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饶愣在了原地,记忆却如同脱缰的野马,早已经不知道跑哪去了。邻居的死,母亲的死,不统统都是这样死的吗?难道说,自己认识的人,都得这样死?
余饶恨不得喊一句,“他奶奶的,有种你出来杀了我。”
黑暗里,当真走出了一位手拿长剑的少女,少女一袭夜行服,却依旧挡不住她傲人的身姿。标准的瓜子脸蛋,让她更加俏丽,却也显得更加的冷淡,像她手中的剑一样冷。
她手中的剑,还滴着新鲜的血液……
现在,余饶是想跑但是两腿发软,根本跑不了。
高手——
这是少女看到余饶的第一个反应,她杀了那么多人,还从未见过有哪一个人像余饶这样,看到尸体后第一反应居然是检查尸体的伤口,借机来分析剑的形状,剑客的用剑习惯……
自己不能小瞧他。
少女冷声道:“喂,看样子你也懂得用剑,不知到了哪一境界?”
境界?
境界是个什么玩意,余饶长这么大倒是听说过什么天人境,凡人境,乱七八糟境……若说自己是什么境,狗屎境还差不多。
见余饶不回复自己,少女冷哼了一声:“好吧,江湖规矩,我叫殷落落,你叫什么名字?”
这下余饶终于知道了答案。
“我叫余饶。”
殷落落提着长剑走到余饶的身旁,想看看他拿的是什么剑,可是却没有看到半点剑的踪迹。
探出了脑袋,朝超他的胸口看去,因为殷落落估摸着余饶善用的是短剑,就是那种藏在袖子里或者怀里的剑,那种剑不出罢了,出了,就是一招决胜负。
色魔。
这是余饶首先想到的,这年头到底怎么了,这怪叔叔搂着自己,馋自己的身子,现在来一位漂亮的紧身衣姑娘,也馋自己的身子。
余饶把胸口捂紧了些,向后退了两步。
这一退,直接把殷落落给逗笑了。殷落落明白了,这家伙是个废物。
这年头,想要不死,只能成为两种人,一种是武功绝高的人,这样的人别人杀不死;一种就是像余饶这样的废人,谁都能杀他,因此都不屑杀他。
殷落落瞧着余饶的装扮,想他不过是一名小乞丐,便冷声道:“喂,小叫花子,问道书院在哪,快带本大爷去。”
大爷?
余饶听说过一种男人,明明是个男人,却偏偏说自己是女人,还学着女人模样做妖,莫非眼前的人正是那种人?
余饶探过脑袋,看到了她饱满的胸庭,这才相信,她的确是个女人,而且照他老爹所说,是个生娃娃贼厉害的女人。
啪哧。
殷落落已经一巴掌打在了余饶的脸上,剑也准备出了。
余饶赶紧说:“大爷,现在问道书院已经关门了,况且天黑,我根本找不到路了。不如这样吧,明天一早我带你去问道学院,我正好是那里的学生。”
学生?
殷落落仿佛看到了宝贝,身为魔族的她,费劲了心思想要潜入问道学院,截获里面的秘密,可是那老头子院长风不平实在太厉害。
风不平是谁,问道书院院长,曾经在平阳城前,一人一剑,击退魔族三千兵甲……
现在有了余饶作掩护,没准她真的能溜进问道书院。
不过殷落落打量着余饶的打扮,怎么都觉得他不像一名学生。
余饶看出了她心里的犹豫,笑道:“哎呀,这天下的间学生也分穷学生和富学生嘛。今晚你就暂住我家,明早准带你去。”
这一点余饶倒说的不假,殷落落勉强信了,但是殷落落不相信余饶这样的家伙还有家。看不出来,这年头乞丐都能买房了。
他们俩朝着余饶的家里走去。
突然间,余饶猛地回过头,看向了邻居大叔的尸体,尸体已经凉了。几只苍蝇却饶有兴趣地围在上面嗡嗡地叫着。
余饶又看到了那只野狗,野狗跑过来,叼走了叔叔的心脏,在一旁狂吃了起来……
“怎么了?”殷落落看着余饶。
余饶用手指了指叔叔的人体,“那可是人啊。”
殷落落冷笑了一声,“众生如草芥,生命如蝼蚁。”
众生如草芥,生命如蝼蚁。
此后许多时间里,这句话就像小时候余饶偷偷看见父亲雕刻木剑一样,成了他心里挥之不去的阴影。自己有没有一天也会像叔叔一样躺在这冰冷的地上,让野狗叼去自己的心脏呢?
余饶曾经听说过一个故事,一个老巫婆问一个善良的人:“人没了心,还能活吗?”
那个善良的人立马就死了。
可是如今,那些冠冕堂皇的富商们,却只叫嚷着“只有把良心丢了才能够活,才能够大富大贵!”
余饶想问,人没了心,真的还能活吗?
殷落落见余饶心不在焉,自然怀疑他藏了鬼点子,加上余饶的确有些不同于常人的地方,殷落落便想要试探他一番。
出剑,剑就已经架在了余饶的脖子上。
感受到脖子传来的凉凉寒意,余饶睁大了眼睛,看着殷落落。
殷落落倒好奇了,“你为什么不躲,也不叫?”
“因为我不怕。”
“为什么不怕?”
这一个很复杂的问题,余饶压根不知道从哪开始回答。当初他的娘亲的尸体躺在他跟前的时候,旁边还放着一柄血淋淋的剑,那时候,余饶看着剑,就忽然对剑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情愫。
此前他一直以为那种情绪是厌恶,因为是剑杀了他的母亲,可是后来某一天他到铁匠铺里,看到了一柄明晃晃的剑,他却准备想拿起来挥舞一番。这时候余饶就知道自己对剑的感情绝对不是厌恶。
是什么?
余饶现在还不知道,但是父亲告诉他说,“希望你永远不要知道。”
但奇怪的是,父亲说完这句话后,又补充了一句,“你长大后就知道了。”还有一声长长叹息声。
如果不是那声长长的叹息声,余饶也不会记得那么清楚。
其实,余饶有时候觉得自己的脑子挺搞笑的,老师上课说的话他统统都记不进去,可是某人的一声叹息,或者爽朗的笑声,婴儿的啼哭……却能在他的脑子里留存很长很长时间。
“像条傻狗。”
殷落落忍不住地骂到,却笑了。
殷落落也不记得自己这是今天晚上第几次笑了,跟着这个少年,自己总会莫名其妙地笑出来。
殷落落刻意放慢了脚步,从背后看着余饶,“像狗,真踏马像一条狗。”
“你说什么?”余饶回过身来,看着殷落落。因为隔得有些距离,余饶刻意放大了声音,声音在渺茫的黑暗穿梭,又传来了阵阵回声,像在一个无限循环的空间里……
“我说,你像条狗!”殷落落的声音还在山野间回荡,人就已经到了余饶的身边。
“好俊俏的功夫。”余饶说。
“这叫轻功。”
殷落落长这么大似乎还从来没有碰到像余饶脾气这样好的人,骂他是狗,居然还有脸笑了出来。这个人有趣,真有趣。
殷落落问:“余饶,我骂你是狗,你为什么还笑啊?”
没有答案的问题太多了,余饶又陷入了沉默,不过这个问题,在多年以后他却找到了答案,那时候,他已经成了别人口中的“侠”,他想要告诉全世界,他为什么不感到愤怒,因为他知道,他自己不是狗,不是狗!
——只可惜,那时候问问题的人已经死去了多年。
很多事情,哪怕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都会成为一个人终身的遗憾。
……
看到余饶家的一刹那,殷落落的两眼瞪得像猫头鹰那样大,一瞬间,她甚至觉得自己来到了乱葬岗。我的天呐,世间居然还有这样的屋子,这能叫屋子嘛,叫做断壁残垣还差不多。
殷落落曾经前往过边境的战场,战争中被摧毁的屋子正是这样残破不堪。
这时候殷落落有些佩服余饶的勇气了,这种屋子,没准就会在下雨下雪天塌下来,所以说住在这种屋子里是挺需要勇气的……
“余饶,你这家庭条件,是穷了几代啊?”殷落落鄙夷地问到。
余饶长这么大,很多次听到别人说富几代,却头一次听到说穷几代。余饶想了想,再往上推了推,回道:“估计从祖宗那辈,就开始穷了,因为父亲说过,我们原本是住在荒野里的民族……”
殷落落调笑道:“当今狗皇帝的祖宗也是野人,不过别人如今都混成了皇帝,你怎么还是个小乞丐,哈哈哈……”
余饶愤愤地说道:“看你,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弄得这番模样,不也好不到哪里去吗?”
突然间,殷落落的长剑就传出了一阵杀气,把余饶给吓了一跳。
祸从口出,余饶赶紧把嘴巴闭上。
他听父亲说过,很多剑客的交手,到后来的你死我活,都是一句不经意的玩笑。
殷落落自以为把杀气隐藏的很好,却没想到还让余饶给看了出来,一刹那,杀意消失了,变成了满脸的好奇,她疑惑道:“真是奇怪,我受过特殊训练,除了我的剑,五官上根本没有杀气,然而剑上的杀气一般人根本看不见?莫非你能看得见?”
杀气?余饶没有听说过,杀猪他倒是见过。杀猪佬把刀举起来的一刹那,猪就哇哇叫了起来。莫非猪也能看得见杀气?哈哈哈……
余饶回复道:“看不见,我只是感觉,就像头猪一样。”
“像猪?”等到余饶给殷落落解释了一番,殷落落也笑得后仰,直夸余饶简直是个天才。
天才。
余饶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有人夸他是天才,此前,同学们说他是蠢猪,无可救药;隔壁的王大娘说他是傻狗,傻得像一条狗。
“余饶,你又带了什么东西回来?”
余枭睡在木匠坊里,他难过的时候就喜欢呆在木匠坊里,木头的原始香气,自然的氤氲,能让他借助酒力很快睡着。
然而余枭又是一位极敏感的人,外面的一点动静,都能让他瞬间清醒过来。不过当他意识到只不过是余饶罢了,立马又会放松了警惕,那些退去的酒精又会占领大脑的中枢。刚才还能完整的说出一句话,现在却连吐词都不清楚了。
平阳城穷人区里,大部分人都知道他不仅是个出了名的烟鬼,还是个酒鬼。
“是谁!”
未等余饶解释,殷落落就放慢了脚步,向木匠坊里走去。在朦胧的黑暗里,他能看见屋子里伸出了一只脚,搭在门槛上。
殷落落架起了剑势,每一步走得都很小心,却哐当一声,不小心踢到了刨木头的锥子。
他娘的,谁能想到这好端端的地方放了一个手臂大小的锥子。
殷落落低下头,惊讶地发现,地上居然都是木头屑,以及乱七八糟的木匠工具,他大致猜到了,里面的人只是一位木匠……
不过庆幸的是,屋子里的人并没有醒来,殷落落继续前进着。
常年的杀手经验告诉他,无论对方是真正的身份是什么,只要他没有暴露出来,都把他当做最顶尖的剑客来对待。余枭,必须死。
突然,余枭翻了个身子,把酒壶丢在了地上,“哐当”一声。
这一下倒把殷落落吓得一颤。
“可恶。”
殷落落不管埋伏了,当即拿着剑就要冲进屋子,杀了这该死的木匠。可是身后余饶的声音传了过来,“落落,他是我的父亲。”
其实余饶很早就可以打断殷落落的埋伏了,不过余饶看着屋子里那个醉醺醺的酒鬼,忽然起了一个恶毒的想法——他真的是我的父亲吗?
等到余饶从朦胧的状态中回过神来,已经看到殷落落提起了手中剑,快要砍到父亲的脖子上了……
罪过——
余饶自认为对父亲是没有感情的,心里却不知道怎么十分愧疚。
看着屋子里那邋遢的男人,殷落落的嘴里蹦出了一句话,“这是你的父亲?”
然而未等余饶回答,殷落落便笑了起来,笑得很开心。
余饶并不知道她在笑什么,不过从她的笑容里,看到了鄙夷。余饶的心里一阵刺痛,就像宋美玉他们在谩骂自己的时候一模一样。直到后来,余饶读到了一段话“赤裸裸地嘲笑”,那时候余饶才明白了,当时殷落落的笑,就是赤裸裸的嘲笑。
余饶问殷落落为什么笑得这么开心。
殷落落说龙生龙,凤生风,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她现在总算明白为什么余饶像一条狗了,因为他的老爹,就是一条狗。
“那这么说,你爹一定是大魔头喽。”余饶顺着她的思维,冷不防地说到。
“你怎么知道!”这一下倒让殷落落吃了一惊,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余饶。手里的剑,下意识地拔出了三分。
余饶说:“因为你是小魔女。”
大狗的儿子叫小狗,大魔头的女儿叫小魔女……
好逻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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