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离不相离

BY24 恩宠为虚,皇长女燕哥


    耶律贤欣然接过,喝了一口,“好茶。”他舒了一口气,面色有些凝重,“如今该称你为什么呢?阿语还是雅朵?”
    “只要皇上记挂着臣妾,叫什么都好。”
    耶律贤一笑,放下茶盏,“还是叫你阿语吧。阿语,你自小就在萧府吗?”
    阿语有些尴尬地笑道,“是…是啊,一直在萧府…”
    于阿语而言,在萧府为奴为婢,是个不堪的回忆。
    “那么,你和皇后一直在一起的?”耶律贤有些失神的问道。
    “是,是啊…臣妾打小儿便跟在皇后身边…”阿语咬咬牙,强笑道。
    耶律贤的眼睛突然绽放出光芒,“是吗?那皇后幼时是怎样的?”
    阿语心中极度不悦,可还是顺从着耶律贤讲了讲萧绰幼时的琐事,还说起了萧思温让萧绰和萧双双比试,还有萧绰和耶律斜轸在街上救人的事情。
    “嗯,果然是她的行事作风,”耶律贤开怀一笑,低声呢喃了一句,“是她呢…”
    阿语讲的意兴阑珊,耶律贤听得饶有滋味。
    一连数日,耶律贤都往且与宫來听故事,阿语希望他來,可每每來了都只能以萧绰为话題,她拒绝不得。
    外面的人一度盛传,皇上冷落了皇后,渤海妃盛宠,可个中缘由只有阿语知道,可她又怎么会说出去呢?这是在打自己的脸。
    深夜,更深露重,萧绰扶将着墙壁走到门槛处,凝望着凄冷的月光。
    那个方向,是且与宫的方向,夜夜光亮,夜夜**。而她是孤身一人,即使是在偌大的崇德宫,乌朵娅不在身边为自己添衣,也沒有父母的疼爱,沒有兄长的庇护,沒有他的宠。
    萧绰低头,看了看自己隆起來的肚子。
    如今,只怕只有这个小生命能陪着自己了。
    她的眼角边滑下一滴泪,冷月之下泛着晶莹的光而掉入尘埃里。
    黑暗处,同样的一滴泪落入泥土之中。
    耶律贤仿佛看到了那滴泪,流入他的心,灼伤并疼痛着。
    公元970年,保宁二年二月,萧皇后诞女,名观音女,封为魏国公主。
    朝堂之上,帝后皆身着锦缎华服,皇后怀抱小公主,立于高位之上,接受众臣朝贺。
    “恭祝皇上,恭祝皇后,愿皇家多子多孙,福泽深厚,必有长生天庇佑。”
    在群呼过后,高勋笑眯着眼,出列恭维道。
    萧思温等人不屑于高勋的谄媚,只是略瞥了他一眼,便望着萧绰和耶律贤手中的娃娃,难掩激动之色。
    耶律贤牵过萧绰的手,对她温柔一笑,双目紧紧盯着萧绰的眼睛,低声道,“燕燕,多谢有你。”随即转脸高声道,“皇后诞下皇长女,功劳尤甚,无以复加,朕便为公主特赐名燕哥,以警醒世人,勿忘生母生养之恩。”
    萧绰的唇角动了动,渐渐化成一个温柔的微笑,看着耶律贤,“臣妾功德甚微,不敢有所求,在此谢过皇上。”
    燕哥,只有他们心中明白,为什么女儿名燕哥。燕,那是她的闺名,这样为孩子取名,只是为了耶律贤心中对她的歉疚和怜爱,而非所谓为报慈母之恩。
    帝后二人深情对望的一幕,让众臣感叹,皆称颂皇帝待皇后之心非寻常帝王可比。
    耶律贤朗声一笑,“萧大人,朕对公主的希望,便是希望她能如萧卿小女一般,聪慧勇敢,不输男儿。”
    萧思温也不推诿,笑道,“皇上说笑了,公主必定会像皇后一般无二。”
    一旁的高勋和女里见耶律贤又抬举了萧思温一把,心中像是扎了毒刺一样,怒火冒三丈。
    朝臣之列,惟韩德让站出來,“恭喜皇上皇后,小公主鸿福齐天,定为人中之凤。愿皇后凤体康健,恩泽长沐。”
    萧绰听后,唇角含笑,眼帘缓缓垂下。
    耶律贤明白那四个字,‘恩泽长沐’,这是韩德让对他所说的话。他记得之前韩德让那一番肺腑之言,便更加心疼萧绰,只得笑道,“朕谢过韩卿,今后定会如韩卿所言。”
    当萧绰再度抬眸时,耶律贤那一双深情的眼眸仿佛看她不够,而萧绰不动声色地挪开了视线。
    韩德让唇角扬笑,回到了朝臣之列。
    只要心中所爱能过得好就好,或许世间唯有耶律贤才能给她苦,给她忧,给她爱,唯有耶律贤才能让她动情。
    朝臣尽然离去,萧绰的笑容渐渐淡去,又转为这段时日常以示人的冰冷面孔。
    “皇上,既然朝会已散,臣妾便先行退下了,燕哥,想必也是饿了。”萧绰抽回手,施了一礼,便带着众位宫人离去。
    耶律贤望着萧绰的背影,苦涩的笑容再度浮现在脸上。
    在朝上,萧绰那温柔的笑,让他以为他们之间会因为孩子的降生而回到过去,而如今看來,那个天真的小姑娘已经懂得控制情绪,已经学会如何做一个得体的皇后了。
    真的已经变了,再也回不去从前。
    崇德宫中奶妈、婢女一大群,都围着这个小公主转个不停。萧绰抱着小公主,不停地逗弄,怀中的小丫头便睁着一双可爱的眼睛咯咯地笑个不停。
    “小燕哥,还好你來到母后身边,这皇宫真是冷清得让人窒息…”萧绰亲亲小公主的脸颊,略带感伤地说道。
    “皇后,韩夫人前來拜访了。”有一小婢女前來通传。
    萧绰正蹙眉不解之时,已有一曼妙身影进來,让萧绰一喜。
    “妾身韩李氏,拜见皇后,拜见公主。”
    萧绰将怀中小人往乳母手中一放,便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扶起李芷岸,拥住了她。
    “芷岸姐姐,好久不见…”萧绰的声音有些酸涩,引得李芷岸也心酸起來,“快进來看看我的女儿。”
    李芷岸笑出了泪水,任由着萧绰牵着她去看小女儿。
    “这公主,眉眼真像你,怪不得皇上会为她取小名燕哥,果然如其母燕燕。”李芷岸很是喜爱怀中的小人。
    萧绰的笑容一僵,便直起身來,像是自嘲一般,低声自语了一句,“真的是这样吗…”
    “你说什么?”李芷岸回头瞥了她一眼,便又忍不住去亲亲公主。
    萧绰笑了笑,“沒什么,”她的笑容忽然变得促狭起來,“芷岸姐姐,这么喜欢小孩,你和徳让哥哥成亲时日不短,为何不生个孩子?”
    突如其來的一句话,让李芷岸心头一震,她正背对着萧绰,萧绰只听得她说,“你这张嘴,当了皇后也沒见有几分遮拦…”
    萧绰只当李芷岸是害羞,并与她开玩笑,便放声大笑起來。
    “燕燕,这段时间,听闻你与皇上不和,是因为徳让…是吗…”李芷岸那淡淡幽幽的声音让整个寝宫陷入沉默。
    毕竟躲不过,还是要面对。
    “芷岸姐姐。”李芷岸应声转了过來。
    萧绰笑着牵过李芷岸的手,引她來到梳妆台处坐下,而萧绰便从一个小抽屉之中取出一个锦带,递给她。
    “打开看看。”
    李芷岸扬了扬眉,打开锦带,盯着手中的东西,半响说不出话來。
    “芷岸姐姐,这是我进宫前徳让哥哥赠与我的芍药种子,想必你应该猜到了。”萧绰的唇角勾起一个笑容,她又从另一个抽屉之中取出一个锦带,将其解开,把里面的东西全部倒在桌子上。
    李芷岸空洞的一双秀目看了看萧绰,又看了看桌子上那一堆花种,嘴唇一动,却沒发出声來。
    萧绰笑了笑,倚在桌子边上,“这是牡丹花种,月季花种,红莲花种,还有其他不同的花种,”她微微侧脸,“芷岸姐姐,芍药花种常含情,可世间名花千万,万万不可因这芍药而舍弃似锦的繁花。”说着,她已经将花种收到锦带里,把锦带放在李芷岸手心之中。
    “过去徳让哥哥赠我芍药花种,寄之以情。今日我赠你百花花种,望姐姐明白,芍药花不是最美的,只是曾经长伴在身旁罢了。看花人亦有心,会看到其他花儿的美。”萧绰笑道,“韩德让,是芷岸姐姐的归宿,沒有人可以拆散你们,相信我。”
    李芷岸已然潸然泪下,时不时挤出苦笑,连连点着头,“我…信你,燕燕…”
    这是一个女人对另一个女人的承诺,这是一个女人对另一个女人的信任。
    “皇上驾到。”
    耶律贤缓缓步入,寝宫之中忙活着的一大群人连忙放下手中的活儿,跪下参拜,而李芷岸和萧绰只是直身施礼。
    耶律贤也仅是笑笑,衣袖一挥,让众人各去忙自己的。
    李芷岸尴尬一笑,上前行了一礼,“皇上,妾身许久不曾來给皇后请安,今日特地前來,望皇上恕妾身打扰之过…”
    耶律贤笑着摆摆手,“无碍…”他的眼睛越过李芷岸而落在偏转身子的萧绰身上,他低声道,“朕,只是來看看小公主,只是想她了…”
    李芷岸一脸疑惑的表情看向萧绰,而侧身的萧绰长舒一口气,换上一副欢喜的表情,上前亲切的挽上耶律贤的胳膊。
    “只是想女儿,沒有想我吗?”萧绰撅着嘴,略带些撒娇的语气,她的眼睛不断地眨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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