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临者的旅途

    “传送完成！”舰船尾楼的甲板上，手持记事本的传令兵正向一身华丽长袍的壮年男子报告，“舰内各部门损失已经完成统计，没有物资损失。人员方面，四人轻伤、一人重伤。伤者都是位于下层甲板的奴隶。”
    身处华丽长袍的壮年男性无疑是海伊姆·塞缪尔家族的一员，而且身份还不低。
    他微微颔首，目光中满是傲慢：“……个别的奴隶伤亡以后无需作为常规事项报告。”
    “是，长官！”
    传令兵恭敬的举手敬礼，随后在手中的记事本中书写着。
    “下去吧。”
    随着壮年男子的一声吩咐，传令兵再次举手敬礼，然后转身离开。壮年男子则是将目光投向了舰船右侧。
    舰船的右侧，一头凶猛的魔兽正与舰船并排而行。这头魔兽有着宽大如同蝠翼般的翅膀，以及如同蝎子勾尾般的长尾巴——处于成年期的双足飞龙。
    双足飞龙上的空骑士注意到了壮年男性的目光，立刻低下头，抚胸为礼。壮年男子淡然的点头示意，然后挥了挥手。获得了壮年男子的示意，空骑士立刻微拉缰绳，双足飞龙随即侧翼回旋，转身向来的方向而去。
    “报告！”一旁执勤的副官大声的说道，“本舰已抵达目的地上空！目前高度四百六十三，速度三节。当前区域微风，温度接近冰点。”
    “很好……”壮年男子环视着舰船下方广阔而茂盛的针叶森林。从高处往下俯瞰的壮丽景致让他的心胸为之一扩，“按照既定计划行事，除舰首主炮外，其余火炮无差别、覆盖式攻击。立刻开始！”
    “是，长官！”
    副官大声的应答，随即开始传达命令。
    随着命令的逐层下达，舰船两舷和舰首下方的炮门开启，一个个黑漆漆的炮口从炮门从探出了头
    “燃烧弹填装！”
    “目标区域确认……”
    “自由攻击……”
    “……开火！”
    随着一声令下，漂浮在空中的魔法战舰猛然的一震，巨大的炮击声与四处弥漫的硝烟交织在一起。
    媲美第三能级火球术的燃烧弹四散落下，犹如一朵朵红色的莲花从天而降。红色的莲花带着令人窒息的灼热，只需要在针叶树不远处擦过，其所带来的灼热气流就足以将针叶树点燃。
    仅仅是一轮炮击，绿意盎然的森林就染上了一层红色，烈火的红色！
    “咳呵……”
    壮年男子咳嗽了一声，微微皱起了眉头。他身旁的副官立刻会意的取出一个小巧的鼻烟壶送上。壮年男子取过鼻烟壶，凑到鼻子下面吸了一口，然后露出了满意的神情。
    “旧式火炮用的还是火油药？”
    “是的，长官。”
    “下次出航不要用火油药了。这种东西的味道实在是……太糟糕了！火晶矿石末，或者火盐药石，都行。”
    “但是，长官……”副官没有接受长官的命令，而是提出了意见，“火油药是最适合旧式火炮的，同等载重量的情况下，火油药的装载量最大，而且威力也大。在不进行特别强化和保养的情况下，可以使旧式火炮的射程增加三层。”
    副官的话没有让壮年男子不满，反而赢得了壮年男子的赞赏。
    “……你说的很对，‘少尉’。”壮年男子刻意在“少尉”这个军衔上加重了口音，“不过，我想的可不是想要换掉火油药。我所希望的是在‘胜利号’上全面淘汰旧式火炮！”
    壮年男子随手将鼻烟壶递给副官，然后背过手，遥望着远方的天空。
    “旧式火炮这种东西，实在是太不‘优雅’了！没有任何技术含量，只需要把炉膛压实了，然后就可以‘轰’的一下。一个不识字的农夫摆弄几天都能上手。这种不上台面的东西就应该尽早的筛下去，尽早的退出历史舞台！”
    不用猜也能知道，壮年男子属于绝对的“魔法派”。在“魔法派”的眼中，一件事务只要生产制造的过程中有魔法参与，或者是运行的过程中有魔法的要素融入其中，那么这一事务就是“阳春白雪”，是值得推崇的，需要大力弘扬的。反正，若一件事务与魔法完完全全没有关系，那必然是“下里巴人”，是肮脏的、是丑陋的，是需要予以唾弃的。
    火油药，最初肯定是炼金术的产物，最早发现并制造火油药的无疑是某位炼金术大师。不过现在已经很少有人将其视作为炼金术产物了，由于菲莉雅世界炼金技术的发展，制造火油药已经成为了一件无需魔法参与的事。一个炼金术学徒带着几个仆从就能生产，完全没有“技术含量”。
    旧式火炮，实际上就是金属铸造的前装炮。这东西在壮年男子眼中更不是魔法产物了，铁匠们生个火堆，敲敲打打就能造出来。完全没有美感的存在！
    勉强算是炼金术产物的火油药与肯定不是魔法产物的旧式火炮结合在一起，固然这样的组合带来的杀伤力很不错，在过往的战场上无往而不利。不过壮年男子既然是“魔法派”，那么衡量一件事务好坏和效率就不是从功用方面出发了，而是从标签上。所以一直以来壮年男子都希望将自己的座舰上的旧式火炮换掉，希望让脚下的这艘名为“胜利号”的魔法战舰全部装备上用魔力驱动的魔导炮，成为一艘彻彻底底的魔法战舰！
    射击精度高，进而带来命中率高；多种多样的弹药，进而带来的是杀伤范围广、威力大；炮体重量轻、后坐力小，能安装在舰船的任何位置，还能增加舰船的载重量和航程……相比旧式火炮，魔导炮的优点数不胜数。壮年男子想要完全换装也不仅仅是处于个人的喜好。
    不过，两个非常关键的因素制约着胜利号称为一艘彻彻底底的魔法战舰。第一个因素是魔导炮本身的价格，第二个因素则是操纵魔导炮的操炮手。
    魔导炮什么都好，价格也理所当然的“好”，而且是“很好”。比旧式火炮，也就贵上那么……好几十倍。无论是铸造魔导炮炮身用的魔法金属，还是完成铸造后在炮身进行的魔纹铭刻，再到发射的魔力睡觉炮弹，胜利号全部换装的花费需要近一百万枚金币，差不多是海伊姆·塞缪尔家族二十年到三十年的领地收益！
    同时，魔导炮的操作涉及魔法知识，相关的知识至少要正式的魔法师才能掌握。胜利号还能换装四十八门魔导炮，算上目前已经安装在舰首的两门特制主炮，总共需要五十名正式魔法师作为炮手。五十名魔法师，且不用计算培养他们的耗费和时间，仅仅是每年支出的“工资”，就足以让海伊姆·塞缪尔家族破产！
    换言之，壮年男子想要摆脱火油药、全面淘汰旧式火炮，基本是不可能的。当然了，如果他向“已经诞生的奇迹”祈愿，说不定可以……多半应该还是不行。即便是最严谨的律师也不能确保自身的话语完全没有漏洞，而“已经诞生的奇迹”最喜欢的就是扭曲他人的愿望……
    针叶林主要由松树和柏树组成，松柏富含油脂，遇火后极易燃烧。即便没有火星，在盛夏的阳光下也可能发生自燃，更不用说此刻有数不清的燃烧弹正劈头盖脸的落下。火光顿时冲天而起。
    “呵，果然在这里……”
    壮年男子看似一脸傲慢，漫不经心的四处眺望，实际上他早已开启了奥术视觉，并将大部分的心神投入在了感知魔力波动上。所以当前方一处不怎么起眼的林地中出现一丝晦涩的魔力波动时，他立刻就察觉到了。
    “魔法护盾聚集在舰首位置，多重展开！”
    壮年男子举起右手，握拳的径直指向前方。在他右手的食指上，一枚硕大的紫宝石戒指熠熠生辉。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一道又一道魔力波动自魔法战舰舰首的天使船首像上涌出，顷刻之间化为数道银白色的魔法屏障，将整个舰首完全护住。
    “对‘光’防御准备！撞击准备！”
    护盾完成的瞬间，壮年男子向身旁的副官下令。副官微微一怔，不过身体却立刻跑向不远处的传声筒。
    “对‘光’防御准备！对‘光’防御准备！”副官大声的重复着长官的命令，“撞击准备！撞击准备！”
    伴随着略显凄厉的喊声，魔法战舰前方的森林骤然之间“裂开”，露出了隐藏在树木之下的大型魔法阵。即便是不具备施法能力的普通人也能感受到一股庞大的魔法力量正在魔法阵上聚集，并逐渐“发酵”。
    “哼！冥顽不灵的霍因海姆。”壮年男子的目光虽然凝重，但眼底深处却始终带着几分蔑视，“‘光’这种东西虽然无处不在，但它的特性也就是它的弱点。只要有针对性的处理一下，那么就能将伤害降低到最低……”
    片刻的酝酿，一道金色的光矢自魔法阵上方浮现。壮年男子随即感到了一阵强烈的悸动和心惊。
    这无关实力的高低，也无关个体的胆量，而是成为“魔力焦点”后自然而然的生理反应。
    “战术级攻击法术，光耀之矢……哼！还是那么的‘朴实’。霍因海姆，你们还真是一群学不会的蠢材！”
    下一刻，金色的光辉瞬间盖过了太阳的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