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枫却是又接到了烈山的禀报,说有两个人要见自己,于是又不得不亲自去见。
天已经黑了下来。
院子外,靠海的一处密林,很幽静。
一位老人一手拄着刀柄,一手牵着一位红色薄纱紧身裙袍的女孩,静静的站在那里,如同站了许久,一动不动。
他们在等陈枫,陈枫当然也没让他们久等。
看到这一老一少的时候,陈枫承认,自己真的是吓了一大跳。
老人是刀如狂!
刀狂这个名号,达标的是华夏龙国刀道的天花板,也几乎可以说是武道战力的天花板!
可人却变了!
完全没有了之前那种霸狂傲绝,如一把插在山巅之上,上顶云天,下穿大地,天地乾坤都镇在其中,绝世神刀的那种凛厉神威。
反而,如同神刀百年,大小征战无数,豁口伤痕无数,生锈腐蚀腐烂,垂垂老矣,即将埋入坟墓之中的落寞萧条。
才三天左右的功夫吧,刀如狂的刀,仿佛再也不是用来砍的,反而是用来拄着的,刀如狂的手,仿佛再也不是握刀的,或许,他还能再挥得动刀?
刀如狂的答案是:挥得动!
陈枫一来,他整个人的精气神瞬间一变,刀入手,入肘,贴肩,入胸,深入内心。
“你来了!”如刀锋刮出来的三个字。
整个人人刀不分,刀气点亮天地。
“你想考验我?”陈枫反问道,但依旧是那一脸轻松,身斜不正,松松垮垮的样子。
“是的!”刀如狂向来话不多,但唯独面对陈枫,多解释道:“别误会,我只是想看看,你有没有能力承受我这个级别的攻击,心里有个底。”
“哦?”陈枫挑了挑眉,看的却不是刀如狂,而是那个躲在刀如狂身后,偷瞄用一对柔弱,却又如刀光炫舞,星辰闪烁的奇特美眸看着自己的女孩,若有所思的道:“决定了?”
“嗯!”刀如狂反倒是对陈枫肃然起敬,敬了个古刀道才有的敬刀礼:“请亮刀!”
这代表着,刀如狂是将陈枫当做同级别的刀道高人在看待。
起码,陈枫那等浑然天成,仿佛融入天地自然的状态,刀如狂就拿出了十二分的精神重视。
那是他都没能达到的境界!
“不了!”陈枫却是摇了摇头,道:“我的刀,是用来对敌和玩的,你不符合我出刀的条件。”
“呵……”刀如狂不禁苦笑。
陈枫的言外之意就是,出刀,无所顾忌,不出刀,也无所顾忌,全凭他的心意,他不想就是想,不想就是不想。
如此宽泛的条件,但可惜,刀如狂这样的华夏龙国刀道第一人,不满足敌人,也不满足玩的条件,岂不是显得非常尴尬?!
苦笑之余,刀如狂也肃然起敬,满满的是敬意、悔意、痛意、快意等复杂之色。
放在以前,对陈枫这样用刀如儿戏,不敬刀,也不重刀的态度,刀如狂绝对是嗤之以鼻的。
刀如狂因刀而狂,因刀而霸,而烈,而成为刀道最璀璨的一颗明星,他的狂,就是手中这一把刀,刀光绽放则如生命狂放,刀入鞘则如沉睡,人生舍一把刀之外,再无他物。
爱刀、敬刀、重刀、磨刀、出刀、收刀……
刀如狂把自己融合进了刀,把刀融进了自己,也自己变成了一把刀!
终其一生就是一把刀,不是刀岂言刀道?!
一个连刀都不去懂的人,更何谈用刀?!
这样的人甚至都没资格握刀!
可是在今天,在这一刻,他才知道去问自己,为什么要做这样一把刀?!
因为,他今天才看到,所以才懂了,人这一辈子,舍刀之外,太多太多。
假如我是一把刀,我不是刀,我,就是一把刀!
这是刀如狂刀道一生的概括,人人都当然可能做到,舍弃这世间的一切,只有刀,一切只因为刀而绽放!
这世间有我这么一把刀,锋利到一定层度,开天辟地都不在话下,那当然是刀道!
以前的刀如狂做到了,现在的刀如狂,做不到,因为他的生命中,有比刀更重要的东西!
他更是后悔了!
因为陈枫的刀道,我造一把刀,这把刀不是刀,是我生命的一部分,这把刀就是刀,老子造的老子想他妈怎么样怎么样,能他妈砍出一片天就是刀道,老子想砍就砍,不想砍就不要,你管老子!
虽然不过寥寥几句话,但其实两人都处在同一境界的层面,同样的吃透了,刀就是刀的真意,所以彼此传递出的信息,已经足够对彼此的刀道,有着极其深入的了解。
“请赐教!”刀如狂最终还是珍重行礼,更是让身后的女孩极其不可思议的,执的是学生之礼。
说罢,挺身,双手展刀,握鞘,抓柄,拔锋,每一步,缓慢而神圣,双眼始终盯着陈枫的面容,敬重而虔诚。
霎时间,天与地合,气与神合,精与魂合,刀如狂这一生的刀道造诣,都尽在其中。
“嗖嗖嗖……”天地能量蜂拥,周遭一切被割裂式的锁定,空气当中产生裂纹。
无穷的刀意,点亮无穷的刀气,如星星之火,随即呈燎原之势,其燃烧的,是刀如狂的真气、精气、血气、灵魂,等一切。
“一刀斩魂!”
相信这世上无人能够躲过刀狂的一刀,更何况那是刀如狂毕生造诣的绝世一刀,甚至是锁定灵魂,斩灭意志,直接针对灵魂的一刀!
这是刀道最为璀璨的一刀!
或许有所不同的是,以前这一刀叫做“斩魂一刀”,现在叫做“一刀斩魂”,前者是刀发出来的,后者,则是人发出来的!
“啊?爷爷你……”女孩瞪大了美眸惊呼出声。
她是怎么也想不到刀如狂居然一道拼尽全力,融合毕生修为斩出。
不是说,是要投奔人家么,这当真不是来寻仇的?!
但璀璨的灰蒙刀气已经到了陈枫面庞,这一刀类似于当初砍冷锋的那一刀惊魂,只不过威力更大,威势更甚,完全是冲着泯灭灵魂去的。
但和以前不同的是,这一刀,有了宛如生命的闪光,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让人想要沉沦的神奇律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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