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金之躯

    “哎，麻烦大了。”
    浮云道人叹气一声。
    他维持着光之巨人的姿态，运转金丹法域，看着神威显赫，面色却凝重无比。
    在四维度，高大的神明周身波荡着天河，以高维视角俯视诸空。
    伊舍世界的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在他眼中清晰呈现。
    因为没有内部座标，无法降临封闭的时空，浮云道人只能待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阿米加施为。
    即使想呼唤队友，他们也不是金丹层次，在静止的时间下无法动弹。
    最后，他看着伊舍世界毁灭，鲸鱼般的虚空魔兽重获自由。
    取代原先的黑色星球，魔兽尽情伸展躯体，一口吞下了三昧神风。
    这一幕映入浮云道人眼底，立刻让他明白它有多么夸张。
    正因为他明白三昧神风的底细，知晓那是吹灭森罗万象的不息之风，才深刻理解虚空魔兽的强大。
    在神风与魔兽这双重摧残下，伊舍世界已完全不见，连一个原子都没剩下。
    如无意外，上面幸存的城邦、几十亿人口都已消灭殆尽。
    浮云道人眯起眼，略微焦急的想：
    “谢小娴、奥鲸她们没事吧？”
    心中担忧的同时，他依靠太上的小队讯息，向着楚悠以外的所有发送信息，打算确定他们的状况。
    可他现在能做的，也只有如此了，无法做出更多动作。
    因为———他现在有更大的问题。
    庞大的鲸鱼状魔兽，正占据浮云道人的视线。
    浮云道人从三维收回目光，抬起眼眸。
    光之巨人的对面，虚空魔兽正虎视耽耽。
    这里是四维空间，时空流动、万物重叠在一起的世界。
    就在这重叠的四维度，魔兽悠然的出现。
    并非是投影，参与并非是错觉，虚空魔兽挣脱伊舍世界后，其形体就同步显现于四维度。
    还不止如此，依靠他的特殊性，浮云道人身后的“上帝”还探知到，更高维度也存在这头魔兽。
    他隐约明白，从伊舍世界，或者说“机神盖雅”束缚下解放的虚空魔兽，其存在贯通了维度。
    也即是——同时存在所有维度。
    浮云道人再次叹息一声：“哎，真是场麻烦的天试。”
    毫无疑问，这种状态正是仙道称为“偏在”，属于“元神”境界的特性！
    不再是法域高居维度，而是本身存在就横跨重重维度，成为横跨所有空间的生命。
    换言之，阿米加附体的虚空魔兽，拥有超越金丹与神域之上的境界。
    眼下，这样强大的魔兽瞪大眼睛，正盯着面前的光之巨人。
    在四维度，光之巨人模糊了低维的大小，可以干涉广大的空间，可眼前的虚空魔兽比他还大千百倍。
    在这头魔兽面前，光之巨人变成渺小的人类，相较下身高只有一两米，反而巨兽的躯体有星球那么大。
    浮云道人还能隐约察觉，在这种大小也只是假象，其体内似乎存在另一个宇宙。
    一个依循不同法则，完全无视外界的宇宙！
    与其说这是生命，不如拥有魔兽姿态的微型宇宙。
    “现在的话，打不过啊。”浮云道人淡定的想。
    他的天人感应中，巨大的危机警报正在作响。
    不用想也知道，化作魔兽的阿米加不会放过他。
    在他注视下，庞大的魔兽有了动作。
    它向着浮云道人的位置开始游动，在实质流淌的重叠空间中伸展，就像真正的鲸鱼游在水中。
    鲸鱼在水中游动，会掀起波澜，而虚空魔兽的移动，更远超其上。
    它的移动，连“空间”本身都被削去。
    连一瞬间都没有，就像两者间的距离被抹去，虚空魔兽已来到浮云道人面前。
    然后，死亡降临。
    浮云道人身上赤光闪动，庞大的光之巨人身外有天河生出，似想做出什么反应，但巨兽毫无征兆的张口咬下。
    名为魔兽的宇宙，就这样吞噬了光之巨人。
    赤光在魔兽体内一闪，很快就失去光芒。
    消灭了浮云道人，虚空魔兽晃动脑袋，缓缓凝望周遭。
    在它扑杀浮云道人的几个动作下，四维空间已经发生巨大变化。
    四维度的重叠空间，在它身边被削去。
    那重叠的时空，连同层层叠叠的物体一起消失。
    其轮廓经过的一切都被吞噬，变成连“空间”都没有的大断层。
    在无数光影交叠的四维度，就像画布被撕开，露出下方的空洞，难以形容的空无在下方浮现。
    浮云道人的视线余光还可以撇见，下方倒映的三维度也发生崩塌。
    原先伊舍世界周围的数百万公里，在四维度的魔兽移动下，产生剧烈引力波动。
    在魔兽移动的相应位置，巨大的裂口出现，本来就应三昧神风横扫一遍而空无的虚空，再次被削去一大片空间。
    更上层的时空因此暴动，引力从其他维度流溢而下，想重新填上断缺的时空。
    可虚空魔兽不仅存在于三维空间，连四维空间乃至更上层都存在。
    流溢向下的引力，也被虚空魔兽吞噬，只能不停向下凹陷。
    放在物理宇宙，就变成以它的移动轨迹，一个狭长的“黑洞”出现，大量的引力向着其中歪斜，时空开始出现曲面。
    这造成整个行星系都开始颤抖，爆发剧烈的引力波动。
    如果不予阻止，这个行星系就会毁灭，让其再施展力量，恐怕能撼动群星。
    一切的结果，只是虚空魔兽开始移动。
    这就是等同元神层次，堪称地仙位业的力量。
    对此，阿米加感到无比喜悦。
    他汇合著无数份的自我，控制起虚空魔兽的身躯，感觉自己从未如此强大。
    化身宇宙的全能感，连物理宇宙当要臣服在自己的力量下！
    先前看似难以击败的神域强敌，在如今的阿米加眼中也只是反掌可灭的蝼蚁！
    想必那不知去到何方的泰坦以及白金巨神，也不再是他的敌人！
    阿米加充满信心，充满希望：
    “以我现在的力量，必定能创造新的世界，一个永远持续的世界！”
    既然打算塑造新的世界，收纳刚才毁灭的所有人类也是必要之举。
    在它与三昧神风夹击下，伊舍世界确实毁灭了，其上的人类若无意外，也全数死光。
    但阿米加毫不担心，因为这世界的人类存在“灵魂”。
    提坦所造的人类，拥有特殊的灵魂。
    相传是智慧之神普罗米修斯塑造的，拥有神之火光辉的灵体。
    那是神的技术结晶，并非存在现实宇宙，而是存于某种“灵子宇宙”，不运用特殊的力量，是无法将之摧毁。
    能将之触动的，仅有灵魂熔炉与神域的收纳。
    就算阿米加，也只能靠多年来从教团夺取的熔炉资料，以力量化作简易融炉，才能使灵魂因献祭而消灭。
    而只有灵魂还在，放入自身体内宇宙，他就有把握重塑肉身，让所有人生活在虚空魔兽的体内宇宙。
    这一次，他们不需要再献祭，能在阿米加体内独享永远的安宁，也不会受到轮回的重启。
    阿米加放出意念，想收罗几十亿死者的灵魂。
    但令他意外的是发生了。
    “嗯？没有灵魂的气息？”
    虚空魔兽低首，在虚空中没有发现任何灵魂。
    正在此时，虚空亮了起来。
    阿米加讶异的转动目光，看见时空剧烈波动，丝毫不亚于它刚造成的大空洞。
    然后，白金色的光辉炸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