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离不相离

BY19 神女有心,此愁上心头


    萧绰瞥了她一眼,淡淡一笑,微阖双眼,“烟儿会在宫里陪我用午膳吧?想吃什么?”
    萧烟眯着眼,张嘴就报了一串菜名,让萧绰瞪大了眼瞧她,末了她还不忘嘿嘿一笑,“早就惦记着小姑姑宫里的好吃食,又不好意思开口,这次一定要饱食一顿才行。”
    萧绰凉凉道,“这也叫不好意思开口…”又是一笑,“便宜你这馋嘴猫,等着上好的午膳吧。”萧绰又吩咐了乌朵娅去御膳房,并让婢女端來点心。
    萧烟吃到了美食,便是笑弯了眼。而萧绰却因天气炎热,根本沒吃些什么,胃口不比从前。
    “那小姑丈午膳时要來吗?我可以在这儿吗?”萧烟舔舔手指。
    萧绰漫不经心问道,“你和大哥什么时候成亲?”
    萧烟重重地呛了一口,连连咳了好几下,脸都憋红了,灌了一大杯水才顺过气來。
    “这不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吗?怎么是这样的反应?”萧绰好笑地看着萧烟。
    萧烟的小脸不知是羞红的还是刚才呛着了的缘故,她皱眉看着萧绰,“噢”的一声拖了老长,煞有其事的样子,“小姑姑,今日我每每说起小姑丈你都避而不谈,一定有猫腻。”
    萧烟拿着点心的手指了指萧绰,认真的分析,得意洋洋的咬了一口,“怎么样,我沒说错吧?”
    萧绰目光一黯,看向那片颓然的芍药花圃,思绪沉沉,“连你都可以看得出,这又能怎么样呢…”
    “小姑姑,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萧烟将剩下半块花糕丢在盘子里,“顾影自怜,期期艾艾,有话不敢讲,这还是萧绰吗?”
    萧绰抿了抿嘴。
    是,这已经不是萧绰了,自从她遇见耶律贤之后,一切都变了,连她自己,都变成一心只爱耶律贤的萧绰,心中沒有自己,不是自己。
    这是爱吗?这是真正的爱吗?这是她最初想要的吗?
    “萧绰是最大胆勇敢的,面对什么困难都迎头直上,她不会退缩,而不是躲在这么一个吃穿不愁的宫殿里行尸走肉地活着!”萧烟说着说着,愈发恼怒,全然忘记了她们之间身份有别。
    萧绰的眼神中恍然闪过零零碎碎的片段,她曾经身着一袭红裙,为了能多和耶律贤相处一会儿,赛马时不要命地向前冲;为了耶律贤,她也曾拼尽全力救他,并许下‘你命有我’这样的誓言。
    而现在呢,她心中有怨有话却不言说,她和耶律贤有矛盾有心结她不去解,反而利用耶律贤对自己的一份情去耍心机,行事瞻前顾后,想好该如何应对耶律贤。
    不!这不该是她应该做的,她对耶律贤,只要有真心就足够,只要卸下所有伪装毫无保留地信任他爱他就足够,为什么成了这样?
    萧绰的眉头缓缓蹙起,迷茫,无助,“烟儿,我竟然变了…我怎么会变成这样…”
    “耶律斜轸有抱负,心怀天下,可我就是要让他知道,我就是唯一一个可以站在他身边陪他披荆斩棘的女子,他的人生不能沒有我。”萧烟信誓旦旦。
    这才是萧烟的行事风格,这样的话像极了萧绰的口吻,霸道,坚定,自信。
    正如当日她说,“你命中有我,甩不掉的。”
    萧烟心疼萧绰,她握着萧绰的手,“小姑姑,你永远都是烟儿最敬佩的小姑姑,无论如何都是。为了你自己,为了肚子里的小皇子,更是为了小姑丈对你的爱。去找他。”
    去找他,去找他…
    萧烟向萧绰投去鼓励的眼神,随即起身整整衣领,咧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小姑姑,待你和小姑丈都在的时候,烟儿再來打扰吧。怜取眼前人。”
    萧烟上前拥抱了萧绰,潇洒离去。
    萧绰的脑子里晕晕的,只记得三个字。
    去找他…
    去找他…
    曾经少年不知事,他们却历经生死患难,这样的人,真的要就此错过吗?
    那凋谢了的芍药,他还沒有给自己一个交待。
    她心中的怨,还沒有对他说出口。
    萧绰,难道你就这样放弃了吗?这样的你,是他喜欢的你吗?
    萧绰的脸庞绽放出久违的笑颜,眸子灵动闪烁如星,她站起身來,向宫殿门口走去。
    “乌朵娅,随我去永兴宫。”
    乌朵娅“嗳”的应了一声,急急从厨房出來,只见萧绰笨重的身子已经向门口挪去,赶紧追上去,瞬间忘记了阿语彻夜未归的事。
    永兴宫内殿,未透入一丝光线,明黄色床帐散散垂落在床沿,被扯得破败不堪的衣服散了一地。
    阿语看着身上点点樱桃红的印记,又回想起昨夜翻云覆雨地欢爱,让她脸红心跳。她将头向身侧结实的胸膛挪去,手指在他的胸口画着圈儿。
    “嗯…”耶律贤轻声呢喃轻哼出声,他睡梦之中轻轻握住了阿语的手指,“燕燕,不要胡闹…”
    手指的动作倏然停下,她收回手指,从暖暖的胸口处传到她指尖的温度竟然是冰凉的。
    阿语垂下的眼眸泛着冷光,萧绰,即便是如此也无法抢走你的男人吗?
    耶律贤感觉得到身边人心情不愉快,他用手轻轻按着太阳穴,昨夜醉酒头痛欲裂,更有纵欲过度,此刻挣扎着睁开眼,却迟迟未醒。
    “皇上…”
    “皇上…”
    两个声音重叠在一起,一个娇媚含嗔,一个惊愕失望。
    阿语听到另一个声音响起,皱眉向声音的來源看去,待瞧清楚后,那一张娇美羞涩的脸瞬间如同刚浸泡过海水一般,她压抑几欲窒息,由于惊惧,阿语颤抖着身子远离了耶律贤,甚至连滚带爬地摔下了床。
    “皇…皇后…”阿语低声懦懦,像是惊弓之鸟。
    耶律贤先是被同时响起的两个女声扰得头晕,阿语又摔下了床,重重地跪倒在地上的声音,更让他困惑不已,幽闭的寝宫之中沒有一人说话,沒有一丝声响,只有阿语那唯唯诺诺的一声‘皇后’。
    皇后?
    耶律贤猛然睁开双眼,霍的转头。
    几乎一丝不挂的阿语颤抖地跪着,身上还有淡淡的吻痕。
    萧绰穿着轻柔宽松的衣服,难以掩住她渐渐大起來的肚子。她的脸上,竟有他从未见过的厌恶神色,像是见到了什么恶心至极的物什。
    耶律贤神智彻底清醒,他不断回想着发生过什么事情。
    萧绰就用那样厌恶、失望、痛恨的眼神盯着他,又瞥了一眼地上的阿语,眼帘一点点下垂,不发一言,转身飘然出殿。
    耶律贤的脑海中一片空白,他的眼目变得猩红,盯着阿语,“怎么回事…”
    阿语睁大了双眼,显得无辜,楚楚可怜,“皇上,昨夜您醉了,不要奴婢走,奴婢怎么敢违背您…”
    这下好了,还能怎么样,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耶律贤痛苦地闭上了眼。
    乌朵娅眼尖,正和七良攀谈,便瞧见萧绰跌跌撞撞地从宫殿里出來了,她和七良跑上前去。
    “皇后,皇后小心。”乌朵娅将萧绰架着,扶到凤辇上坐着。
    七良看了看乌朵娅,乌朵娅皱眉摇摇头。方才乌朵娅还和七良说,皇后今日心情大好,想必是回心转意來找皇上了。两人说着都为主子们高兴,可萧绰这么快出來,比上一次还要狼狈。
    萧绰一回寝宫,便像是霜打了的茄子,怏怏如大病一场。她躺在床上,盖上厚厚的被子,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仿佛这是寒冬腊月。
    乌朵娅扶着萧绰回宫后,已是大汗淋漓,又瞧着萧绰将自己裹得严实,大吃一惊,她伸手正想拉萧绰的被子,只听萧绰冷冷一声,“出去。”只得退下。
    萧绰自然知道现下是七月,往日最怕热,即便是在清晨。
    可她觉得好冷,冷得颤抖,冷到麻木。
    她想重新做回那个自信勇敢的萧绰,她想和耶律贤重归于好,当这主意下定之后,为什么又会这样?
    地久天长,不过是一句戏言?
    想到耶律贤身畔躺着另一个女人,想到那个女人是自小跟着自己的阿语,她便觉得胃里翻江倒海,恶心无比。
    吱…门被轻轻推开。
    萧绰紧闭着双眼,冷声道,“不是叫你们出去吗?还要本宫…”
    “燕燕…是我…”耶律贤声音沙哑,说得这几个字无比艰难。
    萧绰身子一僵,不愿睁眼看到他,她将被子拉紧了一些,“皇上,呵,贱妾身子不爽,起身不便,无礼了,皇上请回吧。”
    寝宫内片刻沉默,萧绰沒有听到耶律贤的声音,便觉得放下心來,可她突然感觉到有一双温柔的手正视图扯下她的被子,顿时那种恶心的感觉渗入四肢百骸,如同有一小火苗点燃了她的怒火,她一手使劲掀开被子,另一手迅速抬起便重重落下。
    啪…
    这清脆的巴掌声像是将空气都抽打的扭曲。
    萧绰看着眼前这张熟悉无比的脸,冷声笑道,“耶律贤,不要碰我,我会觉得脏,肮脏无比。“
    耶律贤神色复杂,往日温柔的眼眸不再柔情,流露出一种难言的忧伤和悲哀,难以置信,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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