构世记

吴瞑的回忆(四)


    俊朗男子被清空的画面,与这种以符文凝聚的生物的死亡方式极为类似。
    吴暝双眉紧皱,他还是想不通。
    如果是繁复深奥的符文图案,吴暝最多会为确认自己是符文生物的身份感到迷茫,而不至于如此纠结,可是……清空之后化成如此简单的两个数字是什么鬼?!!!
    仅仅两个简单的数字,就能构成一个具有完整思维的人吗?
    虽说没有得到答案,但数字符号和符文的相通之处,仍然不可避免地给吴暝带来了沉重的阴影。
    没过多久,灰白石板上又出现了一道人影。
    吴暝二话不说,伸手抓去。
    一股柔和却不可抗拒的力量将吴暝推了回来,唯有一道涟漪在网络空间上缓缓扩散。
    “你……是谁?”
    那人出声问道,声音里满是疑惑。
    吴暝没有回答他,只是伸手轻轻压在了网络空间上。
    又是一圈涟漪,这一次吴暝没有被弹开,但他依旧无法穿过阻碍。
    蓝白光柱如期而至,吴暝再次尝试出手。
    很可惜,网络空间并没有如他所想,在释放蓝白光柱时变得薄弱。
    就在他准备收回手的时候,一个少年的身影映入眼帘。
    高山之顶,皎月之下,少男少女并肩而坐。
    在星空的见证下,一无所有的稚气少年承诺要为少女打下整片江山。
    乱世之中,群雄四起,少年走出大山,如同将星临尘,谱写出一幅壮丽史诗。
    一晃十年,少年已成青年,一统天下的传奇帝皇载着满身荣耀与承诺返回大山,然而,物是人非……
    一幕幕画面飞掠而过,无敌天下的青年帝皇破碎虚空,又一段传奇画上了休止符。
    看着面前之人已然空洞的双眼,吴暝默然。
    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他能隐隐感觉到,这一段传奇经历的背后,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推动。
    吴暝不可避免的联想到了自己的人生。
    脑海中闪过零散的画面,他的记忆虽然已经残破,但这些画面都承载着他人生各个重大、关键的转折点。
    机缘巧合进入剑阁、剑道宗师破格收徒、生死边缘领悟无上剑道……意外、惊喜、悸动、执着,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
    这所谓的真实,是身在其中时感官反馈而来的感受,可是当他跳出这些画面,开始以旁观者的视角观察,才发现他的人生实在过于传奇,传奇得有些虚幻。
    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与幸运,就算有,又怎么会集中到一个人的身上。
    所以说,自己的人生,所有的经历,包括夜以继日坚持不懈的努力,以及为了追寻剑道在生死之间的挣扎,甚至是自己的性格、所思所想,这一切的一切也都是别人安排好的么。
    吴暝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对于剑道的追求与执念,到底是源自内心真实的渴望,还是来自于那个隐藏在背后之人的暗示与引导。
    在吴暝自我怀疑的时候,青年帝皇已经被纳入了人物模型库,又有几个下界来者进入了清除程序。
    吴暝的心绪纷乱如麻,下意识地将手贴了过去,又是无数画面开始浮现。
    接下来画风突变,一连串扮猪吃老虎、伪装高人唬人的装哔画面,让吴暝顿时懵了。
    他偶尔装装哔都感觉怪不好意思的,没想到这些人居然厚颜无耻到整天换着花样装哔。
    不过,这几个下界来者花样装哔的人生经历,意外地扫去了吴暝压抑的心情。
    他现在非常好奇,如果自己这些人真的是被创造出来,那么创造者图什么呢?
    没人能给他答案。
    多番尝试失败后,吴暝终于彻底放弃了救出几个人当帮手的想法。
    这一方世界看似很大,整个浩瀚无垠的宇宙都是它的一部分,但除开遥不可及的绚烂星海之外,吴暝所能接触到的唯有那片庞大的人物模型库,以及位于模型库正前方的三块灰白石板。
    三块灰白石板相距不远,互相之间也就百余米的距离,此时吴暝踏上了位于中间的第二块石板。
    预选位。
    这是刻在第二块灰白石板上的字。
    预选,选什么?
    吴暝思索着,眼角的余光瞥到了散发着蓝白光华的人物模型库。
    是选择人物吗?
    吴暝像是拨开了一层迷雾,得到了某个关键的信息。
    “选择人物,进入某个世界,达到世界巅峰后再回到这里,清除记忆重新等待选择,不断的轮回,就是我们的宿命。”
    吴暝自语着,他已经大致理清了轮回的过程。
    “可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除了‘预选位’的刻字之外,第二块灰白石板上同样没有太多的信息,于是吴暝准备前往最后一块石板。
    就在此时,遥远的虚空中忽然出现了一扇金色的大门,一道人影在其间若隐若现。
    上界之人?
    吴暝神情微变,站在灰白石板上没有轻举妄动。
    “身份验证成功,尊敬的【傲娇的大猪蹄子】,欢迎来到构世空间---玄幻宇宙。”
    依旧是同一个女声,但声音里的机械感完全被少女的甜美音取代。
    傲娇的……大猪蹄子?这是什么毛线,还有人叫这名字吗?
    吴暝嘴角微微抽搐,正暗自腹诽着,女声里后面提到的两个词却似一道惊雷,在他脑海里轰然炸响。
    构世空间……所以上界之人就是背后的创造者吗?或者该称他们为构世者。
    “哈哈哈,构世空间,我终于进来了!”
    随着一声高昂的大笑,金色大门内走出一个相貌普通,身高一米八又微微显胖的青年。
    吴暝眼神微凝,浑身肌肉不由得紧了紧。
    就在吴暝严阵以待的时候,那名叫大猪蹄子的青年却是身影一闪,横跨无法估计具体数值,但显然极其遥远的距离直接出现在了人物模型库的正前方。
    “这就是主角人物模型库啊,太特么壮观了!让我看看,有没有我构建的主角。”
    大猪蹄子搓着双手,双目放光,浑然不知身后正有一个人在打量着他。
    虽然隔着数百米的距离,但大猪蹄子的声音却清清楚楚地落到了吴暝的耳朵里。
    构建主角……果然,我们是被造出来的虚拟人物……
    吴暝的脸上满是苦涩,紧绷的肌肉如泄了气的气球,一下子松弛下来。
    虽然他早已猜到了答案,但真正从别人口中得到证实,依旧有些难以接受。
    就在这时,他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又浮现出一个问题。
    如果说自己在日月大陆的人生是被人安排好的,那么现在呢?
    吴暝的心渐渐平静下来,眼底散发的瞳光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冷静。
    自己跳出轮回,是意外,还是预先安排好的情节?
    不对!
    吴暝忽然意识到,如果大猪蹄子是构世者,那他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自己这个异类主角。
    是自己识海内的金色流光屏蔽了对方的感知,还是说对方并不是创造自己的构世者?
    这时,吴暝回想起一件事,在金色光柱进入识海的时候,他听到了很多的声音。
    那些话的内容很奇怪,但现在想来,倒像是对自己人生经历的评论。
    直觉告诉他,也许构世者让主角不断轮回的目的,是为了这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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