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命枕边人

    矿灯完全熄灭了，密室内一片漆黑，没有一丝光线，面对面都看不到对方。水里已经有人抱怨起来，骂娘声，吵闹声，哭泣声，立刻回荡在黑暗之中。
    “刘寒！你在哪呢？”秦雪在水里叫我。
    “我在桌子上呢。你在水里舒服吗？”我笑着说。
    “舒服个屁！你怎么还在桌子上？那毒虫没咬你？”秦雪疑惑地问道。
    “我也很奇怪，或许它们认识好坏人。再或者桌子腿太滑，它们上不来。”
    “我们怎么办啊？怎么出去啊？”
    “你们自己非要进来的，没事干么去开那个门，现在我也没办法。”
    “兄弟，快想想办法啊！再不出去我们就冻死在这里面了。”李明喊道。
    “出口就算打开了你们也没办法出来啊！上面都是虫子！”我说道。
    “他妈的！谁？是谁摸老娘？”秦雪突然嚷道。
    李明也大骂道：“他妈的！不想活了！是谁这么不规距？我弄死他！”
    “不是我”一个声音说。
    “也不是我”另一个声音，
    “我不是那种人。”另一人说。
    “这……这……这……”一个人结结巴巴半天没说出话来。
    “你怎么结巴了？有屁快放！”李明吼道。
    “不……不是……这水里有东西！”那人说。
    一阵骚乱伴着一阵惊叫，六个人没了魂似的抓住栏杆爬上了岸，然后又是惊叫声，落水声，叫骂声。我看到他们六个人一上岸，就被地面上的毒虫包围住，爬到身上啃咬起来，几个人又滚落到了水里。
    这样耽误下去，被咬的人肯定没命了。水里可能就是那个人头怪物，我感觉它应该不会伤他们。我下了石桌，又试了几次，还是没能打开出口。我又想到了那间‘卧室’。能从那里面出去也行啊，我又开始转动石桌。
    “快想想办法啊！我们要死了！”李明在水里叫着，骂着。
    “我被虫咬了。腿都没感觉了。”秦雪说道。
    “我也是。”一个男人说。
    “我全身都麻木了，动不了了，快拉住我……”一个微弱的声音消失在黑暗中。
    我没去看他们，一遍一遍地试着转动石桌。突然我听到石桌下面传来‘啪’的一声响，然后就没有了声音。我停了下来，观察了一下，没有异样，这时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再不出去他们肯定要死在这，然后就继续转动着石桌。
    “外面下雨了吗？”秦雪说道：“这水怎么涨起来了？”
    “是啊，我也感觉到了。”李明也惊慌起来。
    “我们要死了，不被淹死也要被咬死。水再涨高点，我们就和虫子漂在一起了，它们直接就啃我们的头了！怎么办啊？”秦雪哭起来。
    “你别在这哭了！烦死人了！我要有办法我早出去了！”李明怒道。
    “刘寒！你在干嘛呢？救救我！”秦雪又对我喊起来。
    “我来救你了，别害怕。”我说着快步走了过去。
    秦雪在水里一只手搭在李明的脖子上，一只手扶着另一个人的肩。我看到水已经涨高了有二十厘米左右，而且还在上涨。水并不浑浊，不是下雨了，那就有可能是我触动了机关，把出水口给挡住了，但是并没有完全密封。水里只有五个人，另一个人可能已经沉在水底了。他们冻得在水里打着哆嗦，眼睛不停地四下张望。
    “把你手给我。”我说道。
    “你在哪啊，我看不到。”秦雪喊道。
    “你把手举起来就行了。”我说完就看到秦雪举起了一只手，我抓住往上一提，她就被从水里拽出了一大半，我伸出另一只手想去抓她的衣服。这才意识到她也是把衣服给点着了，此时只有内衣。只得把她抱了出来，放在了桌上。
    “你怎么能看见啊？”秦雪惊讶地问道。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说。
    “还有我！”李明喊道。
    “救救我们！”其他三个也都喊了起来。
    我往水边走了一步，回头看看秦雪坐着的那桌子，只见黑压压的虫子都又围了上去。看来我要是去救别人，秦雪肯定会被虫子给吃了。我要不救那些人，那些人肯定是个死。
    “你们等一下！我告诉你们现在的状况，现在我要是去救你们，秦雪就会被虫子咬死，我正在找出口，找到出口后我就能把你们救出来了。”
    “不行啊！坚持不住了，这水里好像真有东西。你把我救上去，很快的，你不是说那石桌腿很滑，虫子上不去吗？”李明喊道。
    “我本来以为是这样，现在发现已经有虫子爬上去了，虫子没有咬我不是咬不到，而是嫌我太瘦，吃不饱。我也是没有办法啊，现在只能救一个人。她是第一个喊救命的，我就只能救她了。”
    李明满是哭腔说道：“我给你钱！回去后我给你钱，你要多少我都有，你现在把我救出去，好兄弟，大哥！求求你了！救救兄弟我吧！求你了，我家上有老下有小，都靠我一个人养活了。我不能死啊！”
    “这个女人是你老婆对吧？你要我救你他就得死！你要想好了啊？”我说道。
    “她不是啊！我和你一样，她就是利用我！我们没感情的！我家有老婆，还有孩子！求你了，孩子还小，不能没有我啊！”李明已经声泪俱下。
    秦雪可能是担心我真会为了钱去救李明，马上含情脉脉地说道：“刘寒！他能给你的我也能。他给不了你的我更加能。你知道吗？当初见到你就知道你是好人，和其他男人都不一样，我是真的爱你的，只是你不领我的情，可是现在我也一直没有改变过对你的心。”
    “你真他妈恶心！臭婊子！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李明在水里骂道。
    “你他妈二货才恶心！老娘看见你就要吐，少他妈给老娘说话！”秦雪也毫不示弱地顶了回去。
    我看着他门不停地吵着，骂着，最后多么难听的话都骂出来了。我不禁又感叹起爱情来，情为何物？能出卖身体的女人已经没有能让男人相信的话了。
    “李明，你放心，你不会死的，我答应过李萌要让你安全的回去。你再忍一下，很快就能成功了。”我说道。
    “真的啊？好！我妹妹她人很好，你要是喜欢，我回去给你介绍介绍，我看她对你也有意思。刘大哥，咱们是一家人，不要相信这个臭女人。”
    “呦——，真不要脸！这么快就把妹妹给卖了，你那妹妹就像个男人，找个女朋友还差不多！”秦雪嘲笑道。
    “你给我等着！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过去把你扔到虫子堆里！”李明怒道。
    秦雪不再说话了，看样子李明真会与她同归于尽，她也不想找这麻烦。
    我也顾不得理会他们，继续转动着石桌。走到哪一张桌前，就把秦雪抱到哪一张桌子上。就这样，我在地上转，她在桌上随着转。
    我突然想到门打开后，毒虫会爬进去，就又背着秦雪，在门口摆放了三盏油灯。门口的毒虫避开灯光，躲得远远的。
    经过一番努力，那个‘卧室’的门也终于被我打开了。卧室里没有虫子进去，把秦雪背到了‘卧室’内放到石床上，又把李明背进来。秦雪和李明都已经没有力气再斗下去，被虫子咬过的部位都已经发黑。水下已经只剩下一个大汉了，在将要沉下去的时候被我拉了出来。
    我又点了几盏灯拿到了‘卧室’和门口，他们三个坐在石床上冻得浑身发抖，我也是感到凉气逼人。
    水已经涨到了地面上，一些虫子躲着水，不要命地向‘卧室’扑过来。我赶紧转动墙上的圆石，门自动关闭了。李明和那个大汉只穿着一条三角裤。我来的时候知道要进密室，所以穿了两件上衣，烧衣服时我只脱了一个。
    “你真不厚道。”那个大汉说：“你让我们脱衣服，你自己都不脱。”
    “我贡献了一件了，我知道再加上两件也没用，就不浪费了。”我说道。
    “别废话了，我们怎么出去？”秦雪问道。
    “快冻死了，浑身没知觉了，有办法出去吗？”李明哆嗦着问道。
    “有办法，不过现在还不能出去，你们都被虫咬了，你们看你们的伤口，都黑了一大片，再不处理，你们的腿救没了，黑皮下面都是烂肉，而且腐蚀的速度很快。你们是出去处理还是在这处理？”我说道。
    “怎么处理啊！”秦雪问道。
    “只有把烂肉割掉，一点点刮干净，现在没有药，所以最后还要用火烧一下。”我说道。
    “就这样割吗？”秦雪瞪大了眼睛。
    “不这样割你还要打麻药啊！”李明嚷道。
    “我身上也被咬了，你割完伤口我也就没命了，我要出去，快带我出去！”大汉有些抓狂了。
    “好，我把通道打开，你们想走的自己走，想留下治疗的我给你们治。”我说完把那个通往沟渠的暗道打开了。
    大汉起身，脚下已经站不稳，摇晃着身子跑了进去，里面很黑，他此时已经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发了疯似的向前方奔去。
    “你怎么对这里这么了解？”秦雪带着怀疑的目光问道。
    “我看到了桌子上的地图。”我这个时候是不能说实话的，只能说了个谎。
    “哦，我还以为你来过这里呢。”秦雪说完又道：“没有刀怎么割啊？”
    “谁说没有刀？”我说着从腰间掏出了折叠刀。
    “你准备的挺全，你这刀是准备对付我们的吧？”李明说道。
    “这只是吃饭的家伙，你想多了。”我笑了笑，“你们谁先来？”
    “我！”李明坚定的语气瞬间好像变成了要去战场的战士，说完他就紧闭双眼躺了下去。
    刀是很锋利的，肉已经化成了脓水，很容易就割了下来。接下来就是要把没有变成脓水的黑肉给刮下来，这种疼我知道，一般人是忍受不了的。我感觉到了他在颤抖，浑身肌肉已经绷得紧紧的，但是没有叫出来，也算是一条汉子。秦雪已经转过头无法再看下去。最后刀在火上烧了一下，滚烫的刀接触到伤口后，‘刺啦’一声，冒出了一股烟雾，一股刺鼻的焦肉味，一声杀猪般地痛叫，李明晕了过去。
    “头转过来吧。”我对秦雪说：“该你了。”
    “你……你……你以前是杀猪的吗？”秦雪紧张得快要说不出话了。
    “别怕，他不是好好的？你也没事的。”
    “不要！我和他不一样，我两个腿都有伤，我肯定会被你弄死的。”
    “你真不要？你要是晚了就一条腿也没有了，以后只能坐轮椅了，上厕所都要人帮你。你再也不能像现在一样的快乐生活了，你不怕？”
    “不！我死也不要！”
    “那你就死在这吧。我要背他出去了。”我说完收起刀，就去拉李明的胳膊。
    “我怎么办？”秦雪苦着脸说。
    “你肯定没救了，只能死路一条了，好好保重吧。”
    “不！我不想死。你别走！”
    “你听话不？”
    “你别用火烫我我就听话。”
    “好，那你快躺好，没时间了。”
    秦雪躺了下去，刀割去了烂肉，她忍住了。一点点的黑肉慢慢被刮了下来，她传来了痛叫。整个腿都抖成一团，我用身子压住，继续一点点刮。她伸出手去抓住了李明的胳膊，使劲握在手里，指甲掐进了肉里。伤口处理完，我看到李明的一条胳膊被她抓出了一条条的血沟，肉皮翻着，鲜血淌了一片。
    “你真厉害啊！治着伤还不忘报仇，你是要把他杀了吗？看这下手多狠啊。”我说道。
    “我的腿走不成了，怎么出去啊？”秦雪问道。
    “等他醒了，我扶着你们一起走。”
    “这个出口通向什么地方？”
    “就是我们来的时候，水渠里的那个泥坑，我们三个都掉了进去，你还记得吗？”
    “啊？那要走多长时间啊？走不到也饿死了！”
    “饿死也得走！走出去就有希望，在这肯定没得活。”
    “我两条腿都有伤，怎么走啊？我死在这算了！”
    “哎。看来只能我背你了。”
    “好，你说的啊，不是我让你背的。”
    “我看你就是等着我说这句话呢。”
    “我冷，把你衣服给我穿吧，我这样怎么出去见人啊？”
    “好，你说得也对。”我把上衣脱下来递给了她。
    “穿上衣服就是暖和。不过你见过女人不穿裤子的吗？”
    “我这衣服你穿上能当裙子了，还要什么裤子？你就将就着吧。”
    “我帮你出过气，你就不感谢我？”
    “你帮我什么了？”
    “我帮你打梁曼了两耳光，打得可响了。怎么样？痛快不？”
    “我又没说让你打她，你干么打她呀？”
    “你是没说，但是我了解你们男人，也了解你，知道你肯定想过，就是下不去手，所以我就帮你了。你们的事当初小洁给我说过。”
    “她都疯了，你不感到内疚吗？”
    “是她非要来的，这也是对她的报应。怎么什么你都怪我啊？”
    “你当初要不缠上我，哪有这么多事？”
    “你要不是救过我，信不信我现在已经对你不客气了？”秦雪怒道。
    “你都成这样了你还逞强？一会不背你了，看你怎么办。”
    “谁要你背啊？想占老娘便宜？没门！”秦雪说着扶着床下来，拿着一盏油灯朝出口走去。
    “真是女汉子哦！别停，一直走。”
    秦雪没说话，一瘸一瘸艰难地挪动着身子，鲜血从腿上伤口中流出来，顺着白嫩的腿流淌在地上。她慢慢地消失在了黑暗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