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的朝阳升了起来,七夜花海里到处是一片耀眼的红光。商明悟眯起了眼睛,紧张肃杀的气氛逐渐浓郁了起来。他明白,人魔双方都将目光都投注在了七夜,这个古老的魔境西南城市上空战云密布、即将旋起巨大而呼啸的漩涡!
如约的合战定在日出之时、主力大军正在马不停蹄地赶来。也不知道哥舒老帅出于什么样打算、竟要把夺取七夜城放在白天。
“老帅的大军应该快到了吧?按照这位军神的意思,当太阳升起的半个时辰后,先锋第一军率先进入七夜城北门。”商明悟默默念叨。
“老商,时辰到了!”青阳缓缓走了过来,打断了商明悟的思绪。
商明悟点头,大声喝道:“进军”!但见,两大高手身形一动,就没入了层层叠叠盔甲兵刃的大军之中。
去七夜城的路,很简单。过了花海,就是一条大路,极宽广平整,远远延伸。
大路的尽头,隐隐可见一座高大的城池。那便是七夜的外城,拥有四个城门。而再走十里路,方才能进入内城。只有进得内城门,才算是真正进入了七夜城。
城门看着近,其实也有四五里路,离城渐近,但见好一座雄城。城高三十丈,长十余里,黑色的城砖,巍峨厚重,给人一种巨大的威压感。
大军逐渐靠近北门,商明悟突然左手成拳,往上一举:“停”。一刹间,部队立刻止步不动,刀枪竖立,鸦雀无声。
商明悟双瞳神光一开,玄功流转。开始探查着北门周遭景象。
按照七夜城防图所示,北门守卫由七夜四名臣之一的——岚叶追璃所守。岚叶家服侍七夜多年,是有名的世家豪族。岚叶追璃本魔也是精通强弓劲弩的神射将领。七夜的两大精锐弩兵:披甲蹶张营以及七夜催歼营就是岚叶追璃所带出来的部队。
“若是被这些劲弩所伏,死伤必重!”商明悟不敢托大,眼里锐利的神光扫视着北门周围的每一寸地方。
“奇怪,守军都去哪里了?太安静,安静的不正常。”这位除魔卫六十五代首领在经过多次侦查后,才慢慢收起瞳光,喃喃自语道。
沈燮急不可耐道:“我说,老商。你是不是小心过头了?既然没魔,弟兄们正好兵不血刃拿下七夜。”
商明悟没有表态,而是扭头看向青阳,青阳明白商明悟的意思,脸一冷,取一面令旗,道:“魍魉组十八人何在?”
只见,十八个身穿黑色劲装的男子纵马而出——人人脸戴样式各异的面具,个个身背重重铁镣的黑棺,隐带杀伐之气,气势慑人。
青阳冷道:“众位兄弟,陪我走一趟。”话刚落音,“嗖的一声。”十九道身影如疾风闪电般消失在当场,只扬起一阵沙尘以及十九匹无主的战马。
沙尘,惹得沈燮脱口而出:“靠,青阳兄弟的速度真是他娘的越来越快了!”
商明悟的眼光又瞟向铁世雷,后者便暗暗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沈燮有些发傻:“我靠,老商。你现在下命令只需要靠眼神了是吗?”
商明悟板起了黑脸:“没错。但是,对你不管用。”
沈燮还没有反应过来话里讥讽的意思,谄笑道:“那么,也给我用眼神下达个任务吧。老子的不动明王还有阳天血散早就饥渴难耐了。”
商明悟黑着的脸又板了白脸:“沈燮,你的武器威力奇大,是我军的杀手锏。今日初战,不可使用。等到了关键时候,你就是不上我也得让你上!”
沈燮被这一捧,心头有些飘飘然,哈哈大笑后,就不再作声。
商明悟从马背行囊里取出两枚响箭,一红一紫,分别交给叶飞虹,道:“贤弟,你速从全军点三百除魔卫士的玄功高手前去接应青阳。”
叶飞虹接过响箭,躬身应命。
商明悟又道:“记住,紫箭代表一切正常,我大军看到自会入城与你部汇合。若有情况,你即刻发射红箭。到时大军会马上返回烽火台营地,等待老帅的增援。告诉青阳,你等自己保护好自己。”
叶飞虹地应了声,策马先行离开......
不同于茫关日出的金光闪闪,七夜的太阳是嫣红朦胧的,好似身着红装的少女,偏偏起舞。
“应该是空气中浮动着太多七夜花的花粉所致吧。”马背上,商明悟静静揉搓着空气中的花粉沙尘,神色也有些迷惘起来。
不多时,背后就传来了沈燮的大嗓门:“老大,我们进城吧。这青阳也忒墨迹了,侦查个北门花那么久?要我说,我们先进去。若真碰到伏兵,再退回来便是。挡住伏兵,我一人就够了。”
“你这刚才还夸人家速度快!”商明悟摩擦着食中二指,顿了顿,声音冷肃道:“还你一人。你要知道,这一个月下来。我们先锋第一军还未和魔族开战,就已经折了一百多人,个个都是非战斗减员。”
“怎会那么多?和我们一起来难道不是战力最强的士兵和除魔卫士?”沈燮感到一阵头痛。
商明悟道:“你说的没错。而且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们的先锋第一军战斗力是整个联军之中最强的。全军由除魔卫高阶武者以及降魔禁卫军的精锐老兵组成。”
沈燮又问道:“那又是为何减少了那么多人?”
商明悟举起两根手指头:
“第一、我们在自然条件非常恶劣的沙漠作战,人员水土不服,得各种热带疾病而死的。也有得病后得不到及时治疗,小病变大病而死的。”
“第二、因为天时地里因素造成的意外事故,比如长时间太阳的照射,还有大漠的流沙都是非战斗减员的因素。”
沈燮叹了口气:“可惜了这些勇者们。”
商明悟跳下马,打开水袋喝了一口,说道:“现在,你知道我的压力有多重了么? 我就和你直说吧,打不打胜仗我压根不在乎。我所关心的,是怎么把你们这群人给完整带回去,明白吗?即便打输了,主要责任不在我,我还是当我的除魔卫首领,拿着国家最高级别的俸禄,你懂吗?”
沈燮笑了笑:“这可不像当年的你啊!”
商明悟淡然回答:“你是不当家的不知柴米油盐贵,不掌军不知道带队伍有多难。一句话,我赔不起。假如你们或者龙晴她们在这一战里被消灭,被全歼。那么,我们除魔卫就会发生新老断层。而往后,我们也不会再拥有现在傲视魔族的力量。”
沈燮长久无语,许久,才慢慢道:“原来,你如此小心,魔族点点滴滴的信息都不放过。竟然是考虑到了这一层?”
商明悟目光冷锐低沉道:“没错。漂亮话,场面话,口号!那种热血悲歌,血战疆场,为了人类的世界便可毫不迟疑地纵身就死的战士,的确令人肃然起敬——然而,在我看来,毫无意义。战场上,只有杀和被杀,没有那么多的情怀,更没有那么多文人骚客抒发的那种情感。只有你所能想象得出的一切人间最血腥和暴力的词汇。
沈燮不再说什么,只是问道:“那你的真实想法是什么?”
商明悟忽然微微一笑:“我的想法是能打则打,不能打咱就撤退回烽火台营地保存自己。甚至,我还想违抗军令先把长孙她们救出再说。兄弟,你记住。逃跑、撤退、败仗并不可耻,命丢了可就什么都完了。眼下,魔族摆明了在七夜城埋伏,就等着我们!哪里会轻易放我们入城?”
沈燮冷笑,开口道:“你那么肯定?也许它们放弃了七夜也说不定。”
商明悟转过头去看着巍峨的城门,淡淡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试问已经属于你的东西,会轻易地交出去吗?”
“也对,否则为什么在这场千年的战争中我们永远败多胜少?至少,它们和我们打一架的实力还是有的。”沈燮哈哈一笑,忽地点头:“不过,我想它们那边一定也在估计着我们这次打算花多大血本攻下七夜——我们每死一个人,它们定然都有数。大约只等着我们削弱到一定程度,便要出击。”
“这次对了。”商明悟点头,又道:“又或者,它们是在等我们的大军全部到齐,再一举出击歼灭我们。不过,我们的实力可也远不止于此——”
话音未落,“蓬”!一团紫箭飞向天空,朝阳霎时如紫。响箭炸开后,那团紫光仿佛从云霄直泼入天空,将整个七夜上空染得一片妖紫。
商明悟纵身上马,手指前方,大声喊道:“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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