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首辅

    听到老头的言说，苟烨张望着这长长的流民队伍，这里不仅有着老人、妇女甚至还有在怀中嘤嘤啼哭的孩子，每个人都是一副衣衫褴褛的样子，每一个人的脸上无不是愁容满面，一副丧失了希望的眼神。
    这般凄惨的景象，着实让苟烨的内心感到极为震撼，以前都是在电视里看到，并无切身的感觉，现在当自己身临其境之时，才方知这是何种的悲惨之景。
    “大爷，你们这样的流民，大概出来了有多少人啊。”
    那老头轻叹一声言道，“老朽也不知道具体是多少人，粗略的算下来怎么也有一两万人吧。”
    上万之人，流落到这种境地，这可以说是非常大的事件了，可是苟烨在朝廷中，却一点的风声都没有听到，随着钱宁众人向前走去，一边走，苟烨一边问道，“钱大人，这豫州之灾害，你可清楚？”
    “我负责内阁处理日常杂物，在翻阅资料之时，了解过一些，豫州之地，连续两年大旱，农民们颗粒无收，朝廷为了赈济灾民，前前后后的拨下了有五百万两的款项，据我猜测定然是层层克扣，到了百姓这边所剩无几，这边官员就只得以斗米来行以赈济，如此这般，收效甚微啊。”钱宁回答完，看着这些流民轻叹了一声。
    “既然这样，朝廷这边没有什么举措吗？如此这般，朝廷法度何在？威望何在？说句不好听的难道朝廷是摆设不成。”这话说出来，钱宁以及林青无不瞪大了眼睛瞅着苟烨，这话说的实在是太过大胆，着实吓了二人一跳。
    钱宁赶紧回应道，“苟大人，此话万万不可再讲呀！朝廷岂是你我能够议论的，朝廷也并非没有举措，甚至派了很多的干吏来到此处，但是豫州之地，下设六郡，颍川郡、汝南郡、梁郡、沛郡、陈郡、鲁郡，其下之县更是既多又繁杂，甚至有的地方，我都叫不上来名字，因此，哪怕是有众干吏来此进行赈济，但也不可能都管理的过来，加之豫州地界人口最为众多，足有百万之众，因此更加难以进行全面的管理，因此这些流民的出现，我倒是没有感到太多的惊讶。”
    听到钱宁所言，苟烨不禁想起了自己看过的一部电影，也是讲述的豫州地界发生连年的旱灾，因为灾民人数众多，政府苛政，以至于饿死了几十万人。眼前景象虽未及如此，却也让苟烨感到阵阵的心痛。
    婉香也是双眼发红身居青楼的她，怎见过如此之情景，内心感伤的同时，随即让仆从去马车上拿出银两，但让她没有想到的是，此番言行却被苟烨给制止了，就听他说道，“我知道你是好心，看这样的凄惨景象，我也是很难过，但是你再看看这长长的队伍，看看这些灾民，一来你给他们钱，他们到哪里去花呢？二来，你能给多少，连朝廷都给不过来，你掏的银两无异于是杯水车薪而已。”
    说着苟烨叫过了郭炳金言道，“炳金，你和炳银加上林青的兄弟们，把我们的粮食都分发下去吧，记住挑那些妇孺、老人和马上就不行了的人给，咱们就剩一晚的就可以了，明日我们路过阳城再行补给。”
    “把我带的粮食也都分发下去吧！”婉香也随声附和道。
    如此这般苟烨做的也只有这些了，看着郭氏兄弟及林青众人，分发着粮食，苟烨不禁感叹道，“京都之民夜夜笙歌，豫州之民叫苦连天，这真是鲜明的对比，莫大的嘲讽啊。”
    就在这时，灾民之中突然窜出了一个看样子也就十几岁的小女孩，林青发粮之际，她突然跑了过来，不知说了什么，林青点了点头，用手指了指苟烨钱宁的方向，那女孩又转而跑了过来，展开手中白绫，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哭喊道。“青天大老爷，请为民女做主啊！”
    就见着那白绫之上，愕然是用着鲜血写下的诉状，血淋淋的字迹，让人看的是触目惊心，苟烨赶紧扶起眼前的小女孩，轻声说道，“先起来说话，别着急，你慢慢说，想要状告何人？又是有何冤情？”
    那女孩起身哭声道，“官老爷，我乃是阳城县的县民，家中父母都为其县下的农民，眼前之景形象，官老爷都看到了，现下豫州连年大旱，田地颗粒无收，可那阳城县府，依旧照常收取税银，我家已是到了家徒四壁之状，怎会还有银子再给那县府交银，县府因此就抓走了拒不交税的村民，其中就包括小女的父母，时下已经一月有余，我父母还未曾回来，定然是叫那县府给残害了，我几次去县府找我父母，但都被府衙之衙役给阻拦下来，小女状告无门，只能暂跟流民一同行往荆州，想在那里为我父母伸冤，听那位大哥所言，你们二位乃是朝廷派下的钦差，因此小女特来向二位大人为我父母鸣冤！请二位大人为我父母做主啊。”说着那小女孩又要跪下，苟烨赶紧将其拦住。
    这女孩的这番话，让苟烨不禁想到了过往，在土门村的情形，秦县令是如何迫害的村民，就见着钱宁看着接过小女孩的诉状看了又看，言声问道，“这诉状可是你写的？你还识字？”
    那小女孩回应道，“大人小女村中有一秀才，我打小跟他学过写字，村里受灾，那秀才伯伯也是了无音讯，我没有钱，买不起笔，就只能用自己的血来在这白绫上，书写诉状。”
    钱宁轻叹一声道，“你别哭了小姑娘，你放心，既然你已经找到了我们，我们就一定会为你等做主的。”
    苟烨冷笑一声，随即高声喊到，“林大人，请你过来一下。”
    待林青来至苟烨身旁，就听苟烨言声道，“明日你不必派你的手下再去阳城县进行补给了，我们不绕道了，这次咱们就去那阳城里看看，这府衙的官员乃是何人！”