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风雨中的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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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邦妮在帝国北方雪地中散步的同时相位港西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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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布武再次回到耐门·索莱顿的面前时，就仿佛变了个人——虽然时间上并没过多久。
    “我联系不到塞菲尔。侦查部队回报，她没有在任何防线上出现，也没有回到大教堂。以督军使和总主教的关系，应该有办法联系到她吧。”
    第七舰队的少帅脸色苍白，仿佛映照着海湾内肆虐的死气。
    港湾内剩下的灯火已经不多，不知是被敌方的黑暗魔法笼罩，还是这些灯已经不会再次亮起。
    整个世界最明亮的都市，有着诸多灯塔照耀的相位港，已经陷入了黑暗之中。
    东港和西港仿佛变成了两座黑暗之城，文明的辉煌不复得见。亡灵的登陆骚扰部队纵横街巷之中，见人便杀，只余两岸几处要塞区仍旧灯火通明，仿佛几盏孤灯照耀浊世。
    连接这几盏孤灯的，则是那条横断港湾的海上弧光战列。那条弧光就是停泊在相位港中的自由海军舰队，由第五、第七两支舰队的战舰混合编成。
    亡灵袭击者改变了既有的策略，不再攻击已经建立起防御系统的港口了。更多的黑色战舰冲入港湾，随意地抛下不死生物，然后向海峡内的自由海军舰队发起决死的突击。
    自由海军在数量上并不少于敌手，但他们的船原本大多是用于远海战斗的，并不适合在港湾的接近战中进行接舷死斗。
    亡灵舰队的一些战舰上甚至有浆！这些浆帆船怕是有超过百年的船龄了，也靠着不死的船员们勉强开了出来。
    耐门不懂海战，看不出目前海上战斗的局面；但作为一名熟悉海战的舰队司令，卫布武很清楚现在舰队面临的局势正在逐渐恶化。
    在之前的登陆作战阶段，亡灵舰队执行的是封锁策略，只集中打击试图阻碍登陆作战的自由军舰只。更多的亡灵舰队则试图通过接舷战夺取船只，却被卫太平以巧妙的指挥化解。
    如今，黑帆的亡灵舰队已经将自由海军的战列线压成了一条弧线，这条折线的一翼正在遭受到从接舷到交叉炮击的全面进攻。为了保卫自己舰队的战列线，第七舰队不得不试图在主战线之外保留一个预备队，以防被亡灵军团突破并前后夹击。
    卫布武的态度让年轻的少校明白，海军面临的局势并不算美妙。敌人很可能是以捕获或击毙卫太平本人作为目标的：能够捉到或者杀死这位传奇海军将领，将让所有大洋上的战略局面都产生巨大的变化。
    “舰队需要最高等级的神术支援。你有办法联系她吗？”
    听到卫布武的问题，耐门·索莱顿下意识握紧了手中那寄宿着安妮记忆库的链坠，然后摇了摇头。
    “我和塞菲尔主教在大教堂分开后，就无法联系上了。”
    卫布武的视线低垂，之前抨击对方明哲保身时的那股气概已消逝无踪。
    “督军使殿下。如果实在联系不到塞菲尔猊下的话……”
    他说出“殿下”这个尊称的时候，带着口音的柯曼语听起来非常生涩。
    身为卫太平之子，也是卫氏所有活着的第二代中地位最高的人，本来就很少有机会去请求别人，通常只会有别人请求他。
    凌洋卫氏在东方帝国最繁华的大江出口裂土封疆，家名威震七海，这名声本就是以鲜血为炉火，以骄傲为剑胎打造而成的。
    “如果实在联系不到，用她留下的圣物也可以，你之前用过一次。我知道那很贵，但不管需要什么代价，我相信家父都愿意支付的。”
    卫布武向着港口海上的方向又看了一眼：向着第五、第七舰队各部冲锋的亡灵战舰仍然难以数清。舰队艰难地保护着卫太平的旗舰“西洋”，但这艘船距离交战激烈的这线尖端也不算太远。
    “我可以用凌洋卫氏的名誉和财产发誓。那会是个让革新会也为之心动的条件。”
    东方人向着比自己年轻许多的自由军少校深深地低下了头。
    卫布武已经说到这种地步，耐门不能再假装自己没有动心了。
    即便现在已经饱受损失，第七舰队剩余的规模无法和初至英特雷海时相比，但卫布武所许诺的，毕竟是整个凌洋卫氏的力量。
    那可是凌洋卫氏啊！在来到英特雷之后，耐门对这个庞然大物的了解也越来越多了。
    “郡望滨江，开府凌洋”。
    滨江卫氏乃江南滨江府世家，三朝累世勋贵，历乱世而不倒。
    卫太平以海外小宗的出身，联宗吞并了本土的大宗。这海上大豪反出穆雷曼，镇压太平道的东征军，因功裂土，占据大江出口处的凌洋门为封地，控制着前往瀛洲的黄金航路和跨过新大陆的银船航路。
    相比于卫氏的产业，邦妮·塞菲尔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联合贸易公司还仅是只刚刚孵化的雏鸟。就连精灵控制下的大三角贸易的收益，也不足以和凌洋门的地头蛇卫氏相比。
    在这里的庞大西征舰队已经令人惊讶，但这只是卫氏战舰队的一部分。在遥远的东方，至少还有同样数量——或许三倍、五倍于此——的战舰在卫氏的旗帜下航行，如果再加上商船，其总数难以计算。
    一条远洋商船的所有权已经足以支撑起一个帝国小贵族的家业；这样的船只在凌洋卫氏麾下，数以千计！
    在东方帝国东北地区的雪原林海中，在新大陆和南洋列岛的热带雨林里，无数的德鲁伊和萨满们养护着凌洋卫氏所有的巨木，那些木材随时准备着变成卫氏舰队的一部分。
    “凌洋卫氏所有的力量！用来建立一个世家应该也可以了吧……”
    耐门下意识攥住了手中的蓝色宝石，手心传来的刺痛确认着他能力不够再次激活它的残酷事实。
    安妮的记忆库里竟然隐藏着那么强大的亡灵魔法，完全出乎他的预料。不仅强大，而且危险。
    其他人都误以为耐门用的是邦妮留下的顶级神术，只有亲手使用过的他自己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
    那绝对不是什么神术，而是最强大的魔法师留下的顶级亡灵魔法——甚至可能是精灵帝国崩溃时期发展出来的禁咒。在古精灵帝国分崩离析的那些黑暗年代里，新创魔法倒是达到了一个高峰，将古典时代的理性吞噬殆尽。
    但耐门不想，也不敢再次拒绝卫布武。如果卫氏的少帅真的撕破脸皮，耐门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要知道有这么大笔的钱可以赚却错过，邦妮她绝对会赶回来的啊！要不先拖延一下时间？或许她很快就会回来……”
    在这紧急关头，耐门终于想到了一个拖延时间的借口。他并不知道，在遥远的帝国北方边境，邦妮·塞菲尔总主教猊下正望着雪景诗兴大发。
    “塞菲尔总主教留下的神术机理我不是很清楚，但看起来它里面蕴含的神圣命令已经用光了。在场剩下的主教和牧师们恐怕也没有能力给总主教大人的神术再次充能……但我可以集结起空闲的人手研究下试试看。”
    他一边说，一边看到卫布武的眉毛逐渐拧了起来。卫布武皱眉道：“果然那威力是通过充能实现的？这可就麻烦了……怪不得威力可比神器。不用浪费时间了，那可不是一般的主教就能充上的。”
    这个拖延时间的借口合情合理。能让数以千计的亡灵军团一起停止行动，倘若真有如此神术，那绝非一般的牧师可以复制。
    “若是舰队还有同等级的牧师，也许可以解决。”
    耐门又客套了一句，点到即止。如果真有可以和邦妮·塞菲尔媲美的牧师，卫布武可不会病急乱投医到如此地步。
    “如果只是充能的话……或许有办法。”卫布武猛地一击掌，吓了耐门一跳，“我们眼前不就正巧有一处巨大的增幅充能装置吗！”
    “第七舰队连这个也有？！”耐门颇为惊讶，“舰队要用到这个？难道是平息暴风雨用的吗？”
    “不是我们舰队的。”卫布武抬起手来，指向耐门身后，“但我想那里一定有一套能达到神器等级的增幅充能装置，我们应该有能力将它的力量挪作他用。”
    耐门转过头去，就看到了相位大桥。
    将整个海峡分割开来，两边还能互相通行的魔法奇迹，人造的神器。
    支撑这栋巨大桥梁的，当然应该有一整套给魔法物品持续充能并维持工作的装置——或许还是整个文明世界最大的一套。
    但这玩艺真能给安妮的记忆库充能吗？
    不，更关键的是，充能了会发生什么？他看过安妮的记忆库内部，那确实像一个能够充能的顶级魔法物品。
    这个问题他只能询问安妮本人的记忆了。
    “给这个灵魂链坠本身充能？”
    安妮的记忆库重复了一遍这个问题，沉默了。
    这好像还是耐门第一次问住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安妮的记忆库不光逻辑严密，更几乎无所不知，耐门简直无法相信这是个那个大大咧咧的顶级魔法师的记忆。
    “嗯……总之这块宝石的续航很好，你们是充不坏的。”
    记忆库小姐非常随意、模模糊糊地回答，仿佛本来的安妮又回来了一样。
    既然知道没有负面效果，耐门果断答应了这个要求，以防自己当场被卫家的私兵撕碎。
    “带上革新会所有的牧师，还有原本把守大桥的部队。遣散这个地区聚集的难民，把你能带的人都带上。我有预感，我们不会那么容易到达大桥的另外一侧的。”
    听完卫布武的计划，耐门就不能苟同了。
    耐门环视四周这个桥头阵地，坚定地摇了摇头：“不行。这里已经成了整个滨海区最大的难民营，现在恐怕有一两万人拥挤在这里，你看，连附近的屋顶上都站满了人。如果我抽空这里的力量，万一这里失守，这里的人恐怕……我作为督军使负不起这个责任。”
    “那……我们各自抽一个精锐的小分队，快速通过大桥。哪怕这座大桥桥面上用黑骑士塞满，我们也能突破过去。”
    “就这么办吧。”
    两人达成一致后，耐门和卫布武迅速组织起护卫和魔法使用者的队伍，又搜罗了所有能找到的工程师，准备出发。
    考虑到是要去利用这伟大建筑物的动力系统，耐门征召了队伍里几乎所有的中高段魔法使用者，只留下最低限度维持防线的机动力量。
    这些人大多数是仰慕邦妮·塞菲尔作为新教第一人才加入革新会的，大多不是相位港人，对这座巨型魔法大桥也十分好奇。
    “产生部分在桥东，接受部分在桥西。我们这次的任务，就是重新恢复西港和东港的连接，将相位大桥重新控制在我们的手里。”
    熟悉这座大桥的本地人给外地人讲着要达到的目标，来自各共和国甚至极东的来宾低声讨论着情况。
    “怪不得东边的炮垒比较大，我还以为是因为东港地价便宜。”
    “因为地价便宜，才会修建在东港的吧？”
    教士们作为先锋，紧张地翻身上马，由海军陆战队和督军府卫队组成的马队跟在他们身后。这还算不上是支骑兵队：革新会来的教士们并不擅长骑马，绝大多数卫队原本也只是步兵。
    从远处看去，这只灯火明亮的队伍正在慢慢走上沉寂多时的相位大桥，仿佛这座都市再次恢复了正常。
    只有海湾内交错的炮火和喊杀声提醒着众人，海上的战斗正在关键时刻，急需他们的支援。
    “我们要用最快的速度，在敌人反应过来之前冲过大桥。布神行阵！”
    卫布武冷冷扫了一眼这些人，轻踢马腹，无言地加快了越过桥梁的速度。马蹄在魔法的加护下疾驰，似乎是一种东方的加速道术，耐门知道这个道术的效果约略等于一个六段或七段的奥术魔法。
    耐门扭过头，高声对背后下令道：“在敌人做出反应之前，跟上队伍，突击过去！”
    这支小小的精锐部队没有进行遮掩：因为没有必要。
    正在相位港交战的是两支军队，两支优秀而强大的军队。他们不会认为对方不懂得基本的战术道理。
    防守的自由军部署在两岸的城塞中，由一支大舰队作为脊梁支撑；入侵的亡灵军决意集中力量，切割并打垮其中的一翼。他们的主力放在西港这一边，试图将整个第七舰队和相位港的指挥层一举端掉。
    不用说，他们也会提放自由军一切试图收复大桥的行为。
    几乎在突击部队杀上桥的同时，桥上就开始放射出各式各样的传讯魔法和照明光芒；两岸的自由军堡垒同时呼应，两岸的海湾不知道有多少部队随之重新开始部署！
    “敌袭！点起所有照明魔法！”
    人们不再依赖相位大桥本身的幽光，而将自己的魔力放了出来。没有对应魔法的普通士兵点起了火把，就像一条火龙奔驰在桥面上，将桥本身的照明系统点燃。
    当光芒映照整座桥梁的时候，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有伏兵！是陷阱！”“他们是要彻底封锁相位港两岸的交通啊！”
    数不清的亡灵开始在相位大桥上浮现。
    一开始是幽灵，接着是骷髅，然后是用短距闪现术出现的亡灵法师……至少有超过一个团的亡灵据守在桥上，他们甚至已经开始构建工事了！
    这下所有人都要准备战斗了。不多的重铠骑士纷纷拔出武器，法术使用者开始忙着给自己加上防护。
    只有身先士卒，并维持着神行阵法的卫布武嘴角掠过一丝冷笑，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
    “督军使先生，看来他们还是小看我们了。这桥上就算堆满了警戒部队，能放几个连？五百人？一千人？”
    光从绝对战力来说，这不到一千的不死生物在耐门和卫布武的精锐小队面前不值一提。这个分队里光主教位格就有七八位，耐门自己那三段左右的奥术水准更是一抓一大把，卫布武身边每个亲卫大概都能压倒对手。
    但卫布武不打算停下来用战斗慢慢解决：停下来可能会给对手加派援军的机会。正常的指挥官一定会准备预备队；亡灵军的预备队更可能准备在一般人完全无法想象之处。
    “不要减速！”第七舰队的少帅松开马缰，“维持阵法，陆军的诸位，看我破敌！射星！”
    他抬手，便是一记星辰般明亮的符剑直指前方。
    闪烁着银光的符剑划破黑暗，沿着桥面一路向前斩去，当者立毙，激起连续不断的幽幽绿光！
    更为可怕的是，这柄飞行的凶器就像带有智能一样，自动追杀着一路上所有亡灵军指挥官，那些“光复之友”、黑骑士和吸血鬼们。
    无人能当此一剑之威。“人”也不行。
    射星剑是一种一次性的符法剑，就像西方魔法师们使用的魔力道具一样，但更极端、威力更大。以卫布武的年纪，他即便修行飞剑，飞剑也还不足以横扫战场；但东方大魔法师造出来的一次符剑却可以。
    这一符剑会自动攻击飞行路线上最强大的敌人，直到它耗尽所有力量。在一般的战场上，这种符剑往往用于偷袭和暗杀；但在相位大桥上，射星剑毫无疑问发挥出了它的最大威力。
    所有的亡灵指挥官都被迫部署在一条线上，这剑可以轻易挑死一名指挥官后奔向下一个指挥官！失去了指挥官，剩下那些骷髅和僵尸的表现，甚至还远远不如最差的人类士兵，被这支拼凑起来的骑兵队践踏而过。
    耐门并不是没有见过东方的施法者。在穆雷曼逗留期间，他同张时翼麾下的施法者们颇讨教了一番，对道术、正法、内外丹、符篆、符剑、飞剑等东方各魔法学派的区别也略知一二。但像卫家少帅这样靠砸钱开路，而且还是瞬间选出了最恰当的一种砸钱开路的人，他也是头一次见到。
    “这得砸过多少种不同的符剑、外丹、卷轴……才能瞬间决定使用‘射星剑’啊？不，他身上到底带了多少种法宝啊？”
    正当耐门脑海里转着这些 “有钱人真讨厌”的情绪时，那道射星符剑的厉光突然一转，丢下面前的亡灵指挥官不顾，向着左手侧的桥外激射而去！
    那道银色厉光击中了一个巨大的黑影，击穿了几道绿光，最后不知撞上了什么硬手，径直反弹出来，直打向天空，变成了名副其实的“射星”剑。
    大桥左侧的无尽黑暗中，数十处绿光也应和着射星符剑的光一同亮起，竟是一支正在向自由舰队垂直方向航行，试图构成“丁”字一横的分舰队！
    由于整个相位港上空都被黑日笼罩，之前这些舰只近乎隐形。它们一直悄悄地在阴影之中停泊，和相位大桥恰好平行，向北可以攻打第七舰队，向南则可以封锁相位大桥的桥面。
    几乎所有出身自海军的人都惊呼起来：“原来他们的预备分舰队在这里！”
    就像卫太平有后备分舰队用来补充战列线的漏洞，自由陆军在相位港也一直保有预备队一样，亡灵舰队同样把他们不足以展开的舰队准备为后备分舰队。
    不巧的是，这一分舰队恰好沿着相位大桥部署，并在此刻被卫布武这一道符剑发现了。
    “让你的人往中间聚集！外围阵师切换到轮行阵！”
    “我们的人往中间聚集，马术跟不上的人原路返回！”
    卫布武和耐门·索莱顿分别对自己的麾下下令道。
    这里并不是拥有完善防御阵地的东港和西港，而是相位大桥之上！
    有这一整支装满了轻重火炮的舰队正用侧面的炮击口对准着他们前方的桥梁，这次突破必定无法顺利通过了。
    对大多数军队来说，来自侧面的攻击都难以处理。在开阔的原野战场上，一次成功的侧击足以击溃几个最好的连队。如今，队伍的整个侧翼都暴露在亡灵舰队漫长的火力网之下。
    桥远处的亡灵舰队侧舷炮口发出火光，不时冲着桥面砸来。
    射击并不整齐，也算不上有序，当然更谈不上精确。更加值得庆幸的是，这道魔法-之桥不会被任何实体的火炮击毁，绝大多数炮弹也只是从侧面同桥面的虚像碰触，毫无悬念地掉进了海里。
    然而，在这些动辄拥有二十、三十门炮的战舰面前，总有人会倒霉的。其中有两发击中了小分队的队员，被击中的人连惨号都没发出来，就被人头大的炮弹击中，粉碎。骑手和坐骑的尸骨和血肉泼洒似地流在相位大桥上，在淡淡幽蓝色的半透明桥面上显出慑人的紫色来。
    受到这样的炮击，后半段的队伍一时停了下来，和前锋队产生了割裂。
    “不能让阵法失效！失去了轮行阵，我们不可能冲过这支舰队！”
    卫布武一边下达命令，一边向侧翼放出了不知用什么道术产生的烟雾。幸好，这支分舰队的船数并不多，大约也就十来条船，远远不足以封锁整个相位大桥。骑兵队对于战舰这样的对手来说，目标也实在太小了，大多数舰炮只是在海里飞溅起了浪花。
    “不能停下！我们的对手可不是毫无指挥的零散亡灵，而是训练有素，富有战术目标的强敌。要把他们当作帝国的精锐来对付！”
    耐门大喊着，放慢了速度，试图重整队伍。
    就在此刻，停留在桥侧的亡灵分舰队也动了起来。
    用古代精灵语传唱的命令回荡在那几条船上，由随舰的亡灵法师增幅后又传给下一艘。那声音听起来仿佛诗文，仿佛精灵古典歌剧中的咏叹调，又像是远古亡灵的怒号。
    能听懂古精灵语的主教脸色大变，急忙将对面敌人的命令传达给了耐门和卫布武。
    “他们的后卫舰队要撞击大桥！”
    “撞桥？！”“还有这种战术？！”
    相位大桥是当代的魔法奇迹，本世纪人类最伟大的建筑成就之一。它能够在不影响通航的前提下同时让陆地交通和海上交通并行，两者会以不同的相位同时通过……
    换句话说，这是全世界唯一一座可以停船的桥梁。
    船能从相位大桥穿过，也就能够与之相交！
    唤风术在黑暗中吹起了风。后卫的四艘战列舰原本距离耐门他们的位置尚远，却随着这封，撞向了相位大桥本身——
    然后停在桥上，将卫布武和耐门的去路全部堵死！
    虽然只是三等战列舰，但相对于陆军来说，这些数百吨的大船也仍然是庞然大物。卫布武的前队也被迫在停了下来。
    趁着这段时间，耐门总算整理好了后队，追上了卫布武的前队。两人在这大桥中间暂时停下来，默默地望着亡灵舰队将前往的道路完全堵死。
    “后面他们也可以照此办理……没有退路了。”
    “说真的，我觉得这简直荒谬。”
    耐门·索莱顿一支一支竖起手指，数着挡在自己面前的亡灵巨舰，喃喃自语道。船的移动和停止非常缓慢，就像远古的巨兽一样，是陆军难以对抗之物。
    一、二、三、四。
    整整四条满载亡灵海兵的三等战列舰，横在他的马前。
    没有数错。
    正是战列舰，这纵横海上的庞然大物。这些船不像自由海军的船那么新，火炮也没有那么多，但加起来也有超过二百门大小火炮。
    横在他，和他身后的骑兵队面前。
    用骑兵攻打战船？正是如此荒谬！
    满载着亡灵军团的巨舰，拦阻在骑兵队之前。
    “——如果邦妮·塞菲尔总主教能及时赶回来，大概还有得一战吧？”
    他苦笑着对身边并辔而行的友军主将说。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呢。”
    卫氏的年轻俊才，卫太平之子卫布武拔出了他的剑。
    “麻烦先把你的人聚集起来，督军使殿下。既然他们想以舰炮阻挡奔马，那么我们就用骑兵冲破船舷！“
    凌洋门城的少主厉声喝道。
    在这样危急的局面之下，耐门竟然有些期待。
    如果只有他自己的人马，现在恐怕已经在琢磨怎么跳海逃命了；可身边有卫布武这全球第一世家的继承者在，他实在是很好奇会见识到怎样的战术，甚至从没人见过的秘法。
    在法师仲裁学会建立真正的学界以前，很多魔法技术其实是隐藏在世家、门派之中的秘密知识。纵横远东、极东诸海的霸主，凌洋卫氏声名显赫，自卫太平归来并继任家主以来更是蒸蒸日上，他们的家传绝学却极少有人见过——甚至连传闻都很少。
    绝大多数时候，卫氏使用金钱就能战胜敌人了，用不到什么家传绝学。金钱本身也可算得上是一种威力绝大的魔法。
    但从未有人怀疑过，这当世第一暴发户家族定有其异常之能。没有绝学，怎么可能分疆裂土，左右逢源？就算原来没有，卫氏这么有钱，靠买也应该有了。
    “全部向我集中，切换到铁壁阵！”
    卫布武挑了一处前后的亡灵舰队都不太容易打到的位置，将所有人聚集了起来。阵师比出发时少了两名，但似乎并没有影响他们的效率。几名阵师又吟唱了一段东方咒语，耐门感觉马匹的轻松状态似乎消失了，自己身上的铠甲则重了三分。
    前所未有的，以骑兵攻击战舰的战斗即将开始。
    . 最近太忙了，总算稍微清闲点，在国庆长假腾出时间恢复了更新……真不好意思。今年剩下的日子里大概还会继续腾时间出来过节的！
    .2 之所以能有空更新，是因为扑杀三国在安卓和ios都上线了，还望大家抽空帮我刷刷评论，抬抬分数，转发推广下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