像往常一样互道晚安。
  可是，空气里却有某种不寻常的气息。
  这一晚，紫佑汐又做噩梦了，不过梦似乎有了新的内容。
  “不要跟着我！我不要再看到你！请你离开……”
  黑暗中，一双手及时地朝她伸出，千辰在第一时间就感应到了她的呼唤，守护在她的床前。
  他那双骨节分明的手一下就被睡梦里的人准确地抓住了，就像曾经在黑暗中练习了上千遍一样，他们配合得非常默契。
  月光静谧柔和地照在紫佑汐不安的脸上。
  只有在睡梦里，她才会流露出那些隐藏在最深处的脆弱。
  一整夜，她始终紧紧地握着他的那只手！！
  仿佛只有握着它，才能找到摆脱那梦魇的力量……
  第六幕
  教堂 试探
  香水，
  穿透烟雾，
  我洒上最尊贵的一生之水。
  祈祷，
  你能顺着那气息，
  和我一起，
  寻找新的梦境。
  ——千辰
  期末考试终于全部结束了，暑假的第一天，是个很适合出游的好天气。
  空中，风惬意地、时不时地吹拂着。
  太阳却躲在云层里。
  “我们上次错过的约定，今天补上吧。”吃早餐的时候，千辰突然提议。
  紫佑汐一愣，随即点头：“好啊，可是，你还没有告诉我到哪里去呢！”
  “那个，暂时保密！”
  “反正等下我就知道了！”紫佑汐微微笑着没再追问。
  很快就准备好出发。
  千辰没有开平时那辆保时捷，而是换骑了一辆赛车型的轻型机车。那是他14岁时佑汐的妈妈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紫佑汐记得他曾经很喜欢很喜欢赛车，可是后来却突然放弃了，转而爱上了摄影。
  没有人知道他突然转变的原因。
  不得不承认，他在这方面的确极有天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