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命枕边人

    我内心一阵狂喜，总算是见到亲人了。高兴了半秒钟又马上想到这个小洁是不是那个假小洁呢？外表很难看出来。
    我轻轻推了推小洁，小洁身子动了一下，慢慢睁开了眼。我们四目相对时，她像看见鬼一样惊叫了一声。我赶紧捂住她的嘴。那个女人也一下醒了，看到我也惊叫了一声，我又把手撤回来捂她的嘴，同时把匕首在他们面前晃了晃。
    “别出声！”我轻声喝道。
    这时从其他帐篷里传来叫嚷声和询问声:“怎么了！见鬼了吗？没事吧？”
    我一看情况不妙，也不敢多耽搁了，低声说道：“不想死就跟我走！都别乱动！”我说完就抓起两个人的胳膊把她们拉了起来。
    她们不再叫喊，但是眼睛里还是异常的惊恐。我拉着她们跑到了山坡上，又跑了百米远，就听到后面灯光闪烁，叫喊声不断，雨声雷声叫喊声混杂在一起，也听不清他们喊的什么。我扯着她们跑了一段，后面灯光已经消失了。我拉她们蹲下来，然后松开了手，他们一下腿软了似的竟躺在了地上。
    “起来！别装死！”我怒喝道。
    她们好像腿软了站不起来一样，半躺在地上，两只胳膊支着地慢慢往后退去。
    我也没想到她们会被吓成这个样子，柔和了声音，说道：“你们别怕，说实话我就不伤害你们。”
    “说……说什么？”那个女人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道。
    “李萌。”女人回答。
    “你呢？”我又问小洁。
    “张小洁”小洁回答。
    “那你害怕什么？你不认识我了？”我很好奇地问道，虽然不确定她是真是假。
    “你是谁？”小洁问道。
    “你不认识我？你是小洁怎么能不认识我？”
    “没见过。我没见过你啊！你是谁？为什么抓我们？”小洁问道。
    “你们在这干什么？”我又问李萌。我猜想小洁可能是不想在李萌面前与我相认，所以装糊涂，要是这样，那么这个小洁就是真的。所以不再问她，而是直接问李萌。
    “我们朋友走失了，我们在找他。”李萌道。
    “什么朋友？”
    “一个男的和一个女的。”
    “你们是什么人，怎么跑这里来了？”
    “我们是勘探队的，来这做勘探的。”
    “我怎么看着你不像啊？老实说！”我把匕首放在了她脖子上。
    “真的！我们就是勘探队的。我们没钱，你打劫我们也没用。你如果不嫌少，我们就把身上的都给你。请你拿了钱后赶快走，不要伤害我们。”
    “不说实话信不信我现在就在你脖子上划个口子？”我把刀尖顶在了她咽喉上，微微有血丝渗了出来，但是很快就被雨水冲掉。
    “你杀了我也没用。我也没骗你，这里都是山，来这里能做什么？”李萌慢慢强硬起来。
    “好丫头！看来你真是不怕死啊？那就对不起了！”说完我在她后脑用匕首把砸了一下，她晕了过去。我把她扶起来，让她靠着树，以免雨水灌进鼻子里。然后对小洁说:“你在刘寒家洗澡时穿的谁的睡衣？”
    小洁一愣，然后紧张又疑惑地说:“不是睡衣，那是他的大衬衫。你是谁？”
    “你真是小洁啊！那个冒充你的人你知道是谁吗？”
    “就是她呀！她易容了。”小洁指了指李萌。
    “是她？那你们怎么会在一起的？你和她们是一伙的？”
    “不是，是她们把我抓来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你是刘寒的朋友吗？他让你来救我的对吗？”
    她居然把我当成我的朋友，我想晕过去的心都有了。说道:“这天虽然黑，但是有闪电啊，你再看看我。”我擦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把脖子向前探了过去。
    “不认识……没见过，你既然是救我的，那刘寒呢？他肯定看到我扔的瓶子了吧？”
    “瓶子真是你扔的？你怎么扔的？他们都没有发现？”
    “我有我的办法，见到刘寒再说。他现在在哪？”
    “你现在还认识刘寒吗？”
    “什么意思？我又没失忆！”
    “好吧，这里太黑了，我们先找个能避雨的地方。”
    “她怎么办？”
    “不能把她留在这，毒蛇太多，我背她。”我说完把匕首插进腰带里，把李萌背在背上。
    我们来到了一个树藤枝蔓交织形成的天然棚子下面。
    我把李萌放在了地上，然后发现小洁还是尽量与我保持远远的距离，半个身子露在外面。
    “进来点，你看你都站到雨里去了。”我说道。
    “没事，反正衣服都已经湿了。这雨也小了，快停了。”
    我们的衣服确实已经完全湿透，紧紧贴在身上，我抓起衣角拧了一下，然后又说:“看你衣服也湿透了，过来，脱了把水拧干，不然会生病的。”
    “你想干嘛？”小洁往后退了一步。
    我又气又好笑，“小丫头，你还真可爱。你看不清还听不清吗？没听出我是谁？”
    “我看得很清，听得也很清，你声音像刘寒的。但是你不是刘寒。你别打坏主意，你不是刘寒朋友吗，那你就该也是好人才对。”
    “那你怎么不想想我怎么知道你和刘寒之间的事？”
    “肯定是他告诉你的。”
    “小洁，我就是刘寒啊。你怎么会不认识我啊？真晕啊！”
    “你是刘寒？”小洁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那晚的事情你还记得吧。这个再好的朋友也不会说的。”
    “那你说，那晚怎么了？”
    “那晚洗完澡你问我关灯不，我说关了吧，我把夜灯打开，然后你上的床。我们就那样抱着睡了一夜。”
    “啊！你真是刘寒？你怎么变样子了？”
    “变样子？”我心头冒起一股冷汗，忙去摸我的脸，没有感觉到什么特别的，好像只是瘦了，“就是瘦了点，这几天饿得了，好几天没吃东西了。不用那么大惊小怪的吧。”
    “不是！你没照过镜子吗？”
    “镜子？我去哪找镜子啊？昨天我在水里洗衣服时我也没发现有变化啊？”
    “不仅是说你脸变了，你的眼睛怎么那么吓人啊？”
    “眼睛怎么了？好好的啊？”
    “你不知道啊？你眼睛在发红光。”小洁说着又后退了一步。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我眼睛发光？”我仔细回忆了一下，自从出了密室确实感觉晚上看东西都看得很清楚，难道是眼睛像动物一样会发光？我又想到那个怪物，那个不会是一个人变成那样的吧？我会不会也要变成那样？我想到这里不敢再往下想。只觉得浑身发凉，汗毛都立了起来。
    “你怎么了？你在发抖啊？这么冷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吧。”小洁说道。
    “我没事，你快说说，我现在是什么样子？”
    “脸很瘦，头比以前长了，嘴也突出了，皮肤很黑，看上去就像吊死鬼，还像狼，又像鞋底上长个嘴”
    “你别说了。”我慢慢蹲下来，靠在树上，茫然地看看身边昏迷的李萌，又看看站得远远的小洁，我闭上了眼睛，不想再说一句话。
    我听到小洁向我走了过来，蹲下了身子，一双温暖的手从我额头向两边摸下去，摸到下巴，然后摸到脖子，停留在了我两个肩头。我睁开了眼，绝望地看着她。我没说话，她也没说话，在她眼里我看到了泪花。然后‘哇’的一声她哭了。她抱着我的头，泪水低落在我后背上，我没有去抱她，双手垂着，任由她在我肩头放声痛哭。
    雨停了。天已经大亮。李萌也醒了。
    李萌站起来扭了扭身子，看看趴在我肩头的小洁，又看看我，静静地站在那里看了五分钟，我们谁也没说话。李萌转身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然后转过身对我和小洁说:“走，我带你们出去？”
    小洁在雨停的时候已经停止了哭泣，头还是趴在我肩头没有动。我扭过头看着李萌，李萌的表情很认真，也很诚恳。我知道她没说谎。她并不是一个心底邪恶的女人。不管是从面相还是说话，都是有良知有爱心不算美貌的善良女人。
    “先给我们弄点吃的吧？”我有气无力地说道。
    “好，你们相信我就在这等着，不信我可以杀了我或者我走后你们就离开。”说完李萌转身走了。
    小洁站起了身，对我说:“她是好人。没事的。”
    我点点头，说:“我知道。”
    小洁看着我的眼睛说道：“我去把衣服弄一下，你别走。”
    我明白她的意思，她怕我接受不了现实，一个人离开。我给了她一个灿烂的微笑，说道：“我不走，我等你。”
    小洁走到不远处一棵树后面，脱去了全部衣物，那棵树并不算粗，没法完全遮挡住她的身体。少女的身体柔软光滑的像丝绸，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诱人的光晕。我没再看下去，转过头摸出了腰间的匕首。匕首很锋利，阳光一照，发出耀眼的寒光。我对着刀身看了看自己的脸，并不是很清晰，但也可以看出一个大概，小洁形容的没错，这是一张像狼像鬼又像鞋底长出了五官的脸。我想到那个人头怪后我已经心如死灰了。
    刀光从眼前闪过，我脑海里突然出现一个念头，或许我不用变成那个怪物的模样。我看着刀，不受控制地把刀放在了自己脖颈之上。我并没有想自杀，这是一种不由自主的动作。刀刃接触皮肤那一刻我听到了飞快地脚步声，然后一双手握住了我的手，我的手被这么一撞，刀刃便割破了肉皮，耳边同时传来小洁的叫喊声:“你干什么！别这么想不开！我不让你死！”话音一落又是她的哭声。伴随着哭声的还有从破了的伤口中流出的一股细小的鲜血。我看着小洁，她手里握着抢过去的匕首，站在我面前流着泪瞪着我，胸脯一起一伏的。
    “衣服干了吗？”我淡淡地说。
    “啊！”小洁好像现在才发现自己并没有穿任何衣物，拿着匕首转身跑了。
    我用手抹了一把脖子上的血，又用树叶上的雨珠擦拭了一下，扶着树站了起来。我的双腿因为太久没活动已经麻木了，此时一站起来，两条腿像千万只蚂蚁在爬一样，扶着树站了一会，慢慢能走了。我沐浴在火热的阳光里，伸展双臂，仰起头闭上了眼睛，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小洁已经穿好了衣服走过来问道:“你在干么？”
    “我在晒衣服啊。”我依然闭着眼。
    “哪有你这么晒衣服的？”小洁笑了。
    “现在你不是知道有了吗。”
    “这样多难受，你去那边脱下来晾一下，很快就干了。”
    “你穿衣服了吗？我要睁眼了啊？”
    “早就穿好了。”
    我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小洁，发现她脸微微发红。有些害羞地看着我。我转身朝她晒衣服的地方走去，然后绕过那棵树又走了回来。对她说道:“你饿吗？”
    “嗯，你也饿了吧？小萌很快就会回来的。”小洁说。
    “你那么信任她？”
    “她是好人，他们其实都不坏的。就是好像有什么事一定要找你帮忙，但是还不能告诉你似的。”
    “以后会弄清楚的。那个李萌我也看得出不是坏人。”
    “嗯，先别说了，你快去把衣服晾干吧。”
    “你都说了李萌会很快回来，你还让我去晾衣服。那我不就是把刚才你和我的情景在她面前再现了吗。”
    “对不起，我忘了。你的脖子没什么吧？”
    “好好的，破了一点皮而已。”
    “以后不许你再这样了。听到没？”
    “我没想自杀，我就是用它当镜子看看自己。”
    “啊？我还以为你……我……你以后听我的，咱们不看镜子了，我就是你的镜子。你就是我的镜子。”
    “来，让我抱一下。”我心中感动的有些语塞。真情真爱也只有在最危险最绝望的时候才能看出来。
    “不嘛，我去看看小萌回来了没有。”她娇羞的说完就带着笑容跳着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