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守的人生

    收假后苏易安继续回到学院重复着枯燥的学习和打工的循环里，唯一的变化是高远不再是朋友，而是女朋友。人就是这么奇怪，当未言明的时候也没有过多的期待，一切都说明白之后，内心会多了一点理所当然的意味，等你一起吃饭是理所当然的、一起看书也是理所当然的，当理所当然的时候人的心里会很安定，觉得生活理应如此，发乎情、止乎礼。高远的父母没有赞成也没有反对，苏易安很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情感，他与高远的相处没有什么吵吵闹闹磕磕绊绊，凡是高远说地都是对的是他唯一的表达方式，还好高远自幼家教严，同时对苏易安的情感也很复杂，从开始时的好奇到后来的同情到现在的依赖，妥妥的女汉子一枚被苏易安给惯的见到老鼠也会装作害怕，苏易安也无奈的配合着表演，这里的无奈是小幸福的无奈。这种感觉苏易安从未体验过，不知道怎么跟女孩相处，也没问谁，按自己的本心去对待。在拜金的年代真心难能可贵，可又一文不值，看在谁的心里，就好比一块石头，在收藏家的手里是无价之宝，在泥水工手里就一普通的石头。跟高远在一起后最大的不同是开支里多了一项“零食”费，不贵的大白兔奶糖，可苏易安偏偏跟管饱二字杠上了，这让高远很难受，看了两次牙医。
    周全的表白有没有成功他自己也不知道，表白过后对方女孩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周全等了一周后没等到回复就继续他的目标雅思，当他专注于学习的时候前几个星期跟女孩表白女孩的事都给忘了。
    “赵建平这段时间怎么没来电话？”周全有点奇怪，以前或多或少打电话来问问苏易安，自从国庆假期回去后一直杳无音信。
    “没事干嘛打电话？”苏易安看着周全说道。
    “没事就不问问？”
    “没必要，朋友相处关键的时候帮忙一下就好，天天卿卿我我的又不是女朋友。”苏易安觉得朋友就是应该这样。
    “我可没天天卿卿我我的啊！”高远给苏易安翻白眼。
    “你觉得朋友就是关键的时候帮忙一下就好？”周全不太认同道。
    “不然呢？朋友要是在对方需要的时候不能帮忙，那跟路人有什么区别？真心的朋友应该就是平时相忘于江湖，有难的时候默默的在背后撑你的人，这样的人一辈子估计没几个，所以朋友两个字才显得难能可贵。你跟赵建平是我目前认可两个人，所以没事没必要联系。”
    “你是烦我给你跟高远当电灯泡了？”
    “没有，只是这么觉得。”
    “真心朋友就不能天天在一块玩？”
    “条件允许干嘛不在一块？关键是赵建平他没跟咱们在一块啊！”
    “你不担心他一个人在苏州？”
    “这么大的人了干嘛担心？他有他自己的生活，如果他缺钱的话我会问问，至于生活不想过问。”
    “小安，我觉得朋友应该喜乐共分享，好的坏的都是，不一定非得遇到什么事了才联系。”
    “这也看时间吧，真心朋友的话没必要平时嘘寒问暖维持友情，我想真心朋友是平时淡如水，可遇事入火般相互温暖的人吧。”
    “伯牙子期？”
    “那是知音，知音与真心朋友还是有区别吧。”
    “我可做不到赵建平这样的，大家玩的时候很嗨，人走了就不闻不问，还不如酒肉朋友实在。”
    “那是你没遇到过困境啊周全，你知道吗，我直到高三的时候才发现遇到赵建平是我人生的转折。尽管他看着不靠谱大大咧咧的，可他的身上有一个看不见的磁场会影响到我。会让我忘记一些烦恼，那个时候我不太确定，不过遇到你跟高远后我特别相信。没遇见你们之前，我的天空是灰色的，自己常常用挑刺的眼光看待一切事物，人不仅消极还很厌世。遇到你们之后，我的天空慢慢的有了色彩，我不再用挑刺的眼光看待问题，自卑与懦弱还是有的，只是不再用伤害的方式去对待，不论是对自己还是对别人。”
    “别把我扯上，你想说的是高远吧。”周全一脸鄙夷的说道。
    “高远跟你们不一样，遇见你们是天空有了色彩，遇到高远是生命有了温度。我从前不会为任何事而感动，我就像是一个没感动技能的人一样，现在不再是那样，我会因为宿舍里大川他们给我带了热水而感激，也会听到谁谁谁被欺凌而愤怒，以前我连这些都不曾去感受过，尽管它一直存在，可被我忽略。遇到高远后我常常被一些小事而感动到热泪盈眶，说出来有点丢人，可正是如此我才确幸是你们的磁场改变了我，遇见你们是我最大的幸运。”
    “都一样的，我以前还不是想混混日子，看到你们都那么拼，才有了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的想法和冲动，最要命的是我居然行动起来了，我当年也有这点拼劲，何消在云林学院啊！”
    “你要是没在云林学院你也不会遇到易安和赵建平。”高远不满周全略带诋毁云林学院的口吻。
    “那是！跟你们在一块学习都有乐趣，是挺奇怪的，你有没有这样的感觉？高远。”
    “有吧，在没遇到易安前，我就像是为了跟自己赌气而上学，遇到易安之后我才开始重新审视自己。”
    “这也许就是命运吧！”苏易安轻轻的说道：“如果不是遇到你们，我不知道现在会是什么样子，或许在监狱、或许在农村，谁知道呢。”
    “或许吧，只是我还是接受不了小安跟赵建平的态度，我觉得真心朋友不仅能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出现，更多的是一起经历很多事，就跟酒肉朋友一样给大家带来轻松愉悦。”
    “现在我们仨不就是吗！”苏易安奇怪的看着周全说。
    周全看了看两个人自嘲道：“也是，咱们几个这么都把一号公馆库房给当客厅了！就是缺了猪头。”
    “他需要的时候自会相见的。”苏易安继续坚定的说道。
    “行吧，小安，我以后宁可你把我当酒肉朋友，如果毕业后我能实现了理想，我希望经常听到你的消息。”
    苏易安想了想说道：“会的，我每个月向你汇报一次。”
    “泥煤，你要汇报的对象是高远。”
    “不用，谢谢。我有空的时候自己会联系。”高远给周全打了封条。
    “成，汇报就汇报吧，总比没有消息的好。”
    只要苏易安来上班，沙玛远古就让他值班，自己跑去朋友在的修理店转，为他的店做准备，苏易安也问过是不是想挖人？沙玛远古说起步阶段不想挖人，至于以后要是生意不错就看他们自己选择，没必要为了人手得罪同行把事做绝，现在高级技师不好找，可一般的学徒多的是，他只想找几个帮手与两个懂汽车电子方面的人，这块是他的弱项。
    在苏易安平淡、忙碌、幸福的日子里寒假来临。寒假期间，苏易安抽空问了问李五金今年守店的事，被李五金骂了一顿，说是股份再少也是合伙人，去年是生计问题，今年没有生计问题的困扰，不要再用大一时的眼光看待问题，告诉苏易安年后小孙回来就开张。苏易安虽然有点可惜没拿到寒假守店的工资，不过他看了看卡里的余额三千多，没再坚持要留下守店过年。等一号公馆年前聚会结束，苏易安也坐上回家的夜班车。
    早上六点半在县城转车，从县城到老家还有一百多公里的路程，等到九点的时候客车才慢悠悠的驶出车站，下午两点到中路乡，在中路乡街上苏易安买了一些奶奶爱吃的水果，背着包走了一个小时半到家，村里通了公路只是车少，以前上学的时候苏易安他们偶尔搭乘拖拉机，年前管理比较严拖拉机不能载客，等苏易安到家，爷爷在院子里抽着旱烟，奶奶在屋里熬着麦芽糖，看到苏易安回来，两个老人着实高兴，奶奶使唤着爷爷杀鸡，苏易安没让去，把从昆明高远给准备的年货与礼物给奶奶收着，也没提高远的存在，他不确定毕业后还能不能在这个小院里看到高远，索性不说。
    晚上，苏易安打开了奶奶酿的酒跟爷爷奶奶小口喝着聊着天。奶奶打听着“好心人”周全的情况，苏易安都如实相告，爷爷奶奶为苏易安能遇到这样的好人而庆幸，发自内心的祝福帮助过他的人们好运。滇西高原的少数民族对于男孩喝酒没有什么太多的规矩，苏易安打小就喜欢吃奶奶做的米酒，很甜很甜，那是他童年记忆里最美的味道，酒至微酣爷爷奶奶年事已高不胜酒力，苏易安在爷爷的脚头躺下，半夜的时候奶奶一如往常起来给他盖被子，他清醒一会后含着笑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