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繁星是在江诺维怀里醒来的。
她睁开眼得一瞬间,江诺维似有若无的心跳声就在她的耳畔传来。他的身上,还留着淡淡的古龙水香气,仿佛那味道是他与生俱来的,即使经过溪水沉浸,冲刷,也不会消散。
“醒了?”
纪繁星还在怔忡,头顶传来江诺维沙哑的声音,只是他的声音,比之前多了一丝低沉的倦意。
纪繁星没有说话,伸手推开江诺维,自己坐了起来,看着已经大白的天色,脸色虽然依旧苍白,但经过一夜的沉睡,精神已经恢复不少。
江诺维笑笑,也坐起身,道:“你昨晚睡得很沉,还说了梦话,你在叫一个人的名字。”
昨晚,江诺维一夜没睡,搂着纪繁星,贪恋的看着她如孩童般的睡颜。
明明纪繁星是一个冷漠,冰凉,处事极端的人。
却会在睡觉时,变成了另外一副截然相反的模样,柔软,恬静,甚至还有一丝想要依赖别人的娇憨,而且她说梦话时,声音甜糯悦耳,跟她平时故作深沉的声音有很大的差别。
只是这样的她,虽然美好,却也显得格外脆弱,犹如易碎的琉璃般,让人不免升起呵护之心。
纪繁星对江诺维的话漠不关心,眉宇间的冷漠,傲然,在她苏醒后也彻底恢复了,她看着江诺维,冷声道:“我们该回去了。”
江诺维看了一眼四周,认真的问纪繁星,“回去,怎么回去?是走回去吗?”
他们的四周,群山首尾相连,每一座都高耸入云,不见尽头。
群山之间的缝隙很小,几乎是紧密连在一起的,形成一座密不透风的石笼,将他们困在这里,与世隔绝。
除了那潺潺而动的溪水,顺流而下,带给他们一丝生命涌动的气息。
其余的一切,都是沉默的。
“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纪繁星看着溪水,面无表情的说。
“其实,我忘记一件事了。”
江诺维的意志,终于到了极限,他再也支撑不住了。
看着纪繁星苍白的脸,他伸手,却只碰都一个幻影,他摇摇头,再抬头去看纪繁星。
却发觉这次她变出三张一模一样的脸来。
“你没有把箭矢拔出来?!”
纪繁星终于发觉江诺维的脸色不对劲了,白白的,恍若透明,与他平常的皮肤相比,像是蒙上了一层极浅的,灰白色的纱,让他整张脸看上去都是死气沉沉的。
江诺维来不及说话,身体软绵绵的往前倒。
纪繁星立刻用手臂扶住他的身子。
江诺维的身后,箭矢被掰断,只留下没入伤口的一个圆孔。
江诺维的眼皮慢慢下坠,气若游丝的回答:“昨晚太累,拔不出来。”
其实,并不是拔不出来,而是他怕拔出来之后,就会彻底失去意志,陷入昏迷。
纪繁星已经睡着了,若他再沉睡,两个人都会陷入危险。这是深山,且不说有没有野兽出没,若是那个人追上来,他们都会完蛋。
箭矢,在江诺维翻身平躺在地上的瞬间,就被江诺维掰断,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兴许是想躺在纪繁星的身边时,躺得舒服些。
毕竟有个箭插在背后,躺着难受。
纪繁星看着江诺维背后的伤口,虽然已经停止流血,但伤口边缘已经出现溃烂的状况,而且围在伤口边缘的血痕是墨绿色的。
显然,箭矢被淬了毒。
至于这毒致不致命,纪繁星一时间也无法把握。
若致命,那根本不用等到现在,江诺维昨晚就已经死了。
若是不致命,那这毒的意义又是何在呢?
纪繁星伸手拍打着江诺维的脸,“江诺维,你现在还清醒吗?”
“帮我把箭拔出来吧,现在你醒来了,我也可以安心睡觉了。”江诺维强撑着精力,扯了扯唇角,伸手,抚摸着纪繁星的脸,这一次,他摸到了。
他嘱咐道:“不过你下手轻一点,我很怕疼的。”
箭矢被掰断,半个箭身都留在江诺维的身体里,如果要将箭矢拔出,必须切开一部分伤口才可以。
而现在,他们都手无寸铁。
江诺维说完,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递到纪繁星的手边,道:“你的东西,我没乱扔。”
纪繁星怔怔的,接过匕首,眼睛里有别样的情绪一闪而过,分不清是担忧,还是惊讶。
纪繁星将江诺维的头靠在自己的肩窝,小心翼翼的脱掉江诺维的外套,卫衣,只留下单衣。
然后用匕首划开他背后,以伤口为中心的衣服,露出背部大片肌肤。
纪繁星的手指,停在江诺维冰冷的肌肤上,她惊讶的看着江诺维的背上,大大小小的伤痕。
这些伤痕,分布在江诺维背上各处,有刀伤,又烫伤,还有鞭伤……
江诺维见纪繁星没动,问她:“怎么?吓到你了?”
“没有。”纪繁星先封住江诺维背后几处穴道,沉心静气,开始下手。
锃亮的刃尖,削铁如泥,对准江诺维溃烂的伤口,慢慢划开他的皮肤。
江诺维牙关紧咬,身子微微颤抖,豆大的汗珠不停从他额头滚落。
他伸手,抱住纪繁星的腰肢,原以为她会拒绝,却没想到她根本就没反应,这样,让江诺维心里,稍微有些开心。
他想,这算不算苦中一点甜。
可他想着,呼吸却开始变轻了,似有若无的。
下颚抵在纪繁星的颈窝,脑袋一沉一沉的压在纪繁星的肩头。
纪繁星忽然说:“能跟我讲讲你的伤口是怎么来的吗?”
江诺维原本已经闭上眼睛,忽然听到纪繁星的声音,一下,又来了精神。
他眉心微皱,思索了片刻才开口问她:“你想知道哪个伤口?”
“烫伤。”纪繁星的眼睛瞟了一眼江诺维背后,那分布在背上各处的烫伤,伤口面积不大,只有小拇指指甲盖大小,是不规则的圆形,应该是烟头烫伤的。
往事如烟,逐渐覆盖住江诺维的双眼,他沉默了一下,终于开口说:“是我妈弄得。十一岁的时候,我父母离婚,我妈酗酒抽烟,喝醉了,就扯过我的手臂,拿烟头烫在我的背上,我疼得不停的哭,边哭边求饶。”
“她看着我哭,非但没有住手,反而还兴奋起来,好像是找到了一个报复我父亲的方法一样,发了疯样的,点燃更多的烟,用烟头烫在我身上,烟头熄灭,她又点燃。”
“如此反复,直到她醉的昏倒过去,我才脱身。”
我家顾总要悔婚了 /book/977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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